他们出来的时候,倒是没有碰到李如玉跟骆靖颖,前者即便是不忿靖婉撒谎,却更惧怕李鸿渊,还不趁着这个机会溜之大吉;而后者,直接被李如玉扇成猪头脸,早就没脸见人了,因为卖了靖婉才得以侥幸逃脱一次,没有受到进一步摧残,但却被李如玉强行的留在身边,不敢跑,趁着李如玉无暇顾及她,这会儿还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说不定自己离开大长公主府回骆家去了。

再说大长公主,让人带孙宜嘉跟骆靖博去好好梳洗一番,尤其是孙宜嘉身边,不仅定国公夫人跟伺候她的人在,大长公主也增派了人手。好在,像孙宜嘉这样的人出门,基本上都会准备上两套更换的衣服,而且尽可能携带相同款式颜色,这会儿只需要将衣服取来,更换下身上不怎么合身的衣服。

这一次靖婉主动跟在孙宜嘉身边,虽然最终的结果并不坏,但毕竟让她遭了罪,这里面多多少少都有些靖婉的责任,颇感愧疚。

靖婉要留下,骆老夫人跟大长公主自然都没有不同意的,而就算定国公夫人对靖婉怀着诸多复杂的心思,这会儿也不好说什么,再说,这可是将要成为自己闺女小姑子的人,都说婆母难伺候,小姑子难缠,这姑娘虽不是个难缠的,为了自家闺女还是稍微捧着她些比较好,因此定国公夫人对靖婉和颜悦色。

而骆靖博那边,孙宜霖也少不得跟着走一遭,大舅子“为难”妹夫什么的,简直寻常得不能再寻常,因为之前那个“准妹夫”身份太高,脾气也太难搞,就算是对他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捏着鼻子一声不吭。

不过,就因为有前面的那个做对比,现在这个实在是堪称完美,加上孙宜霖也不是个爱捉弄人的性子,对骆靖博最多就是叮嘱两句,稍微过分些的话都不会说。

等不相干的人都离开,大长公主扣下知道这件事的所有下人,在另外派人手去寻找不知所踪的忠亲王世子,同时,这边也开始审问,第一个就是从湖边小院出来,谎称那里有男宾,将孙宜嘉骗走的小丫鬟。

一开始小丫鬟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在大长公主的大刑之下,才说是收了忠亲王世子给的好处,寻找机会将孙宜嘉骗过去,隐藏在附近的忠亲王世子伺机而动。

如果她说的话属实,那么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忠亲王世子。

要说忠亲王世子的确是个肥头大耳的“大肥猪”,不过呢,他没李鸿渊的命,却得了李鸿渊的病,生性风流好色,还幻想着跟李鸿渊一样豢养一别院的美女,供他日夜享乐,可是,这身份地位且不论,毕竟好歹也是亲王世子,就算比不过亲王也不差,可这自身条件就是两个极端了,女人对他是避之不及,连那花楼的女子都嫌弃他,他又没李鸿渊那么大胆,敢随意的向外伸手,遭殃的自然就是他身边的丫鬟,选择的范围小了,这姿色自然就大打折扣,离他的宏达愿望还差着十万八千里,这一辈子恐怕都没机会实现。

这么个人,倒是对京城的贵女们肖想了一个遍,尤其是孙宜嘉跟阮芳菲这两人。但也就是想想,最多是在跟一群狐朋狗友喝高了之后说几句下流不堪的话,谁都知道他那德性,忠亲王也没少收拾,但他本身就是上梁不正的,也就不了了之了。

忠亲王世子不管嘴巴上说得多厉害,实际上胆儿不大,只是没想到,这一次竟然色胆包天,敢在孙宜嘉成为李鸿渊的准亲王妃之后伸手,动活阎王的女人,他真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要知道,他见了李鸿渊,也绝对属于老鼠见了猫的那种。

别说是忠亲王,便是大长公主都认为,他很可能是受人挑唆,或者是被抓到了什么要命的把柄被威胁。

可是,原本以为要找到忠亲王世子是很容易的,事实并非如此。他在孙宜嘉落水之后就跑了,门房那边也问过了,并没有见到他离开,那么必然还在大长公主府上。这么个大活人,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看,就看那体型,只需远远的一眼,就能认出是他,这也是之前骆靖博一下子就认出他身份的原因,那体型,整个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

现在呢,连同后宅都找过了,也没见人影儿。

大长公主跟忠亲王几乎同时滋生了不详的预感。

“继续找,任何地方都不要放过,等等,”从出事儿之后就没人见到忠亲王世子,还是那句话,忽视谁也不可能忽视他,“将临水居跟临水小筑周围的所有花丛假山,逐一的搜寻一遍,还找不到人,就下水去找。”

这一下,就算忠亲王妃也反应了过来,整个人都有些懵,要知道之前的事儿,虽然她嘴巴上没说什么,心里边其实很是不以为意,他儿子能看上孙宜嘉那个毁容的,那是孙宜嘉的福气,而且最后不是没成吗?晋亲王也得偿所愿的将孙宜嘉给蹬了,皆大欢喜的事儿,还大动干戈的查,有什么好查的,可现在呢,她儿子可能没了?

忠亲王妃张嘴就嚎,从一个“富态”的贵妇,秒变泼妇。

“闭嘴!”忠亲王眉头皱得死紧,先帝的时候,他不受宠,依附着还是皇子的今上苟活。这王妃原本只是个商户女,家里别的不多,就钱多,皇兄需要钱,于是他这个弟弟就派上用场了,娶了商户女,不过为了面子好看点,在成婚前,倒是让那商户成了官家,可本质上也改变不了这个女人的粗俗,没教养,市侩,满身铜臭。

好在乐成帝登基之后,对他大加补偿,两个侧妃也尽是美貌与教养并存,让他从一个小可怜翻身成名副其实的亲王,还将封号改为“忠”,比其他原本比他强很多的兄弟滋润太多了,美中不足的是,王妃不能换,毕竟忠亲王妃娘家为了支持今上,几乎散尽家财。

在嫡子出生后,乐成帝就直接将之册封为世子,之后,不管他有多不待见这个儿子,他儿子的地位也无可撼动,他王妃也仗着这一点,没少给他气受,动不动就是泼妇样儿。

原本吧,这么多年了,他这王妃也稍微拿得出手了,只要端端的坐着,尽可能少说话,不知情的人也赞她不愧是亲王妃,这端庄气度。

可惜啊,这一旦开了话匣子,必然露馅,让他丢尽脸面,现下儿子出了事儿,还指望她能“正常”?被忠亲王吼得一愣之后,干脆坐在底上开始撒泼。“我的儿啊,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啊,皇上啊,你要给我做主啊……”

即便大长公主知道忠亲王妃的性情,还是被她这一出给惊呆了,然后脸跟着黑了,“来人,把她的嘴给本公主堵了。”

这里虽然离“花宴”那边还是足够远,可就她这大嗓门,保不齐就让那边听见了。

两个丫鬟上前,却还制不住她,大长公主脸黑得不行,也不管忠亲王,直接叫过来两个帮着找人的侍卫,抓住忠亲王妃的胳膊,直接摁地上。

忠亲王瞧着,却是无动于衷,心里甚至还隐隐的解气。

忠亲王妃还在可劲儿的挣扎,死死的瞪着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眼神一厉,示意侍卫将她抓起来,忠亲王妃还没站稳,大长公主就一巴掌甩了过去,“你以为仗着你们家对皇兄那点相助,尾巴就能翘上天了?让你坐在忠亲王妃的位置上,让你儿子当了那么多年世子,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这些年,你也没少闹腾,再多的情分也没了,你儿子即便真的横死了,那也是你给害的。让皇兄给你做主,行啊,那就看看,皇兄是怎么给你做主的?将她直接给本公主绑了。”

要说,乐成帝为了钱让弟弟娶商户女,本来就算是黑历史了,不过他也算是仁慈之君,没有过河拆桥,为了抹掉黑历史就斩草除根,该给的赏赐也没少给,更多的就是希望他们闭嘴,安分,让某些事情随着时间被淡忘,可是忠亲王妃从来就不是个聪明的,没少闹腾,起先的时候,乐成帝还让皇后见见她,皇后彻底不耐烦之后,就将她永远的拒之宫外,她依旧没意识到事情的改变。

这一次,如果她儿子真的没了,那么,必然大闹,这件事儿也必然隐瞒不了,晋亲王遭人编排,孙宜嘉名誉受损,骆家也将受到牵连,而且事情发生在大长公主府,她也脱不了干系,说不定当年的事儿也被这泼妇翻出来,弄得人尽皆知,乐成帝大丢颜面。李鸿渊一再的让乐成帝威严扫地是一回事儿,大家都习惯了,其他人试试……

“殿下,人找到了,在那边假山下。”府里的侍卫头领步履有些匆忙的过来禀报。

大长公主只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只怕如猜想的一般,人已经没了。看了忠亲王一眼,“皇弟,节哀。”

忠亲王比想象中冷静太多,反倒因为大长公主一句“皇弟”受宠若惊,虽然两人是一个老子,但是,曾经大长公主多数时候是无视他,偶尔一两回叫他都是连名带姓,后来乐成帝登基,倒是一直叫他“忠亲王”,突然一声“皇弟”,可不是……

大长公主也不等他回应,“过去瞧瞧。”

侍卫头领倒是想阻止她,一个死人,多晦气,不过,想到大长公主并非完全如同外面传言的那般,看她这样,说不定早就不是第一次见死人了,也就默默的跟了过去。

忠亲王也跟上,而忠亲王妃,被绑成猪一样丢在一边。

果然,肥猪忠亲王世子倒在假山下的空洞里面,外面一丛花木挡着。

“怎么死的?”大长公主冷漠的看着,平静的询问。

“割喉,不是一下致命,不过可能被用了迷药,才没有反抗。”侍卫头领应道。

大长公主看了看那脖子,比一般人的腰还粗,肉那么厚,确实不太可能一击致命。“有没有其他发现?”

“没有,连地上的脚印都被处理过了。”

“忠亲王世子的两个小厮呢?”

“暂时还没有找到,不过以属下猜测,只怕同样遇害了。”

大长公主点点头,根据审问丫鬟的结果,可以知道,两个小厮倒是比忠亲王世子后一步离开,但是相隔的时间很短,没道理出来后就看不到自己主子了,那么只可能是被一同灭口了。

果然,没多久,就在另一处的花丛中找到了两人的尸体。

很显然,三个人并非死于同一人之手。

那么,现在,线索彻底断了,依照那幕后人做事的缜密程度,想要将其查出来,很难。可是,人死了,不能不给一个交代。

“皇弟,你家世子在我府上失德,你与弟妹为此发生争执,弟妹恼怒之下欲对你行凶,世子有心阻拦,却不想被误伤,身亡。”大长公主对忠亲王说道。

忠亲王心中一颤,立马露出愤恨又悲痛的神情,“那泼妇越发的嚣张跋扈,这次更是对丈夫行凶,我儿还因此丧命,真是,真是……”

大长公主满意的点点头,“弟妹如此失德,还害了人命,自然再不配为皇家媳妇,这些年你也受了不少委屈,本公主让皇兄给你挑个年轻貌美、性情温碗、知书达理的新王妃。”

如此轻描淡写之下,这件事对外的说辞就决定了,最无辜的大概就是忠亲王妃了,不过,她真的无辜吗?但凡她好好的教教儿子,知道收敛,也不至于……

这幕后真凶自然也一定要查,如此心狠手辣之辈,自然该严惩不贷。

李鸿渊等人自然是早就回到原处,他们这几个人虽然先后分头离开,离开的时候也没太明显的表现,但是毕竟身份贵重,惹人注意在所难免,一时间各种猜测纷沓而至。

可是他们不开口说话,自然无人敢询问什么。

因为孙宜嘉要沐浴更衣,绞干头发重新梳妆,这花费的时间,自然就比较长,等她们出现的时候,大长公主甚至已经先一步坐到了席位上。

而李如玉也回到了她娘身边,没办法,没几个有身份地位的姑娘愿意跟她呆在一起,而那些身份低下的,她又不屑跟人家在一起。看到靖婉她们出现,眼神就像淬了毒。

至于骆靖颖,果然是没瞧见人影。

在路过一众贵女身前时,靖婉无意中扫到某个丫鬟绣鞋上的一个圆圆的红点,红得跟血似的,这么不协调,这是什么爱好?不过靖婉也就看一眼就过。

“骆姐姐,你可算回来了,怎么去了那么久?”羽瑶小跑上去,拉着靖婉的衣服。

“哎呀,羽瑶翁主难道不知道,我们姑娘家都是很麻烦的。”靖婉对她眨眨眼。

羽瑶一脸懵懂,不明所以,可是其他人都止不住捂嘴笑起来,不管是姑娘家,还是已婚的妇人,有些事情可不都是很麻烦的。

大长公主将靖婉跟孙宜嘉招到跟前,先拉起靖婉的手,十根手指都被包扎过了,倒是看不出具体的伤势如何。“你这丫头也是个逞能的,琴不好使,换一把就是了。”

靖婉笑了笑,“换一把琴,只怕是弹不出那么好的效果呢,臣女自己可都震惊了。”

“自卖自夸,不害臊。”大长公主点点她。

“臣女可不是自卖自夸,那曲子,臣女以往就没能完整的弹过一次。”

大长公主点点头,“确实很难,更何况是那状态,有些人一辈子怕是都入不了。——号称琴痴的姜阁老,你知道吧?”

靖婉点点头。

“他之前还跟你祖父换琴谱呢,可是将我们姜家老宅的一株几百年的白牡丹都给让出来了,可把羽瑶她爹给心疼坏了,要不是知道得了你一株十八学士,只怕闹起来了。”大长公主止不住的笑起来。

靖婉惊讶,几百年的白牡丹,对靖婉的吸引力可不小,不过,“那琴谱也不是我自个的,姜阁老能看中,臣女抄录一份与他就是了,哪里还需要换。”要说,那都是前世跟奶奶学的,本来么,她是不想拿出来的,可是被人逼到那个份上,不狠狠地还击一下,还真当她好性儿。既然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弹过一次,自然就不必再藏着掖着。

“那是他们大男人换的,我们不管,你只要将琴谱给你祖父就是了。不过,要说这么好的一首曲子,怎么就没流传出来呢?”

靖婉略犹豫的一下,要说这说一个谎,就需要十个慌来圆,累不说,你还不一定能园过来。“是古琴曲。”

“那就难怪了,想来是没等流传开,就已经遗失了,而今能到你手上,通过你的手重现天日,是你运气,也是那曲子的福气。那曲子叫什么?”

“《十面埋伏》,而原本是一首琵琶曲。”

大长公主一怔,“《十面埋伏》?琵琶曲?难怪,难怪,该是这样的,该是这样的。当年汗楚相争,楚王大胜,有人以琵琶曲刻画得胜之师的威武雄壮,气势恢宏,充满肃杀,取名《十面埋伏》,只是据说那位大师遭到败军的迫害,那首曲子就此遗失,不是没人寻找过,但都是便寻不得,不过倒是听闻他曾有家仆逃到了而今齐安府一带,而今看来,那曲谱多半是被家仆带走了。”

靖婉无语,原来这里也有那么一段相似的历史啊,那什么,都不用她来瞎编乱造了。“原来还有这么一段么?”干巴巴的回了一句。

“丫头你既然知道原本是琵琶曲,是不是还得了原本的曲谱?”

“原本的曲谱毁坏比较严重,那时候还小,不知道它的价值,见那纸张坏得都拿不起来了……”

大长公主一声叹息,“还真是可惜了。”

“…不过臣女那时候正在认字,见到那纸上奇形怪状的就给抄下来了。”靖婉笑得小坏。

大长公主微怔,随即失笑,“你这丫头,该打。”

要说,靖婉说这些,也并不是全无依据,她小时候是找过很多是乱七八糟的书籍,骆老夫人也知道她爱抄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倒也没有过多的询问她什么。而且都说是她抄的,不是原版,自然也不会有人刻意去寻找她是不是真的抄了这么个东西。

“也不知道是谁将之改编成了琴曲,不过改得也很好,等你手好了,你将两份曲谱都写下来吧。”至于为何她没在学琴的时候拿出来给先生过目,大概是小女孩已经意识到曲谱的珍贵,知道藏私了吧,再或者就是忘了,后来又无意间翻出来。

看,这些都不用靖婉编,别人已经给她脑补完了。

九十九步都走了,自然不差最后一步,靖婉应允。

大长公主再看向孙宜嘉,“你这丫头也是,日后可得当心点,今日若不是……”说到此处立马将话头打住,不过已经足够旁人浮想联翩了。

孙宜嘉有些局促的低低嗯了一声。

有那忍不住好奇的,已经开口问了。不过都被大长公主直接摆手打发了。

得不到答案,那探寻的目光就忍不住往孙宜嘉身上逡巡。这细看之下,果然还是发现了些端倪,之前好像不是这身衣服,这是换过了?还有那头上的簪子似乎也少了一支?要说又这么久才回来,没发生点什么,谁也不信!

那边,阮芳菲似乎正盯着孙宜嘉出神,她身边的一位郡主注意到,联想到她二人的关系,附到她耳边,小声开口,“虽然她是正妃,你是侧妃,但她一个毁容的,拿什么与你相争?晋亲王怕是碰都不会碰她一下,日后晋亲王府还不是你说了算。”

阮芳菲脸色微红,小声的回道:“别乱说,怎么说她也是嫡妻。”说完,似乎又有些落寞。

见她这样,作为闺中好友,心疼的不行,很是为她不平,“圣上也真是的,将你赐婚给晋亲王就算了,居然还……”

“快闭嘴,若是叫人听见了……”

那郡主撇撇嘴,倒也不敢再继续说,“也就你好性。”

是啊,可不是她好性儿。就因为太好性儿了,为了让孙宜嘉不遭罪,可是还给她点了专门给女子用的药,只要吸一口就能浑身无力,飘飘欲仙,可惜啊,那头猪实在太蠢了,都这样了,都还能让人给跑了,也没淹死她,反倒是让人给救了。不过,就算有点小遗憾,也没关系,就当是她命不该绝,只要不挡着自己路就好了。

一丫鬟匆匆忙忙的走到大长公主身边,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只见大长公主脸色猛地变了,比之前离席的那一次,不知道难看了多少倍,脚步匆忙的离开,与此同时,他们似乎隐约的听到从湖对岸传来哭嚎声。

这动静可就不是一般的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不过,还不等她们仔细听,就没了声儿。

到底是事儿太大,就算大长公主想瞒也瞒不住。

忠亲王世子拉了大长公主府上的丫鬟,欲行不轨,被禀报到了大战公主这里,这才过去瞧瞧,至于还惊动了其他人,是因为还发生了另外一桩事儿。只有忠亲王及其王妃,以及大长公主未归,大长公主调节不成,就干脆撒手懒得管,只是没想到才离开没多久,就弄出了人命。

忠亲王世子没了……这,这,这,忠亲王妃未免也太,太,太……

至于另外一件事儿,也有那么一点影儿,定国公嫡女去找骆家三姑娘,不慎落水,被恰好去看自己妹妹的骆三公子给救了,呵呵,这可真是……

靖婉与孙宜嘉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都是心思玲珑的人,大致是怎么回事,自然猜得出来。不曾想幕后人如此的歹毒,直接杀人灭口。而现在这一出,无非是大长公主安排的结果,这是要将一件事,分成两件事。

只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将忠亲王妃拉出来做替罪羊。倒是孙宜嘉多少知道些忠亲王妃的脾性,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个因素在里面,不过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而男宾那边,作为之前的参与者,也都心知肚明,然而,他们就算知道真相,也不会愚蠢的说出来就是了。

要说,之前驸马没有前往,但大长公主也遣人告知了他事情的始末。忠亲王世子那样的人,他最是厌恶,至于忠亲王妃,男女有别,没接触过,她遭殃就遭殃了吧,自然是毫不关心,对大长公主的处理完全没有意见。

“今儿倒是挺热闹啊,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鸿渊漫不经心的说道。在知道忠亲王世子死了那一刻,李鸿渊半点不意外,这可不就是她惯有的作风。

可是旁人都不敢接话,谁知道他这会儿有没有生气。就算他不待见孙宜嘉,可是那毕竟是他未婚妻,被别的男人从水里抱出来,是个男人都会在意吧?可是,谁又知道他是不是将孙宜嘉与以前那些女人一样看待,将那些美人的送人,他多干脆!

所以真的很难断定,他到底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定国公,嫁女儿的时候,别忘了请本王喝杯喜酒,好歹也算是本王的第七任未婚妻,前面六个,可都没这个福气,说不定喝了她的喜酒,下一次,本王就能喝到自己的喜酒了。”李鸿渊那声音不带半点起伏,这话应该算是自我调侃吧,不过,却让人直觉得阴森森的。

定国公改怎么应他?好,还是不好?

骆沛山摸摸胡须,“王爷若是不嫌弃,到时,不妨往骆家喝杯喜酒。”

李鸿渊啧了一声,“还是你这个老头比较爽快。”

好吧,这正主儿都承认了,看来不用猜测了。

不过,看样子,定国公府与骆家的亲事,不用再专门问他的意思了。

再有,这两家结亲了,是不是代表骆家就靠向皇后康亲王那边去了?

这等“大消息”,在有心人的操作下,女宾那边也传遍了,再看孙宜嘉的眼神,又有些变了。倒是不乏有那好事者,认为是孙宜嘉不想嫁给晋亲王,故意上演了这么一出,至于为什么选择骆三公子,那不是她好姐妹的兄长吗,肯定更容易接纳她不是。

要说,之前毁容被人嘲讽指点,她都没什么反应,这会儿倒是有些慌乱,所以,这就是在意与不在意的区别,因为在意骆靖博,所以希望在他心里自己是个完美的姑娘,而不是这些人说的这么不堪。

靖婉轻轻的拍拍她的后腰,“别在意。”

孙宜嘉下意识的放松了些。

倒是阮芳菲身边的那位郡主,嗤笑一声,“她倒是好命,不过这样也好,争都没人与你争了,说不定晋亲王直接娶你了,让你做王妃。唉,不要,还是侧妃好了,晋亲王那命格实在太硬,万一又克着你怎么办?侧妃虽然在名分上差了点,却不会有被克着的危险,也不担心有人压在你头上。”

这位郡主自然没注意到,她说这些话时,前半段时,阮芳菲还笑得真心,后半段就像有只恶鬼凝聚在了她眼底深处,随时都会爬出来择人而噬。“正妃还是侧妃,那得需要圣上来定夺。”

“芳菲,要不你也效仿那位?”郡主伏在阮芳菲耳边,看着孙宜嘉。

阮芳菲眼底的恶鬼在蠢蠢欲动,她好不容易才能进晋王王府,名正言顺的成为她心仪男子的女人,让她放弃,你想死么?温温柔柔的开口道:“不能呢,我不能陷父亲于不义。再说,她毕竟是伤了脸,晋亲王或许不在乎,才那么容易放手,我就未必了。”

郡主点点头,没觉得阮芳菲自恋,而觉得她这话很对。更没有注意到,阮芳菲这是变相的在说这事儿的确就是孙宜嘉自己弄出来的。

——顺顺利利的另嫁可不成呢。

然而,也有觉得这事儿不对的,比如李如玉,好像她遇到的,与传得有鼻子有眼儿的事不太吻合,不过,倒也聪明了一回,没有傻傻的说出来,而伏在她耳边小声的说给她娘听。

承郡王妃险些被这个女儿给气背过去,居然还瞒着她干了这样的事儿。“不想死就把这事儿给咽回肚子里,跟谁也不准提,一个字都不准提。”

“可是娘,那贱人……”

“还说!她现在有大长公主撑腰,再说,李鸿渊开口要的东西,你还敢肖想,你有几条命?”这个一根筋的女儿,明明都意识到不对了,这重点都还能放在别处,真是…

李鸿渊的名字一出,李如玉直接被吓得缩脖子,再不敢吭声。

“那秘方真那么好,入了宫,还怕不会流出来?少不了你的。”

“真的?”李如玉小小的惊喜一下。

要说承郡王妃也是无奈,因为这个女儿,她四处不受待见,明明有定国公府,皇后娘娘这样的大靠山,却还处处受气。如玉虽然娇蛮些,可也不至于这样啊,到底为什么会越来越糟?似乎就从她女儿嚷着要嫁给霖哥儿开始?“日后别想着你霖哥哥了。”

“娘,你说什么?”李如玉猛地拔高声音,让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承郡王妃忙捂住她的嘴,对于旁人不满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歉意的笑笑。“你跟他没可能了,死心吧,如果你不想要自己的郡主之位了,也想让你爹被削爵,你就尽管闹,闹得我们家破人亡,你大概就开心了。”

李如玉懵了,怎么会这么严重?可是看她娘的样子又不像是说谎。“娘,不是因为我对不对,不是的……”

承郡王妃只是淡淡的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李如玉这才知道怕了,她有皇后姨母,才被提升为郡主,如果身份没了,她就跟那些贱人一样了,不要,她才不要这样……

这一次,大长公主回来的很快,看她那起伏不定的胸膛,就知道是被气得不轻。

“羽瑶,你的游戏呢,继续。”大长公主冷声道。

好吧,身为寿星,遇到这么晦气的事儿,大长公主不想这么散了也情有可原。一个个都闭上嘴,不再说这些“扫兴事儿”。

大长公主直接抽了一块木片,翻过来一看——骆三姑娘,这才有了点笑影,“哟,又是你这丫头,还要不要表演?”

“大长公主,臣女有个提议,您听听如何?”

“有什么好点子,尽管说出来,热闹热闹,去去晦气。”

“只是我们这边玩乐,就让他们看笑话,”靖婉看了男宾那边一眼,“太不公平了,也该让他们出出丑,让我们也乐呵乐呵。”

“这个主意好。来人,去准备木片,送到那边去,让各位公子将自己的名字写上去,不愿意的也不勉强。告诉他们,今儿表现好的,本公主直接将他们的名字呈报圣上。”

这一下,估计没几个会不愿意。

丫鬟们带着木片笔墨,分成几队,一起开始,倒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而这边,在靖婉的建议下,开始弄惩罚项目。

“骆姐姐有什么好主意?”羽瑶拉着靖婉的衣服,很是兴奋。

靖婉笑意盈盈,可是大家都感觉到了她那坏坏的小心思。“跳一曲绿腰,怎么样?”

绿腰?不过猛然间想到,这是给男宾的惩罚,一个个先是面面相觑,想象那个画面,似乎很有意思啊。大长公主大乐,直接拍板。

“然后,穿女装?”这个,可以有。

“指定另外一位公子喝酒一坛?”这个,可以有。

“特制饮品一碗。”然后靖婉淡定的告诉她们怎么配制。

等到靖婉说完,一个个不可思议的瞪着她,这也太坏了。靖婉微笑,这算什么呢,要知道,因为很多忌讳,真正坏的,她都不敢说出来好吧。

或许是受到靖婉的启发,其他人的坏点子也是一个接一个。

因为这边笑得太欢畅,男宾席那边莫明不已,而且怎么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呢?

男宾那边基本上完事了。“还有本王呢?”

丫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着李鸿渊,“王爷,那个……”

“怎么着,在你们眼里,本王不是公子啊?”

只得颤颤巍巍的将东西递上去,李鸿渊写自己的名字倒是挺潇洒。

李鸿铭突然一笑,“不如本王也玩玩吧,虽然已经成家,但应该也不妨事吧。”

于是,有这两个人带头,其他的不管是成婚还是没成婚的皇子都加了进来。

丫鬟们将木片带回去的时候,手脚都还有些抖。询问之下,知道缘由,这一下,要怎么玩儿?

大长公主又遣了丫鬟,“将惩罚的内容都告诉各位王爷皇子,再传本公主话,是孬种的,尽管将木片拿回去,不拿回去,又事后找晦气,别怪本宫进宫与皇上说道说道。”所以,还是大长公主最霸气威武。

虽然只是传话给乐成帝的诸位儿子,但是,其他的公子们,也无不是一脸菜色。可惜,大长公主连让他们做孬种的机会都不给。

相比之下,李鸿渊倒是成了最悠哉的那一个。

游戏开始。

不过换了装木片的东西,用布袋装,先晃一晃,再伸手进去拿一个。

不再是贵人们取木片,而是换成姑娘们挨个的来。

那些公主郡主早就跃跃欲试,在宫里可没有这么好玩的事儿,这会儿自然不再矜持。

第一个抽出来的,居然是十一二岁的小胖墩儿,传到男宾席那边,众人哄笑不已。

小胖墩儿哭丧着脸走到女宾席来,“我什么都不会,还是直接惩罚好了。”

一众人乐不可支,大长公主也挥手同意了。

小胖墩大概是觉得反正都一样,他平日里也没少出丑。于是,随意抓了一个受罚的荷包,然后等着“运命的裁定”。

小丫鬟打开看了之后,捂嘴笑,“主子,是吃四根鸡腿。”

小胖墩儿先是一懵,随即眼睛闪亮,“真是吃四根鸡腿?”

“哎哟,哎哟,对你这胖小子来说,哪里是惩罚啊。”大长公主笑得直不起腰来,“你家里面平日里拘着你不给多吃,今儿本公主做主,再给你加两根。”

这下小胖墩乐坏了,随后端着自己的六根鸡腿,乐颠颠的回去了。

男宾席的众人,看到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的小胖墩,边走边啃,嘴角直抽,自然也有那些上了年岁的大人们乐呵呵的看着,哎哟,能吃是福啊。

只有胖墩他家祖父,能吃的确是福,可是一天八顿的吃,那肚子都还像个无底洞填不满,再这么吃下去,倒不怕他将家里吃穷,而是担心他成为第二忠亲王世子,呸呸,那现在是个死人,晦气。可现在偏偏还不能阻止他吃!

“这小子运气好啊,对别人来说,几根鸡腿绝对是惩罚,对他而言,可算是天大的好处了。”

这儿还没议论完,那边已经抽出第二个人了。

就算是面上平静的,心里多少都还是有些不安,没办法,就算是才子型的人物,但也不是全知全能啊,万一抽到自己不会的,还是会受罚。

第二个倒霉蛋或者幸运儿是谁?

“孙宜霖。”

其实孙宜霖跟骆靖博返回还没多久,自然啦,这么长时间,说的不会只是孙宜嘉的事情。可以说,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二人就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了木片上,在知道何事之后,孙宜霖也只是无奈的摇摇头,而骆靖博显得无所谓。

孙宜霖没想到这么快就抽到他。

众人看着这位名满京城的霖公子,话说,这位被罚的几率应该不大吧,不过有更多人想看他出丑,倒不全是恶意,纯粹是想看看这位公子出丑是什么样儿。

见到孙宜霖出现,女宾席这边的姑娘都有些小兴奋,这位可是号称君子如玉世无双,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似乎都无所不精,想要看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示才学可不容易,绝对是一大享受,可是更想看他受罚的样子,怎么办?

包括孙宜嘉都在靖婉耳边嘀嘀咕咕,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

“大长公主,我看姑娘们都希望看我们的霖公子受罚,不如直接罚好了。”一位大长公主同辈分的王妃玩笑道。

孙宜霖连连作揖讨饶,“还请诸位手下留情。”

“能不能留情,不是看我们,得看你自己运气如何,别废话,赶紧抽取。”

孙宜霖只得抽取一个荷包。

丫鬟打开,“主子,是射。”

孙宜霖明显的舒了一口气,虽然射箭并不如其他那么强,但到底也不算弱。

“霖公子可别高兴太早哦,这射箭可不是普通的射靶那么简单哦,做不好,一样是要受罚的。”某位公主笑嘻嘻的“好心”提醒。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孙宜霖心里还是有点事发悚。

弓的选择范围倒是比较大,没有规定死。拿了弓,上了花台。

然后,一群“全副武装”的小猫小狗被带了出来,每一只头上都固定了一个或红或绿的果子,将它们圈在岸上的一定范围里,要求,在半炷香之类,射中全部的绿果子,任何一箭射到小动物身上,就算失败。

绿色的果子只有三个,按理来说,不算难,可是孙宜霖看看为了不伤到小动物而被处理过的箭矢,还有那一放手就撒丫子乱跑的小东西,看来今日是天要亡他。

可是容不得他多想,香已经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