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师妹,我总是射不中靶子,你能不能教教我?”

孟彤只能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答过去:“我的箭术是跟一个猎户学的,以前在山上射多了飞鸟、兔子就练出来了,射箭其实很容易的,师姐若是哪里不会,我教你们啊。”

孟彤的平易近人,无疑为她收获得了不少人心。

正当孟彤让众女一个一个来,她笑着让出位置,准备让一个女孩摆开驾势,弯弓搭箭给她看时,身后就传来了周敬元低沉的声音。

“孟彤,你再箭十射给我看看。”

孟彤回头看了周敬元一眼,冲那个已经站在位置上,不知道姓名的女孩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却换来那女孩善意的一笑。

走到位置上站定,孟彤目视靶心,慢吞吞的抽箭,搭弓,拉弦,射箭,众人只听“啵”的一声轻响,羽箭就直直的钉在了靶心正中。

孟彤回头,一脸询问的看了周敬元一眼,心里想着:也不知道这样的准头,这位夫子满不满意?

周敬元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两眼紧盯着箭靶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对上少女明亮的大眼,沉声吩咐道,“拿出你的本事来,用最快的速度射十箭给我看看。”

☆、431公主吐血了

好!既然你要看,咱也不能给胡师兄和师父丢人不是?

孟彤甩了甩手,放松了一下手指,目视靶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飞快的举弓搭箭,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十支羽箭一箭接一箭,几乎排成了一条直线。

众人只听得一阵“啪啪啪”的连响,十根羽箭围绕着最先正中靶心的一根箭矢,竟然如一朵盛开的刺球花一般,紧密的钉立在了靶心之上。

“哇——”一众女孩崇拜的大叫起来,甚至有人激动的用力鼓起了掌。

周敬元惊艳的看着那朵在靶心盛开的“刺球花”,这叫孟彤的少女,能将十一根箭矢如此精准的钉在靶心上,足可见她的箭法有多精湛了。

他有些不可思议的转头上下打量了孟彤一眼,道:“看不出来,你这丫头小小的个儿,臂力还挺强的。”

孟彤的脸顿时就黑了,“夫子,我才十一岁,个头小是正常的,您不能因为我个头还没长开,就小看我的臂力。”

周敬元看着愤怒瞪着他的小姑娘,微微谔然了下,显然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踩到孟彤的死穴。

一愕之后,周敬元恍然大笑,道:“好,是夫子错了,你的箭法不俗,以后就给夫子当个助手,帮我教教你这些师姐妹们如何射箭。

你放心,夫子也不会让你白忙活的,书院对于助教都有一笔不菲的补贴,回头夫子去向洪副院长给你要来。”

孟彤虽然还不知道当个助教,除了有银子拿还有什么好处,不过看着四周少女们艳羡不已的表情,孟彤还是很明智的点头谢过了周敬元,“谢谢夫子,我一定会尽心教各位师姐的。”

周敬元满意的点点头,交代了孟彤一句,就转身继续去看着另外十六人骑马去了。

孟彤干脆从十六人的队例里出来,站在一旁,让十五个女孩排成排,全都弯弓搭箭给她看,然后她一个个指点动作要领。

然后手把手的教几人怎么拿弓,怎么叩弦,眼睛怎么瞄准,怎么射会更加省力等等,再让十人瞄准靶心射箭,射完之后,再让未射箭的人补上……

此时的皇宫里,却因为朝阳公主服药之后的吐血,而炸开了锅。

内殿里,李防风正面色难看的用银针在给朝阳公主施针急救,殿外的地上则跪了一地的瑟瑟发抖的御医。

贤妃娘娘坐在一旁的锦兀上“嘤嘤”的哭泣,上首的矮榻上,皇后窦仪佳正慢条丝理的低头吹着茶杯上的烟气。

“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帝人未到声先到,可还没等他找人问话,贤妃就如乳燕投怀般冲进他怀里,“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陛下,我们的朝阳,我们的朝阳吐血了……”

皇帝气的差点儿没把贤妃一巴掌抡出去,他当然知道朝阳吐血了,要是朝阳不吐血,他这会儿还好好的跟胡清云在御书房谈事情呢。

可一对上贤妃沾着泪痕,千娇百媚的脸,皇帝心头的火气就滞了滞,倒底没舍得冲这样一张欣赏悦耳的脸拍下去。

他稳了稳心头的火气,才推开贤妃,道:“爱妃先到一旁坐着,待朕问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再来与你说话。”

贤妃瞄到皇帝眼底的一抹厉色,当即不敢再痴缠,乖乖的由宫女扶着坐到了一旁。

皇帝两步走到跪了一地的御医跟前,抬脚就往离自己最近的一人踢了过去,怒声问道,“倒底是怎么回事?朝阳公主好端端的怎么会吐血的?”

那御医被踢了也不敢呼痛,只埋头磕着头,道:“回禀陛下,公主喝了臣等熬的解药,原本还是好好的,可不到一刻钟就突然开始大口吐血,现在医正大人正在内殿为公主施针急救呢。”

皇帝抬腿就踹,边踹还边骂,“你听不懂人话吗?朕问的是公主为什么会吐血?”

那御医被踹了也不敢躲,只能带着哭腔道:“皇上,皇上,臣该死,臣是真的不知道公主怎么会吐血的啊,那药方……那药方明明温和无害,公主实在不应该吐血的啊。”

皇帝只觉得胸口的火气腾腾的往上涨,指着那御医的鼻子就是一顿臭骂,“身为御医,连公主为什么会吐血都不知道,朕要你何用?来呀……”

“慢,慢,慢……”胡清云提着袍摆,“气喘吁吁”的跑进殿里,“皇上且慢……”

皇帝一扭头,就看到胡清云在那里装“柔弱”,差点儿没想翻白眼。

这厮为了掩藏他巫门传人的身份,放着一身的武艺不用,跑去做个文臣也就罢了,毕竟他的脑子确实不错,可为什么他偏要装得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走路快点儿还要大喘气啊?

看着实在太让人憋气了!

皇帝怒道,“胡清云,你叫住朕,就是为了让朕看你喘气的吗?”

“皇帝息怒。”胡清云适可而止的缓下了呼吸,对着皇帝一揖,道,“微臣想说的是,皇上您不是知道公主为何会吐血吗?怎么又来问几位御医呢?”

“朕又不是大夫,怎么会知道朝阳为什么吐血?朕要是知道,还用得着问他吗?”皇帝气的头发都快要竖起来了。

胡清云却笃定的看着他,道,“皇上,您确实是知道的,您好好的想一想,应该就能想起来了。”

皇帝闻言微微一愣,随即静下心来细想,突然就想起青黛说的那句话:“我们姑娘的毒都是独家秘方,姑娘曾经说过,她炼制出来的毒,这个世上只有她自己能解,别人若是尝试去解,后果只会更加凄惨。”

独家秘方……只有她自己能解……别人要是试着解……后果只会更加凄惨……

皇帝顿时如提壶灌顶,恍然大悟摇着手指,道:“你是说……”

胡清云点点头,道:“解铃还需系铃人,皇上,以微臣之见,为了公主的安全,您还是派个人,好好请小女进宫为朝阳公主看看。”

皇帝一听这话顿时又不高兴了,没好气的道,“你那义女的毒害得朝阳昏迷不醒,如今更是吐血不止,你还想让朕好好的请她进宫?”

☆、432扳回一城

边上的贤妃娘娘一听,立即激动的尖叫起来,她冲到胡清云面前,一指头差点儿没指到胡清云的脑门上,“好啊!我的朝阳原来是被你女儿下毒给毒害的吗?”

“皇上,你可一定要为朝阳做主啊。”

贤妃变脸比翻书还快,前一刻面对胡清云时还凶悍如母夜叉,一转头面对皇帝,却又娇弱如无根细柳一般,拿着手绢就啼哭起来:

“我们朝阳虽然有些娇纵,却是再心善不过的,这胡清云之女简直胆大包天,敢残害当朝公主,皇上您可一定不能放过她呀。”

胡清云的脸顿时就冷了下来,冲皇帝拱手道:“皇上,是非曲直如何您是清楚的,朝阳公主会中毒,全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与微臣的爱女可没半点儿关系。”

贤妃尖叫道,“怎么会没有关系?皇上说是你女儿的毒害了我的朝阳,就一定是你女儿毒害了我的朝阳,胡清云,当着陛下的面,你敢狡辩?!”

“贤妃娘娘,我女儿的毒可是洒在自己的住院里的,若非公主带人冲进我女儿的院子打砸,又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不然怎么会弄得中毒晕迷的下场?”

胡清云连皇帝都不怕,还会怕一个小小的贤妃?

他淡淡的扫了贤妃一眼,冷声道,“再说公主殿下小小年纪,性情就如此刁蛮跋扈,贤妃娘娘想来也是功不可没,这教养不当之责,贤妃娘娘想来是逃不掉的。”

贤妃听得瞳孔猛然一缩,怒声尖叫起来,“胡清云,你放肆!”

“够了!”皇帝一声怒喝,把坐在榻上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皇后都吓了一跳,殿里顿时什么声音都没了。

皇帝本就被朝阳公主在皇家书院里,带人闯人家的院子打砸,还把自己给毒晕了的事极为不爽,此时听到胡清云说全怪贤妃教养不当,而贤妃又是这样不合适宜的吵闹起来,皇帝的心情顿时就更加糟糕了。

大手一挥,皇帝冷声命令,“来人,先扶贤妃娘娘回宫休息。”

“皇上!”贤妃如遭雷击,整个人都不自禁的颤抖起来,眼泪也跟着扑漱漱地落了下来,她哭道,“皇上,难道您也觉得,朝阳遇害是臣妾的责任吗?”

看到贤妃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皇帝心头不禁又是一软,不禁放软了口气道:“爱妃体弱,还是先回宫休息,朝阳的事朕会处理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不,臣妾不走。”贤妃跺着脚哭道,“臣妾的朝阳还在殿内生死未卜,不在这里看着,臣妾怎么能放心的下啊,皇上……”

皇帝被她哭的一个头两个大,想想殿内命在旦夕的女儿,只能妥协道:“你既然要留下就安心在一旁坐着,若再插嘴,就莫怪朕让人将你强行带回宫去了。”

贤妃乖巧的点了点头,低头擦泪时,目光却往一旁的胡清云撇云,眼里深处的狠厉和恶毒之色久久不去。

事到如今,皇帝就算再不情愿,再不相信孟彤的医毒之术能超过李防风,也不得不先把孟彤找进宫来以防万一了。

只不过贤妃刚才的话,给皇帝提了个醒。

对于天下的父母来说,就算是癞利头的儿子,那也是自己的好。

自己宠爱的女儿被人说刁蛮任性,还擅闯她人院落打砸东西,这名声要是传出去了,皇帝觉得他这皇帝脸上就将黯淡无光了。

朝阳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去闯孟彤的院子,两个小姑娘肯定是发生了矛盾,并且还是朝阳吃了亏,才会将朝阳激怒到跑去别人的院子里打砸泄愤的地步。

皇帝想着:只要他能查到这个原因,只要这个原因能让朝阳占上那么一点点的理,他就能在胡清云面前扳回一城,让朝阳这事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孟彤有问必答,“我家就住在牛背山的山脚下,牛背山上毒蛇猛兽遍地,山势又险峻,一般人上去都是有去无回的,我们村和附近几个村子的猎户每年进去百多人,每次出来都会少掉一半。”

周敬元不些不信,“既然那牛背山如此危险,为何你能上去,还能捕到野马?”

孟彤眨着大眼,一副“单纯憨厚”的模样,道,“没认识师傅之前,我也只敢在雪没融的时候上山打猎,平时最多也就射射鸟儿,抓抓野兔。

认识了师傅之后,师傅每天都让我抓够一百条毒蛇,否则就不让我吃饭。我怕饿肚子,抓着抓着就把怕蛇的毛病也治好了,那之后就再也不怕蛇了,后来学会了制药,也不怕山上的毒物了,就敢自己背着弓上山打猎了。”

不待周敬元发话,边上就有少女忍不住好奇的问,“孟师妹,你还会制药?还会打猎?那你猎到过什么?打到过鹿吗?”

孟彤点头,笑着跟众人道,“鹿,狍子,野猪,猎豹,老虎,黑熊,野狼,我都打过。”

有女孩不信,打量着孟彤,道:“你还这么小,怎么可能打得过黑熊老虎?”

“在大山里打猎,其实没那么困难的。”孟彤笑盈盈的道,“山上都是几人合抱的大树,只要不怕树上的毒物,选一颗结实的大树爬上去,把自己在树上用绳子绑好了,然后等着猎物经过,拿箭对着野兽射就好了,很容易。”

“真的假的?”

一名少女语中带刺的道,“哇,孟师妹,听你这么一说,你以前在山里的日子可比我们在洛阳城里有意思多了。”

此话一出,四周的女孩都齐齐变了脸色,孟彤看向那名少女,发现她正是之前跟朝阳公主站在一起的几名少女之一。

那少女显然也被孟彤犀利的眼神看得极不自在,却仍强撑着道:“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孟彤还未及说话,却听一道清朗的男声淡淡的道:“你没说错,她过的日子,确实是比你们在洛阳城里有意思多了。”

众人闻声回头,不禁齐齐低呼一声。

“三皇子!”

“是三皇子耶!”

孟彤心里微微一动,却因为身量的关系,被前头一个高个儿女生给挡了个严实,她掂起脚尖也才只看到来人的一个头顶,差点儿没把她郁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