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笙卿想到袁承霁最近几乎不休息地给她研制解药的事情,她带着下人去了袁承霁在沈府的屋子。

“袁大夫是发生了什么烦心的事情吗?”

沈笙卿走进屋子,便看见袁承霁站在书案前,似乎遇到了什么打击。

听见沈笙卿的话语,袁承霁回神,郑重地冲沈笙卿弯腰道歉道:“袁某当时一时糊涂,让欣荣郡主服下毒,帮师弟解毒。欣荣郡主如今这样,皆是袁某之错。”

沈笙卿让身边的下人扶了袁承霁一把,说道:“之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如今袁大夫不是在帮我研制解药吗?”

沈笙卿以为袁承霁是帮她研制解药,压力太大。

沈笙卿说道:“杨大夫最近也在沈府,袁大夫若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可以和杨大夫一起交流和讨论。”

袁承霁心说他已经知道了该如何解她的毒了,只是这方法不是他能够接受的。之前他已经害了沈笙卿,他现在不想再害楚时渊了。

沈笙卿还想再对袁承霁说什么,袁承霁却说要休息一会儿,沈笙卿只好从袁承霁的屋子出来了。

沈笙卿回头看了袁承霁的屋子一眼,她秀眉微拧。看袁承霁的样子,难道帮她研制解药的事情十分不顺利?

“袁大夫刚才是从何处回来的?”沈笙卿冲身边的下人说道。

“应该是首辅府。”

沈笙卿寻思着,袁承霁在京城认识的人不多,最熟悉的也就是楚时渊。难道袁承霁会这般,和楚时渊有关?

心中这样想着,沈笙卿想着要不要和楚时渊打听一下,袁承霁究竟发生了何事。

现在她还需要袁承霁帮她研制解药,若是袁承霁真的因为什么无法帮她研制解药了,她也好早做打算。

……

这日楚时渊来沈府接康安去首辅府时,沈笙卿没像之前故意避开,反而主动在待客厅内接待了楚时渊。

楚时渊看着不远处的倩影,心跳加快,脚下的步子却维持着原本的步伐。直到走近了,他才将视线落在康安的身上,说道:“我来接康安去首辅府。”

沈笙卿之前既然答应了楚时渊接康安去首辅府的事情,她自然不会反悔。

沈笙卿让下人先帮忙照看康安,她看向楚时渊,说道:“前几天袁大夫去首辅府见你了,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楚时渊盯着沈笙卿,说道:“你为何对这感兴趣?”

沈笙卿如实说道:“那日袁大夫从首辅府回来后,神情看起来不对劲,我想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楚时渊听出了沈笙卿话语里对袁承霁的关心,不可避免的有些嫉妒。他想让她也像从前一样关心一下他,他现在每日用自己的血喂养同命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坚持到帮她培育出药引。

若是她主动关心他,无论发生何事,他都会坚持下去的。

可是他不能够表现出异样,不然他和她之间好不容易现存的‘和谐’又会被他给打破了。

楚时渊撒谎了,“那日我们提到了师父,以及过去在药王谷的事情。你若是不放心,我去看看师兄。”

他帮她培育药引的事情,现在还不能够让她知道。

既然是和药王谷有关的事情,沈笙卿便不方便打听了。她说道:“我让下人带你去袁大夫的屋子。”

闻言,楚时渊让沈笙卿再陪康安一会儿,他随下人朝袁承霁的屋子走去。

往外走时,正好南宫屹的人来了,说太子殿下让他来给欣荣郡主送药材。

和楚时渊一样,得知沈笙卿的身体状况后,南宫屹获得了什么珍贵药材,都会派人送到沈府给沈笙卿。

沈笙卿本来不愿意收南宫屹的东西,奈何南宫屹强势,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又说皇帝也有赏赐她东西,这些东西皆是他赏赐给她的,她不可拒绝。

最后沈笙卿只好无奈将南宫屹送来的药材收下了。

楚时渊朝南宫屹的人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

楚时渊没在袁承霁的屋子待多久,便回来了。虽然沈笙卿不知道袁承霁和楚时渊之间说了什么,但是楚时渊离开沈府后,袁承霁特意来见了沈笙卿,说十分抱歉让沈笙卿为他担心了,前几天是他师父的忌日,他的心情有些低落,还说他已经有了炼制解药的思路,会努力帮她炼制出解药。

既然袁承霁不会因为其他的事情耽误帮她研制解药,沈笙卿便也放下心来。

不提这段日子南宫屹,皇帝和楚时渊皆送了不少药材到沈府,沈府本来就是大燕第一富商,不缺银钱。世面能够买到的药材,沈笙卿基本上都能够买到。

沈笙卿让袁承霁将需要的药材告诉她,她派人去购买和寻找。她让袁承霁专心帮她研制解药。

……

时间流逝,楚时渊每日用自己的血喂养同命蛊,终于分化出了子蛊。桌面上摆放着两个瓷碗,瓷碗里分别有两只形状诡异的蛊虫。

莫牧看着瓷碗里让人觉得心中发毛的蛊虫,见惯了死人的他难得有些害怕,他声音发颤说道:“大人确定要让这蛊虫进入您的身体吗?这所谓的解毒方法靠谱吗?朝堂上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大人,大人您冷静一些,要不我们再等等,兴许还有其他的解毒方法,能够帮到欣荣郡主……”

楚时渊的声音很冷静和平静,他说道:“任何解毒方法,都无法保证万无一失,既然有了解毒方法,自然要试一试,才能够知道能否帮笙卿解毒。”

楚时渊将手伸向那装着母蛊的瓷碗,那蛊虫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顺着他手腕处的伤口爬了进去。

第41章

◎。◎

与此同时, 钻心的疼痛传遍了楚时渊全身,蛊虫每在他的身体里爬动一下,疼痛便增加几分, 饶是楚时渊的心里有了准备,也不是特别怕疼的人, 这会儿也煞白了脸, 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

莫牧见楚时渊这般, 慌张说道:“大人觉得如何?大人若是后悔了,现在还可以停止……”

虽然沈笙卿如今身体里的毒是因为楚时渊,楚时渊理应帮沈笙卿寻找解药,但是楚时渊如此这般不顾自己的性命,莫牧难得感到害怕,恨不得替楚时渊承受这些。

心中这样想着, 莫牧也就说了出来, 他说道:“大人如果想要救欣荣郡主,属下愿意替大人冒险,请大人多为自己着想, 小公子还需要大人……”

楚时渊沉默听着莫牧的话语, 这段时间他每日用他的血喂养这蛊虫,这蛊虫已经习惯了他的血,不是莫牧想替他承受蛊虫钻入身体里的疼痛, 便能够办到的。

而且沈笙卿身体里的毒本来就是因为他, 他应该承受这一切,也不应该让莫牧代他承受这一切……

身体里的疼痛仿佛要将他撕碎般,楚时渊闭上眼睛, 连喘息都泛着疼。他不禁想到沈笙卿当初在药王谷救他的事情, 当时他一无所知, 也对她救他的事情毫不知情,当时她也是这般疼痛吗?

他的眼前似乎浮现了沈笙卿当初接过袁承霁手上的毒药,主动服下毒药,救他的场景。他不仅身体疼得厉害,心口的地方也疼得厉害。

是蛊虫爬到他的心口的地方了吗?

巨大的疼痛让他的意识不像平时那么清醒,楚时渊似乎感觉蛊虫在啃噬他的心脏,他弯下腰,躬起身子,嘴角流出血。

“大人……”

莫牧一惊,连忙走到楚时渊的身边。

楚时渊缓缓抬了一下手,让莫牧稍安勿躁。母蛊已经进入了他的身体,接下来只要让母蛊适应他的身体,便可以让子蛊进入他的身体了。

莫牧看着楚时渊嘴角的血,担忧说道:“要不要属下去沈府请袁大夫过来?”

这会儿楚时渊面无血色,嘴角的血越发鲜红和刺眼,仿佛下一瞬楚时渊就会在他的眼前倒下。

楚时渊的眉头痛苦地拧起,艰难说道:“不必了,我明日会去沈府见师兄。”

明日他要去沈府见康安。而且子蛊进入他的身体的时候,怕是需要袁承霁帮忙。

如今还才让母蛊进入他的身体,便如此难熬,他也不确定子蛊进入他的身体的时候,他能不能够撑得下去。为了不出现意外,以后让子蛊进入他的身体里的时候,还是让袁承霁在旁帮忙看护些为好。

莫牧关心说道:“大人的身体如今这样,大人何不改日再去沈府,或者让属下去请袁大夫来首辅府?”

这一个月,楚时渊每日用血喂养同命蛊,身体本来就损耗得厉害,刚刚楚时渊又故意让母蛊进入了他的身体,明日楚时渊若是还强撑着去沈府,身体如何吃得消?

楚时渊摇头,他去沈府,主要是想见沈笙卿和康安。虽然他不确定明日能不能够见到沈笙卿,可是万一呢,万一他明日能够见到沈笙卿呢……

……

第二天,沈笙卿用过早膳,便听见下人来禀告,楚时渊来接康安了。

闻言,沈笙卿让下人将楚时渊请去待客厅。

楚时渊站在待客厅内,安静地等待沈笙卿和康安到来,虽然他知道很有可能是沈府的下人或者徐氏带康安来见他。

身后响起脚步声,楚时渊的高大的身影微微一滞,听着脚步声距离他越来越近。

直到康安跑到他的身边,小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楚时渊低头,看见了康安和沈笙卿有几分相似的脸,眸光不自觉柔和了下来。

“康安今日早膳吃得有点儿少,你待会儿记得给他准备一些吃食,监督康安再吃一些。”

女子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楚时渊的薄唇抿成一条线,缓缓转身朝沈笙卿看去。极简单的动作,他却似乎用了极长的时间。

他今日还是见到她了。

沈笙卿觉得今日的楚时渊有些奇怪,说道:“我刚才和你说的话语,你听见了吗?”

除了那日她想向楚时渊打听袁承霁的事情,楚时渊来沈府接康安,她基本上都是让徐氏接待楚时渊,或者让沈府的下人直接带康安来见楚时渊。但是今日刚刚康安攥着她的衣袖不肯松开,她只好陪康安来见楚时渊。

“听见了。”楚时渊的视线落在沈笙卿的身上,薄唇动了动,说道。

虽然沈笙卿的身体里的毒还没有解,但是大概是袁承霁给沈笙卿的那颗药丸的功效,沈笙卿面色尚可,也不像之前有什么病弱之像。

和沈笙卿相反,楚时渊最近每日用血喂养蛊虫,又故意让母蛊进入了他的身体。虽然今日他来沈府的时候,给自己施过针,让他的面色看起来不那么惨白,但是他高大的身子明显比从前消瘦了许多,配上他刚刚极轻的声音,沈笙卿不禁多看了楚时渊一眼。发生了何事,他是生病了吗?

沈笙卿没有多嘴询问,见康安去了楚时渊的身边,她便准备离开了,她说道:“你带康安去首辅府吧。”

眼见沈笙卿要离开,楚时渊情不自禁朝沈笙卿的方向追了一步,说道:“你等等。”

沈笙卿停住脚步,拧眉看向楚时渊,说道:“何事?”

听见沈笙卿的话语,楚时渊没有立刻回答沈笙卿。他身体里的蛊虫又在啃噬他的心脏了,哪怕出门前他给自己施过针,额头上仍然因为身体里的疼痛冒出一层冷汗,需要他极力忍耐,才不会痛苦地发出声音。

听说这同命蛊本来是苗疆的族长给自己负心的夫君准备的。当时她夫君爱上了别的女子,她便给她夫君和那个女子下了同命蛊,让二人性命相连,却又彼此不能够靠近,他夫君若是越爱那个女子,和那个女子离得近,他身体里的蛊虫便会越发啃噬他的心脏,让他痛不欲生。为那个女子着想,他夫君还不能够结束自己的生命,二人互相煎熬。

虽然沈笙卿的身体里没有子蛊,但是他身体里的蛊虫显然是感受到了他对沈笙卿的爱意,这才会越发啃噬他的心脏。

他知道他现在最好是远离沈笙卿,身体里的疼痛才会减缓,但是他不想这样做,而且如今他和沈笙卿的每一次见面都十分难得。

令他庆幸的是沈笙卿的身体里没有子蛊,不用像他一样,承受这噬心之痛。

不过楚时渊又想到沈笙卿现在心里没有他了,哪怕沈笙卿的身体里有子蛊,沈笙卿也不会像他一样承受这噬心之痛。

思及此,楚时渊除了身体上的疼痛,还有一种无法言喻的苦涩席卷了他。从前她的全部的心思都扑在他的身上的时候,他不应该吝啬回应她的。

她的心里没有了他也挺好,最起码不用再因为他而受到伤害。

“我今日还想见见师兄。”楚时渊的双手背在身后,勉强用平时平稳的声音说道。

“那你去吧,我让康安陪我再待一会儿。”

闻言,沈笙卿朝康安招了招手,让康安来她的身边。

她知道楚时渊经常向袁承霁打听她的解药的事情,既然楚时渊有心,只要楚时渊不再像之前那样做出疯狂和不合时宜的事情,她可以装作不知道。她以为楚时渊今日又是想向袁承霁打听关于她的解药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