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一 第033章：她们不一样

元启帝年富力强，这么多年来，一般的小风寒都基本上没有过，加上他本身办事效率高，皇后还在旁协同执政，而启元的发展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各项事宜，都有自己的一套行事规则，所以，他这个皇帝，当得还真的是相当的悠闲轻松，大概也就比那种荒淫无道不理朝政的昏君或者那些傀儡皇帝忙那么几分，这样一个帝王，有什么理由早早的退位？

朝臣已经很久没有苦口婆心的劝解李鸿渊了，这一次再度集体跪求，请皇上三思。

说实话，李天麟也不太想一直当个太子，被自己的老子压制着，但是也不代表他喜欢早早的跳入“火坑”，前面几年出去上了瘾，在他的计划里，还准备继续在外溜达呢，如此，他老子就算再做个三四十年的皇帝也无所谓，大不了到时候直接让他的儿子甚至孙子登基，结果现在，他被他老子一脚踹进“火坑”，让他所有的美好计划胎死腹中。

“父皇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李天麟不死心的问道，仿佛最后的垂死挣扎。

“你还想当一辈子的太子？”李鸿渊面无表情的说道。

“也未尝不可啊。”林天麟非常真诚的说道。

“呵……”李鸿渊讽笑一声，“你现在要做的是准备登基，别在朕面前晃，烦。”

因为烦，那些跪求的臣子们，被李鸿渊让人给架了丢出宫门了，半点面子也不留。

李天麟垂头丧气，显然，他很清楚，这件事已经没了转圜的余地，去找至母后也没有作用。

臣子们倒是不死心，想要从靖婉那里突破，奈何，自从李鸿渊做了决定之后，靖婉一直在后宫不曾露面，这意味着什么，是显而易见的。果然，不管是谁，始终是拗不过皇上的，他决定了的事情，其他人都只有照做的份儿。

而靖婉这几日的心绪有点不太平静，因为李鸿渊退位的理由——

“为夫知道，相较困于小小的一个地方，你更向往更广阔的的天地，你已经为启元做的够多，李天麟现在足以胜任皇帝的职责，所以，是时候享受你自己想要的日子了。”

靖婉其实早有所觉，自家丈夫应该会提前退位，这样的理由还是叫靖婉窝心感动，她十五岁的时候嫁给他，现在三十六了，足足二十一年，都说夫妻之间，最初的爱情会逐渐的演化为亲情，但是他们不是的，浓烈的爱始终不变，不仅仅他对她，她对他亦然，亲情是额外多出来的，更不存在所谓的七年之痒。尽管吧，这个男人身上的毛病其实很多，他们之间也时不时的拌嘴，然而，从未真正的演变成吵架，她曾经不相信一个人男人会做到这一步的，但是，他一直在用行动向她证明。

“阿渊对皇位就没有半点留恋吗？”靖婉窝在李鸿渊怀疑，轻声问道。

“皇位，其实有前世就够了，于我而言，坐不坐最高的位置，最高的权柄都是我的。”

李鸿渊在最初的时候有想过不坐皇位，绝对不是空话，皇位于他真的无所谓。

“那么，阿渊就没有自己想要的日子吗？”

“你之所在，吾心所归。前世在外的时候，都是在打仗，今生在外的时间也屈指可数，去见一见婉婉你向往的天地，未尝不可，什么都不用管，只逍遥自在，大概没有几个人会不喜欢。而且我们现在都还年轻，爬山涉水这种事，自然不能等老胳膊老腿儿，所以，现在这个时机正好。”

“嗯。”靖婉将李鸿渊的腰抱得更紧了些。

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所以，没办法，赶紧麻溜的准备新皇登基事宜才是。

本来吧，按照李鸿渊的意思，准备直接走人，还是靖婉给拦住了，要等儿子登基，九十九步都走了，自然要走完最后一步画下完美的句号。

李天麟已经认命了，还是老老实实的该干嘛干嘛，暗搓搓的琢磨着，或许他也可以早点生个儿子培养起来，然后效仿自家父皇，那个时候，父皇母后铁定还健在，虽然找过去可能会讨嫌，但是，能给那个不负责任的父皇添添堵似乎也蛮有意思的。

相较于李天麟已经淡定下来，处理各项事物，有了皇帝的自觉，太子妃谢氏却还在发懵，她本来也做好了当个几十年甚至一辈子太子妃的准备，她公爹看起来真的太年轻了，四十多的人了，单看外表，就跟二十多岁似的，婆母也一样，似乎受尽了上天的眷顾，身上几乎没有岁月的痕迹，一看就是长寿相，所以呢，她的觉悟还是很高的，而且，一个多月相处下来，婆母是个好性儿的人，很好相处，完全不用担心被刁难，而且，也挺忙的，没那么多功夫浪费在她身上。

在嫁人之前，谢氏还忐忑过，毕竟，婆母不仅仅是皇后，还是与公爹共掌权的人，那威严气势，没有哪个朝臣不是服服帖帖的，将她与公爹一般的对待，她虽然有几分才情，可是半点不敢与婆母相提并论的，更何况婆母做的那些桩桩件件的事情。

然而，事实上，与预想中板着脸垂着眸子看人，随便一眼就能叫人哆嗦的形象全然不搭边。

婆母温和娴静，雍容华贵，气度超然，说的不多，但是处处都是向着她，维护着她，教了她不少的东西。

在谢氏眼中，婆母简直就是世间最完美的女子。

这样一个人，就算一直处在她之下，也没什么不可以啊。

可是呢，原本以为压在头上一辈子的“大山”，这才一个多月啊，它就准备自己飞了啊，能不懵么？

李天麟大概也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个妻子比自己大一岁，足够的优秀，性情也好，不过，想来在家里的时候被护得不错，因此，心性比较的单纯，在李天麟这个“老油条”眼里，就没对方是“小姐姐”的自觉，捏捏她的脸，“怎么，要当皇后了，不高兴？”半是调侃的说道。

“不是，也不是，只是，那个……”

“我明白你的意思，别想那么多。”李天麟顿了顿，觉得有些事情还是直接说清楚比较好，“父皇这个人，对皇位并不看重，甚至可有可无，他手握权势，是不想屈居别人之下，也是为了母后，而母后呢，也不是极具野心的人，她做那么多，只是因为有一颗心怀天下苍生的心，又适逢其会，坐在那个位置，得父皇的全力支持，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自然不会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用，她做了很多男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事实上，就她个人而言，更向往外面的天地，而到现在这个地步，也够了，父皇退位，带她游山玩水，挺好，也不至于百年之后留下遗憾，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守好这一片河山，不让他们有后顾之忧。”

谢氏明白了，心中自然豁然开朗，只是，“我可比不得母后，恐怕没能力帮你。”

或许因为靖婉这个先例做得太好，谢氏都忘了“后宫不得干政”，但凡谨慎一些，就不该说出这样的话。

李天麟倒是不以为意，就算真的有野心，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对自己的妻子，大概做不到父皇对母后那般什么都能捧到对方面前，别的不说，谢氏是世家豪族，当真让自己的妻子到了母后的地位，他不认为谢氏能跟骆家一样，别的不说，就算是谢家的某些人有这样的觉悟，世家的性质也不会允许。

能证明这件事的最简单一点，那就是如果谢氏没那个野心，对谢氏肯定是有所提点交代的。这提点或许是有的，不过内容可能是相反的，比如，教太子如何弄权。

不过谢氏到底不是真的单纯不知利害关系，话出口之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面色微微的变了变，急忙补救，“妾身听说，殿下五岁的时候就开始接触朝政，朝臣无不夸赞，如此这般，待殿下登基，哪还需要旁人相助，定然是一切都妥妥帖帖，百姓安居乐业，启元国力更上一层楼。”

五岁理朝政，那简直就是黑历史，李天麟面色微微有些黑，不过，自家妻子这话，也正好印证了一点，谢家人果然是跟她说过什么的，她倒是个聪明的，没打算掺和进来。这样很好，不触碰他的底线，他并不介意与她好好的培养感情，但是若是为了谢氏跟他“作对”的话，那就不好意思了，他并不介意换一个皇后，母后不喜欢男人三妻四妾，如果他的妻子犯了错，相信母后也不会介意他废而另娶的。

“启元便是再进一步，那也是父皇母后将前路都铺好了，只要维持住了，蒸蒸日上，那是理所当然的。——母后是少有的奇女子，便是我，也自持难于与之相提并论，不过母后那样，也意味着劳碌命，你呢，安安心心的打理好宫务就好，悠悠闲闲的，如果无聊了，就让家中姐妹或许闺中密友进宫，陪你说说话，打打牌，逛逛园子。”

太子妃谢氏，本身就聪慧过人，岂能不明白他的意思，明面上是心疼她，又何尝不是在明确告诉她，他压根就没有让她插手政务的想法，心中多少有点酸涩，果然，不是谁都能像她婆母那样能得帝王全心全意的爱重与信任，不过，她原本也没打算插手，娘家人跟她说的那些话，完全当成了耳旁风，她又不是傻的，真的照他们的话做了，别说太子允诺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她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皇上公爹是什么人，太子夫君是什么人，那都是独掌乾坤，企图染指他们的江山？孙氏一族虽然还在，但是也已经沦为三流，瞧着只会越来越差，谢氏敢伸手的话，下场只会更惨。

虽然做不到婆母那样，但是，她比之千千万万的女子，已经幸运太多太多，尤其是在她背负克夫名头的时候，曾经嘲讽她的人，无不羡慕嫉妒，能得到这些，已经足够了，不可能太贪心，而且也该有自知之明，她绝对做不到婆母那般，因为想得清楚通透，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李天麟轻轻的揽住她，“别想那么多，无忧无虑的过日子就好。只要你不犯错，我曾经允诺过的，一定会做到。”

这话，就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嗯。”这样一个男人，将他当成天又何尝不可。

李天麟登基，因为有李鸿渊亲自与他加冕，而靖婉同样全程参与，自然显得更加的隆重与盛大。

靖婉当初没能见到李鸿渊登基的盛况，现在也算是满足了一下当初的好奇心了。

在李天麟的登基大典之后，就是谢氏的封后大典，当然，一切都按照议程来的，不像李鸿渊当初那样“闹幺蛾子”。

后来的宫宴，李天麟携皇后谢氏坐在最高的位置，而已经升为太上皇与太后的李鸿渊跟靖婉并未出席。

次日，李鸿渊与靖婉带着人就悄无声息的出宫离京了。

李天麟虽然明知道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这一刻还是有那么点吧悲愤，但是，悲愤又能如何，他也只能憋着。其他的倒是没怎么担心，他父皇是个好享受，什么东西都是最好，尤其是在母后的各种吃穿用度上，他们出行，跟自己前几年外出，性质完全不同，安全上同样是如此，所以说，任何担心都是多余的。

靖婉跟李鸿渊基本上没有回过京，谢氏怀孕的时候没有，生产的时候亦没有，反倒是时不时的寄点其他的东西来，比如某处盛景的画卷，他家母后的画倒是越来越好了，或者某地的特产，好像是在特地的眼馋他一般。

他在外游历的时候，那是跌宕起伏，精彩纷呈，加上他父皇人为的操控，歹事儿远远多于好事，他母后就不一样了，那些糟污事儿完全被父皇派人隔绝在外，只需要安心的享乐。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