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在外面彬彬有礼的孟公子,私底下会有这种表情失控、像个嫉夫的丑样,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刚嚣张的孟谦浑身如遭雷劈,闫海从容经过他身边,却把他当透明人,向岑星和江望潮笑到:差不多该给长辈敬茶,我来接你们过去。

哼!孟谦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昂起下巴,眼中满是蔑视:敬不敬得成还不好说。

谢谢!三人甩开孟谦后,岑星和江望潮低低感谢闫海的解围。

不用。闫海素来看热闹不嫌事大,能一睹孟谦人皮下的真面目,感到物超所值,对两人道:你们在这里等一等,我看看里面什么情况。

刚陆明燊借故支开他,似乎陆夫人要兴风作浪。

他猜得没错,贵宾房中,陆夫人瞪住眼前的陆家父子,气得手发抖,只有陆明烨站在她这边。

我不明白,明明证据确凿,你俩沆瀣一气,维护一个外人。陆夫人说得红了眼眶,陆明烨及时递给她纸巾,帮腔道:妈是因为关心大哥,绑架是岑星自导自演,为骗取大哥的信任,不能让他得逞。

陆父听不下去:你闭嘴。两个儿子,怎会差这么远?!

陆夫人狠狠一拍桌子:你凭什么为一个外人吼我儿子?

就在今天上午,陆夫人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中是岑星中学时和几个劫匪的合照,一查才知,几人曾是邻居,极大可能早就认识。

冷冷瞥了母亲和弟弟一眼,陆明燊漠然开口:这些我早查出来。我就直说,我和小星是事实夫夫,你们喜不喜欢他我管不着,表面上给我藏好。

不早不晚,偏要在婚礼当天将这些告诉母亲,送信的人只有两个目的:一要搅黄婚礼,二要彻底毁掉陆家对岑星的信任。

不幸中的万幸,陆夫人还有一点顾虑,为维护陆家的颜面,不会在宾客面前大闹。她和丈夫商量,本意是寻求陆父支持,可惜这种小把戏,不可能骗过在商场打滚多年的陆父。

陆明燊不咸不淡道:稍后敬茶时该怎么表现,你们应该清楚。

摆平陆夫人后,陆明燊要求与父亲单独谈话,面无表情道:如果父亲想让明烨分担家里产业,他需要多加历练,若你相信我,让我来处理。

陆父叹了一口气,陆明燊残疾后,他确实有动过换继承人的心思,被老爷子阻挠。当下他不得不承认,陆明烨比他大哥差的不是一点点,集团交到二儿子手上,没等他撒手就得出事。既然陆明燊愿意给弟弟机会,那他自然乐得不管。

但是母亲那边,还请父亲多费心。陆明燊见成功说服父亲,轻描淡写加了一句:我认为孟谦和明烨合适。

他太了解弟弟,只有对孟谦有关的事,才会失去理智,使出这种蠢招。既然如此,他就成全陆明烨,让他再陷深一点。

刚才的局面,他一眼看出是陆明烨指使人送的消息,只有那人自己以为没人知道。

处理完这段小插曲,陆明燊一打开房门,看到等在外面的岑星,那人一转头,眸子亮晶晶,像向人撒娇的小鹿。

岑星轻快跑到他身边: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陆明燊假装若无其事牵起他的手:我们去给爷爷奶奶敬茶。

接下来的半天顺风顺水,不过毕竟是婚礼,岑星和几千个人应酬下来,与陆明燊回到别墅后,脑子里的人脸似混在一团。

他将陆明燊送进新房,想当然道:辛苦你了。好好休息!

陆明燊见他转身要走,不得不开口问:你去哪里?

今天是洞房,难不成岑星要让他solo?

回房休息。见陆明燊一脸疑惑,岑星比他更摸不着头脑,提醒道:你不是说不会和我一个卧室?

确实是他说的没错。

被自己搬起的石头砸得很痛的陆总,急中生智,压低声道:你看到下面帮忙整理贺礼的忠伯了吗?见岑星点头,他用气音道:那是老宅的佣人,爷爷的心腹,可能是派来看情况。

万万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岑星蓦地睁大眼:那怎么办?

默默在心底对忠伯说了一声抱歉,明天包个大红包,陆明燊身故作为难道:可能要委屈你。

没关系。岑星向来随遇而安:你不介意就行。

陆明燊竭力藏起勾起的嘴角:当然不。

时间不早,岑星见陆明燊还要处理公务,便自己先脱下外套走进浴室,没发觉那人暗中舒了一口气。

可洗完澡后,他才发现一个尴尬的问题:他忘记这里不是自己的卧室,没有带替换的睡衣。

陆明燊

听到喊他名字的声音,陆明燊抬起头,倏地呼吸一窒:岑星从浴室里探出半个头,柔软的黑碎发还覆着雾气,水珠凝在他的眉毛尖上,皮肤被蒸汽熏得白里透粉。

陆明燊压抑住躁动,神态自若问:怎么?

我忘记拿睡衣。岑星不好意思到。可能得围着浴巾到隔壁拿。你不介意吧?

闭眼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陆明燊尽管想看,但要放任他到隔壁拿,势必会被别人看到。陆明燊遗憾摇了摇头,淡定到:那样容易着凉,里面有我的睡衣,你可以先穿上,明天再去拿。

迟疑片刻,岑星点头:也是。

满意看他穿着自己的睡衣从浴室走出,陆明燊假装低头看报表,目光却忍不住,流连在那人敞开的v领,因大了一个尺寸,能清楚欣赏到岑星精致的锁骨。如同蝴蝶般,诱人去捕捉。

然则下一刻:你在做什么?陆明燊合上电脑,对岑星的行为惊讶不已。

拿枕头和被子。岑星顺理成章道:我睡那边的沙发。

陆明燊是主人,他在沙发将就一下,问题不大,然而对方显然不这么想。

没必要。陆明燊强硬道:床足够两人。

搬被子的手一顿,岑星因他忽然的严厉手足无措,半晌方委屈到:我睡觉的时候可能不怎么安分?

本来陆明燊就讨厌与他一个卧室,现在还要同一张床,晚上要是他还折腾,那人会不会直接在睡梦中掐死他?

陆明燊想的却是:那不是更好吗?

没关系。尝试放柔语气,无奈这不是陆明燊强项,听起来仍像老板的指导:沙发太软,对脊椎不好,会影响你在马上的发挥。

陆明燊话说到这地步,岑星也不是矫情的人,放下枕头,故作轻松笑了笑:谢谢!你人真好。

他不是傻子,如果说话的对象换个人,岑星会以为对方想占他便宜、假戏真做、或是喜欢他。但说这话的是不能人事的陆明燊,他没有后顾之忧,只能理解为对方是真的愿意把他当朋友,为他着想。

陆明燊:

为免被看出破绽,陆明燊借口洗澡,避开岑星的视线,把自己关进浴室。

打量镜中的人,陆明燊自嘲般笑了笑:你真是毫无羞耻之心。

等他换上睡衣出来,见岑星挨在抱枕上,头一点一点,温声道:睡吧。

灯被调暗,硕大的婚房静悄悄,只有桌上的熏香红蜡烛,夹杂着麝香、细烟袅袅。

婚房布置得颇用心,大红绸缎刺绣蚊帐,丝绸双喜枕头,龙凤呈祥羽绒被。哪怕不刻意想,岑星脑海中全是鸳鸯交颈、翡翠合欢、金风玉露

正当他强迫自己睡着时,陆明燊的声音幽幽传来:是不是紧张?

岑星往被子里缩了缩:有一点。

任谁突然要和别人睡一个床,必须要时间适应,何况他越想不能乱动,精神就越无法放松。

黑暗里陆明燊的声音听上去沉稳有磁性:你那边的抽屉里,有一个小音乐抱枕,里面有录好的冥想音乐,能助眠。

好。看来陆明燊同样睡不着,岑星翻身拉开抽屉,黑暗中没注意,手一抖,连同抽屉里的阻击袋和瓶装液体哗啦啦撒在地上。

岑星:!!

手忙脚乱收拾好工具,岑星将抱枕放在两人的枕头中间,红着脸:好了。

还真是对人毫无防备,陆明燊所剩无几的良心难得开始叫唤,生硬道:岑星,你刚才说错了,我不是好人。

岑星:莫名其妙。

重新躺下,岑星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陆明燊仰面睁大眼睛躺在他身边。那人残疾没多久,加上注意锻炼,上身和胳膊结实强壮,是那种一看就特别有安全感的肌肉线条。

没等到岑星的回答,陆明燊稍稍偏过脸,认真道:我是说真的。

冷不防对上陆明燊的黑眸,如同夜幕般幽深,岑星以为他又开始钻牛角尖,哄小孩般:知道了,坏人也不可以熬夜,早点睡吧。

这可是你说的,静静看岑星安稳合上眼,陆明燊目光一暗,无声无息拿起床头柜上的耳罩,调整呼吸,心算时间。

他刚说的是真心话,他从不是与人为善的好朋友,碰到喜欢的,他会用尽一切手段去掠夺、侵占,这才是他的真实本性。自第一天偷偷在监控里观察岑星起,他似饮鸩止渴,如今走到这一步,是他无法自控。

20分钟过去。

默默拿下耳罩,陆明燊蹑手蹑脚撑起身,定睛注视身边人,眼神如同捕猎的凶兽。

他并没有什么冥想的习惯,抱枕里的音频,是他请专家经过多方研究,催眠和心理暗示的音乐。

对健康不会有任何影响,仅在音频中插入难以察觉的关键词、音节,在睡梦中引导听者潜意识。

效果比他想象中还好。

岑星两眼紧闭,两颊浮起一抹明艳的云霞,殷红的唇瓣微微张开,能看到小巧红嫩的舌尖,无意识把下唇舔得水光潋滟。

月光柔柔洒在岑星俊得吹弹可破的脸上,他秀眉微蹙,吐息逐渐加重,双手五指捏紧被单,微微昂起头,像在期待些什么。

他的梦境到底是怎样?

陆明燊凝视眼前人,鼻间传来沁人清香,让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指关节滑过他略烫的脸。没想到,在触到他的肌肤那刻,岑星像找到解渴的源泉,撒娇般用脸蹭他的手指。

然而当陆明燊的指腹、从他的脸颊慢慢向下,岑星的脚趾蜷缩又放开,脸上的红霞比刚才又艳丽了几分,宛如绽放的桃花。

贴在他耳边,陆明燊的吐息拂过岑星的耳廓,声音如同带魔力一般:你要记住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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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龙凤烛燃了一整夜。

身体里余热未退, 岑星缓缓睁眼,自然而然偏过头,顷刻睡意全无:他大字型躺在床中央, 屋里静悄悄, 该不会是睡觉时把陆明燊踹下地了吧?

一个激灵弹起身, 岑星这才看到, 床头柜上的便签贴:开会, 书房。

连留言都这么惜字如金,岑星脱力般跌在被子上,打了个滚, 既然陆明燊说是因为开会才早起到书房,那应该不是半夜跑路?

新婚夜,他说不出到底睡得好还是不好。

被窝软绵绵暖洋洋, 舒服得不愿出来;然而半晚似乎都在做奇奇怪怪的梦, 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 像陷在花非花雾非雾般的朦胧里,进退不能。

缓缓撑起身,他一低头,总算知道晚上那股不上不下的微妙打哪来小小星正欢欣鼓舞。

作为一个正常成年男人, 岑星当然知道该怎么办, 他跳下地, 活动活动全身,做几个俯卧撑发泄一下就好。

当陆明燊打开卧室门, 安静的屋里只有呼哧呼哧的哼声,他握扶手的手指不自觉收起:岑星伏在地上,只穿一件半透的白t恤和短裤,俯卧撑做得热火朝天。

蓬松的碎发被汗水浸湿, 柔柔贴在额角,金黄的阳光打在他白皙光滑的背上,勾勒出锻炼得当的身体线条,是一种蓬勃生命力爆发的美感。

通过运动来纾解吗?

陆明燊若有所思,鉴于岑星连接吻的经验也没有,他可以大胆猜测,其他方面,那人应该是一张白纸。

也就意味,只要引导得当,那人不但可以任他随心描绘,甚至会带来更大的惊喜。

听到开门的声音,岑星已经做完几十个俯卧撑,精神爽利站起身,转头便看到陆明燊停在门前:你忙完啦?

陆明燊点头,明知故问:昨晚睡得还好。

刚把昨晚奇怪的悸动压下去,岑星被他一问,脸又红起来,含糊其辞道:挺好的,可能是冥想的音乐有效果。

陆明燊忍住笑意:那就好!

淋浴换好衣服,岑星一打开门,便碰上来喊他吃早餐的芳姨。

小星少爷,我让厨房炖了补品,你多喝点。芳姨联想到刚才陆明燊进房一会,岑星又看上去刚运动过,委婉劝道:新婚感情好是好事,年轻人嘛血气方刚,最好还是要节制一下。

半晌岑星方反应过来:不是这样的!

下楼时,岑星见陆明燊给忠叔包了个红包,低声说了几句。

待忠叔走后,他走上前,小声问:没漏出什么破绽吧?

陆明燊面不改色道:应该没有,但忠叔说贺礼太多,一天点不完,今晚可能也要委屈你。

岑星摇头:没有的事。对了,早餐后我想去马场看看。

前两天准备婚礼,他已经两天没看到爱驹。

陆明燊稍一颔首:挺好。顿了顿,他试探问:如果你时间方便,能不能把翻羽带过来,我想到别墅后面的树林看看。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提出,要到别墅外的地方散心,岑星认为这是他心态开始变得积极,没那么自闭。欣然道:当然,最近训练任务不重,我下午就带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