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他是不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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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纸?那是什么东西,就是小报的意思吧?”一位身材微胖的中年人不解的望着萧靖,这个词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萧靖微笑道:“所谓报纸,就是将每一日或一段时间以内新发生的事件刊登上去,然后再分发于众人,让人明耳目、知时事的东西。小报什么的,只能说是报纸的雏形,并不算是真正的报纸。”
他尝试着用最简单明了的语言来解释报纸是啥,希望这人听懂了。
“不可,不可。”那掌柜一脸嫌弃地道:“我还当是什么。你说的不就是小报么?就算印出来了,卖出去能有人看?我这本小利薄,可做不起这样的生意,公子请回吧!”
萧靖不急不恼,道:“掌柜的,报纸不是小报,他上面的写的东西都是有理有据的。它能让读者认同,也能引起别人关注和共鸣,销路是肯定不愁的……”
掌柜的挥着手打断了他的话:“就算有人看,就算能大卖,你这一沓纸能卖几个钱?还值不回印制的开销呢。”
萧靖摇头道:“此言差矣。掌柜的,除了卖报纸的钱以外,我们还有广告收入、赞助收入等很多财源。要支付印刷的开销,那是富富有余的。”
掌柜的把手一摊:“公子肯定有公子的道理。不过,在下是个生意人。我还没见着那报纸呢,您便和我说它如何如何好,我可没法跟着您赌运气,还请见谅。”
萧靖顿时语塞。掌柜说的其实很有道理,他空口白牙地和一个对报纸完全没概念的人谈论这东西如何如何好,有什么用处?书铺的人又不是投资人,更不是出来搞慈善的,人家的印刷作坊凭什么听了几句话就要和你合作啊?不愿陪你玩,完全在情理之中。
换位思考一下,他觉得就算换做自己,估计也会这么做。
见萧靖不吭声了,掌柜的愈发得意地道:“公子,在下劝你一句,若你非要做什么报纸,那不妨私下写上几十份再散到乡里,那还无伤大雅,娱人自娱嘛。想找人印制?呵呵,不光是我这里,只怕天下都没人愿意做。斗胆说句冒犯的话,谁知道您会写啥啊,要是印的时候一个不小心看漏了什么悖逆之言,那不就是一场无妄之灾么?”
邵宁一直在旁边“张牙舞爪”的,试图向对方施加点压力。可是,见多识广的掌柜才不吃他这一套。偏偏,这俩人说的他还完全插不上话;所以,没嚣张多久,他就像个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无聊地四下张望。
沉默着听完了掌柜的话,萧靖又深吸了几口气。少顷,他抬起头来平静地道:“既如此,在下另想办法就是。今日多有打扰,告辞。”
“公子走好。”掌柜的象征性地摆了摆手,眼中也露出了一丝讥诮。
报纸是什么东西,它上面刊载的又是什么东西?呵,无非是些鸡鸣狗盗、男盗女娼之事,于教化无半点功用,又登不得大雅之堂,徒然惑乱人心而已。书铺的印刷作坊是用来印制经典、传播教化、教人向学的,为这类俗不可耐的东西花费工夫,实在是自轻自贱啊。
待萧靖走远了,他陶醉地嗅了一下满屋的书香,嘴里发出了一声长叹:“年轻人,还是要多读些圣贤书啊……”
出了门,一脸不爽的邵宁恨恨地道:“咱就这么走了?”
萧靖瞥了他一眼,道:“那依着你该怎的?进去打砸一番,再一把火烧掉?”
邵宁其实很想这么干。可是他也知道,开得了书铺的,谁没有点士子或官场的人脉?
成本、风险,还有人的观念。
这三道难题就像是大山一样横亘在萧靖面前。来之前,他也曾想到了各种困难,可他没想到双方的沟通竟已到了鸡同鸭讲的地步。
除了这,还有另一道难题,那就是印刷的方式。萧靖原以为大瑞朝会有所不同,谁知,事情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即便活字印刷技术已比较成熟,工坊里的主流依旧是雕版印刷。
读书人要看的是各类经典,只有这些书才有销路。书商们不会做赔本买卖,当然要在上面下足力气。
若用雕版印刷,只需将书的各页分开雕好,之后便可使用很久,反复印刷。若不计雕版本身的损耗,几乎一劳永逸。
若世间有新书、名集问世,他们也只需要重复这一过程,便稳赚不赔。如此,谁会有把活字印刷发扬光大的动力?
可是,报纸又怎么能指望雕版印刷!
记者采写了稿件,编辑部选好内容做了定版,然后等着匠人慢慢雕刻?
待雕好再交付印刷,新闻都变成了旧闻。不仅在事发地变得尽人皆知,也早就过了热度,还做个毛线的报纸?
时效性,是新闻的生命!
这方面,活字印刷有无法比拟的优势。可惜,人家都不愿意玩这个。怎么办?
回去的路上,邵宁动不动就要偷瞟萧靖几眼,似乎是怕他受的打击太大,会一蹶不振。
可是,萧靖才没那么脆弱。自小到大,他就是愈挫愈勇的人:你说我做不到?我偏要做到给你看!
困难太多、起点太高,不能从日报做起?好,那我就从周报、半月报开始,顺便搞搞饥饿营销!
作坊不给印?笑话,全天下就他们会这手艺么?
新闻的时效性差?那就想想别的办法。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
看着萧靖忽然咧开嘴神秘地一笑,邵宁不禁毛骨悚然。这人该不会是受了刺激,有点疯癫了吧?
很快,被他认为“可能是疯了”的萧靖就开口了:“邵宁,那个孙掌柜送给你的钱还剩多少?”
邵宁的警惕性瞬间到达了顶点:“干嘛?”
萧靖搓手道:“有两件事。其中一件用不了多少,另外一件花销很大。”
邵宁的脸马上塌了下来:“花销很大?那还是算了吧,我还得留点钱过年呢!要是花光了再找孙掌柜去要,我还不如直接要够了给我爹的那三千两呢,还跟你合什么伙……”
萧靖就像没听到他说话似的高声说着自己想说的:“另外,从明天开始,你和潘飞宇什么事都不用干了。你俩唯一的任务,就是到京城的烟花之地游玩。去的地方,越多约好!”
邵宁的下巴差点砸到了地上。嗯,他果然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