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依旧是一边倒。安容与那时174公分,比对面最矮的人还小上一截。开赛前,队友们纷纷怨声载道,说的也都是“不想打”、“还有打的必要吗”之类的话。

年轻气盛的中二少年,自然不会轻言放弃。从安母抓拍的照片来看,包括教练在内,其他所有人都是愁眉苦脸,意兴阑珊的,只有他,眼里燃烧着熊熊火焰。

比赛刚开始时还好,大家仗着体力充沛在全场蹦跶。三小节下来,比分23:57,可以说是基本上已经没有继续比赛的必要了。

进入130秒的休息时间,上附这边的长椅上,每个人的发梢都在滴水。安容与一把拽下湿透了的吸汗带,胡乱捋了捋头发,之后又随手拿起一瓶水,喝了两口后,将剩下的大半瓶从头顶淋了下来。

队友和教练全都在放屁,说着随便打打的丧气话,他听的烦,看见爸妈招手后,拧着眉头走了过去。

安母递上一些纸巾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水和汗,又说了一些打气的话,很快,比赛进入第四节。

最后12分钟,队友们连动都懒得动。球被对方断了去之后,他们也不追,装模作样地慢跑几步,就这么看着对方进球,再去捡入网后的球。

安容与在场上的表情简直要杀人。一个人拼尽全力又防守又进攻,在这一小节中斩获15分,犯规4次。

然而这也只是杯水车薪,对最终结果没有任何影响。40:76,算是这一年里和第十一中学比赛的队伍中,分差最小的一场。

后面的事安容与也不记得了,只是第二天之后,他就退出了篮球队。

翻看着安母抓拍的照片,最后一张是他用毛巾擦脸时,在篮筐下偷偷抹了一把眼泪。当时哭了吗?不记得了。心里什么感觉?也不记得了,大概也就是愤怒、悔恨和无力吧。

一年的记录中,只有第一条和最后一条没被排除,目前看来篮球赛应该就是言澈所说的早前见面的时候。不过从未听说过对方打球,或者喜欢篮球。如果没有这项爱好,那又是在怎样的契机下来看这场比赛的?

有可能是被室友拉着一起来的——大学男生的普遍爱好之一依然是篮球,这种可能性很大。但是那天自己和全队的表现都乏善可陈,言澈又是怎样在人堆里面单单记下了自己的?

安容与呆呆看着那张自己捂着脸的照片,丝毫没注意到浴室的门已经打开,还走出来一个睡眼惺忪的男人,此时正凑过头来看他的手机。

感受到耳边一阵混杂着沐浴露味道的吐息,他猛的一回头,嘴唇轻轻地从男人的脸上划过,还没来得及品味那白净柔软的触感,他就感到心脏一紧——受了极大的惊吓。

下一秒他就弹到了床上,半躺着。等捋清刚才发生的事后,他喘着粗气,顺着心跳,说道:“哥,你吓我一跳。”

言澈脸上的绯红依旧没有褪去,眼皮耷拉着,也不知道是在聚焦还是困了,整个人看起来晕乎乎的。

他的头发丝仍在滴水,将身上穿着的那件白色T恤打湿,透出隐隐的肉色。T恤不算长,没遮住内裤,那只蓝色小象的屁股此时也鼓鼓的——没穿外裤,大概是因为之前就没拿进去。

“你在看什么呢?”言澈揉着自己的头发,“我困,要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