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痛不欲生

顾依依抱住拢在一起的碎纸片,她一低头可以看见自己画的人物的脸已经残缺了,有些她喜欢得不得了的故事,人物,碎成了一段一段,连带着的,她的心碎裂成块,心疼得呼吸都带疼。

她的宝贝啊,她在一个个夜晚勾勒出的宝贝,她翻页都不敢大开,生怕弄坏了的宝贝啊。

“爸,你太过分了。”顾依依的泪不断,五指掌印在白皙脸颊上分外可怖,娇媚的小脸上泛着水光,梨花带雨:“太过分了!”

那个男人似乎冷静了一点,看自己女儿这个模样,面上有点愧疚,语气也软了下来,但还是严肃:“让保姆给你冰敷一下吧。”

顾依依心疼得好累,她不想冰敷,她甚至不想再在这个客厅里待着,不想和这个人待在一起,她只想好好回到房间把他们拼回来。

顾依依的身体弯曲,抱着手里的碎纸片,艰难地朝楼上走,偶尔有两三片她抓不住,掉落在地上,她又走回来捡,被自己裙子绊倒好几次,这一段路走得狼狈。

她的脚终于踏上楼梯的那一刻,让人窒息的声音又爆发了:“我说了让你回去吗?”

顾依依回头看他,努力压抑眼底的悲伤:“爸爸,我累了。”

“听说,你最近和安大少走得很近?”中年男人得意地笑了几下:“不错,不亏是我的女儿,等你做了安家少奶奶,安家的钱都是我们的。”

勾引安沐阳是顾父交给顾依依的任务,而她也真的很喜欢安沐阳,可是现在安沐阳已经是宁小安,她不喜欢他,他也已经有男朋友了。

哪里还有做什么安家少奶奶?

“爸,我们放弃安家吧。”顾依依哀求:“我不想嫁给安沐阳。”

“说什么傻话呢?”中年男人倒是像听到了笑话一样,愉悦得很:“那你现在还接近他?”

“现在我们是好朋友,仅此而已。”顾依依真的不想再和眼前的男人做过多纠缠,决绝地说:“搭上安家这条大船,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胡说什么?”中年男子冲到顾依依面前,眼里射出恼怒的光,似乎只要顾依依在反驳一句,他就能爆发。

顾依依抱紧了怀里的碎纸片,心痛反而产生了以前没有过的勇气,她露出轻蔑的目光,口口声声的刺:“搭上安家,你不配……啊!”

顾依依的话还没有说完,立刻被中年男人推倒在楼梯上,突出的各个楼梯的角磕得她骨头疼,怀里的纸片散落下来。

顾依依伸出手想去捡,身上却落下一阵阵疼痛,身上,脸上,无处不在,她痛得只能抱住自己,闭着眼睛,发出惨叫,眼底的泪一直落下来,打湿了几张纸片。

“我让你没大没小!”

“我让你胡说!”

中年男人一边手脚并用,一边谩骂:“我养你,是让你干这些的?”

“我养你是让你没大没小的?”“我养你还不如养条狗!”

“……”

顾依依好疼,心更疼,害怕恐惧,疲惫,在心头压得千斤重,她却什么也干不了。

以往,她应该求饶的,可是她这一次她没有,她难得硬气地想要用沉迷反抗男人的暴力。

打吧,大不了她就死了,死了也就轻松了。

她这样想,她已经绝望了。

可是,突然一个图如其来的怀抱抱住了她,给她一点温暖,而疼痛再也没有落下。

这样竟然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让她觉得莫名踏实。

顾依依睁开眼,泪水从眼眶里流出,模糊了视线,她朦胧中看到,一直以来,这种时候,都会被自己藏在楼上的疯女人死死地抱住自己。

中年男人被推倒在地,捂住自己的腰部,发出几声痛呼。

“你不能打我的女儿。”疯女人一直在颤抖,摇头,大把大把的泪落下来:“你不能,你不能。”

顾依依的心又暖又痛,泪止不住地流,嘴巴几次张开又合上,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她的心被累积悲哀击溃,她抱住那个疯女人,手抚上她的头发。

干枯如同杂草的头发,有些扎手,顾依依忘情地喊:“妈,妈,妈,妈。”

“依依!”疯女人泪落得更凶:“我的依依啊。”

“我好想你。”顾依依哭腔浓厚,声音嘶哑:“我真的好想你。”

“我在,我在。”疯女人的唇色颤抖,涎水从嘴巴里流下来,眼底没有理智,却又满含痛苦与爱惜:“妈妈一直在。”

一对母女,相拥在一起,哭得难以自抑。

男人摸着腰站起身,心里恼火得想抽死这两个女人,但是心里想到什么,强行压下自己的怒气,冷哼一声,不再看他们一眼,满脸戾气地走出别墅,一路上的障碍物都被他一脚踢远,在空荡荡地客厅里,发出碰撞声。

男人的身影走远,顾依依也哭累了,她松开女人,挣扎开女人的怀抱,目带泪光,声音已经不怎么清楚了:“不是让你这个点睡觉吗?”

一般那个男人来这个别墅都是晚上很晚的时候,她不想让妈妈看到,坚持哄她早睡。

“你没有回来。”女人眼睛里也是有泪的,涎水还是在流下来,只是目光没了神智:“我担心。”

“对不起。”顾依依伸出手,用裙子擦了擦她的涎水,眼里平静下来,突如其来,无以伦比的累,仍然耐心道:“以后不会那么晚了,我们先上去睡觉吧。”

“嗯。”女人乖巧地由她牵着上楼,掏出纸巾给自己还有顾依依擦了擦眼泪。

顾依依在她擦眼泪的空荡回过身。

空空荡荡的别墅,散落在楼梯上,被撕碎,揉坏了的她的宝贝,乱成一堆的家具,被撬坏的保险柜。

身上的伤还痛着,脸颊火辣辣的。

什么顾家大小姐,都是让她痛不欲生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