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脚木屋在葱葱林间耸立,有人在廊下坐着,顶头灯盏映出一片温润的辉光,明暗勾勒出深邃的轮廓,挺鼻薄唇,平日最夺人注意的美目则隐没在浅浅的阴影内。

但阿厘确定,周琮视线的终点是自己。

她撒开缰绳,提起裙摆,径直奔上木梯,倦鸟投林般扑进他温凉的怀里。

手中的芭蕉扇掉落在地,周琮及时托住她的身子,指尖抚上她汗津津的脖颈:“一股子热气。”

阿厘毫无愧色,使劲在他身上蹭了蹭:“夫君身上好凉快。”

“方沐浴过。”他微微后仰,任她在身上拧了拧去调整姿势。

阿厘坐在他的腿上,揪着他身上丝滑的中衣,同他面对面。

顶上飞蛾乱舞,便有片片阴影掠过脸庞。

她噙着笑,颊边梨涡浅浅,眼儿完成个月牙:“糟糕,我这一身风尘仆仆净沾染夫君了。”

周琮点头:“仿佛抱着颗小薯蓣。”

阿厘闻言睁大眼睛,鼓起面颊,凑近他:“夫君嫌弃我?”

周琮忍俊不禁,微微起身,贴了贴她的唇瓣,一触既分,又靠回藤椅之中。

“琮待娘子之心。”

他颔首,向着苍冥:“明月可证。”

阿厘觉得自己大概是醉泡在美酒的坛子里,晕乎乎地忘却了东西南北,眼底只余这美丽勾人的爱人。

鼻腔里无意思地哼哼着,她得寸进尺勾住他的脖子,亲了亲上方利落分明的下巴,把清澹的肌肤染上点点湿痕。

周琮甫一低首就她,阿厘又咬着唇撤开,待他掀起眼帘两厢对视,她歪歪头,眸子中的得意仿佛快要溢了出来。

他伸手,掌住她的后脑,从容不迫地欺近。

看她长睫犹如蝴蝶扑朔,面颊泛出羞怯的桃红,咬着红唇的贝齿紧张地下陷,呼吸清浅不定。

在发间的手指撤出,沿着饱满的面颊游走,停在被她咬得泛白的唇瓣上,怜惜地拨弄那处,令她颤颤巍巍地松了力道,便勾着那小巧的下巴,鼻尖已经抵在她的脸侧,双唇却仍保留着似有若无的一线。

亲吻迟迟未到,只见他右手一动,轻巧拾起身侧的芭蕉扇,毫不犹豫地躺回椅背,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独留阿厘呆愣在原地。

周琮缓缓摇着扇子,瞧着她的含情目中的笑意毫不遮掩。

眼见将人儿气得面颊通红,即将发作。

周琮囫囵个圈住她,给她扇风:“今日娘子在山下耽搁了许久,听胡明说是有好事要告诉我?”

“啊……我都叫他别先透露给你了,我打算亲自跟你说的。”阿厘果然忘了计较他方才的戏弄。

“你今日……精神亢奋,不消他说也看得出。”

他好整以暇,注视着她:“娘子请讲。”

见周琮如此,阿厘忽而生出些许莫名的紧张之感。

眼角眉梢染上喜气,她清了清嗓子,大声宣布:“郎君的旧疾有的治了!”

“今日我们下山遇见个伏息族的姑娘,他们族中巫术可使人起死回生!”

“既然能救人性命,那疗愈沉疴也当是不在话下!”

“那个女孩需要许多材料,我们帮她找齐,便有希望治好夫君的病啦!”

周琮怔然,视野里她兴奋地手舞足蹈,期待着他的反应。

起死回生与长生不老一同,是历朝历代无数帝王永恒的追求,千百年来,未有得偿所愿者。

伏息族栖于南廷,亦未见有此奇迹。

阿厘只下山一趟,便撞见了这等辛密,对方甚至和盘托出,仿若天方夜谭。

周琮只觉蹊跷至极,疑窦顿生。

他摸了摸妻子的头:“如此神奇?”

“我也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可是那小姑娘要把这个法子用在她亲人身上,我们跟着去验证下,若果真如她所说……”

阿厘稍稍直起身子,眼里水光幽幽:“夫君便不用再受病痛之苦了。”

芭蕉扇从她身后再次垂落,周琮将她压向自己,覆上那令人意动的红唇。

阿厘蜿蜒身子伏在他的膝头,娇藏于怀,骨肉细弱,虚俆无力。

思绪散若碎屑,忘了困惑他此番反应,倒想着叫他陪自己再去清洗一遍,色令智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