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厘一行方走出代晓山的夹角,就见胡明迎面踏叶而来,跳下枝头,看着他们长舒了口气。

“夫人怎回来的这样晚?”

阿厘一瞧便知:“是让夫君忧心了罢!”看着他额际上的汗珠,把帕子递过去:“他让你来接我们的吗?”

胡明扫过那块烟色纱绢,不肯接过,只抬手拿手肘擦了擦:“郎君本想跟我分头来找的,他身子不好,我便劝他等一等。”

阿厘闻言却是眉开眼笑:“我们似乎找到给夫君治病的法子了!”

“什么?”胡明立刻看向十九。

后者站在阿里身侧,几不可见地冲他点了点头。

胡明登时又惊又喜:“竟真有枯木逢春之事?!”

阿厘蹙眉:“呸呸呸!胡大哥你说的真不吉利,怎么就枯木了!”

“呀!是我失言!”胡明拱手道歉,看了看天色又道:“既寻到了你们,我便先上山回禀了郎君。”

阿厘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胡大哥,此事你先莫做声,我想当面来告诉夫君。”

“夫人放心,那我就先行一步。”临走嘱咐十九:“护好夫人。”

十九冲着他远去的背影不服气道:“毋须你托!”

见状,阿厘噗嗤一笑,杏仁眼在昏暗的光线下愈显明亮,恍地他头脑发昏:“……夫人是在笑什么?”

阿厘摆摆手,边走边聊:“我就是觉得,你在胡大哥面前,像个长不大的小孩似的。”

十九倒没反驳:“之前百楼里,我把他当兄长的。”

“百楼里面是什么样的呢?”阿厘忍不住发问。

十九闻声,侧头看她,笑了笑:“说出来怕吓到你。”

阿厘比他笑的更灿烂:“那你就别讲了,我去问夫君!”

“你——”十九一口气憋在心头,他本想拿乔,好冲她发难问问她为何厚此薄彼,没想给过他帕子来擦汗!自己这些时日明明比胡明更累!

周琮的旧疾有了转机,阿厘心情极好,斗赢了嘴,便牵着缰绳大步往前。

稀薄晚风,拂动她零星的碎发,穿过她的颈侧,直直吹进十九的心口。

他高涨的情绪忽然低落了下来,若郎君真能得救,自己便再没机会了罢。

金乌尽藏,月上梢头,阿厘和十九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之中。

如此,皆未觉察,身后叁丁反常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