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算是相对密封的大厅里不知何时起突然出现了数道强烈的气流,而这气流的根源,就来自这只大猫的口中。那护卫已经将长剑拔了出来,一手撑地想要翻身爬起,可“大猫”没有给他任何的机会,一股肉眼可见高速旋转的气流风眼从怪猫的嘴里喷了出来,狠狠的撞在了护卫的胸口。这气流狂暴的令人难以想象,在这气流的吹动之下,那护卫只坚持了不到十秒钟,就被吹成了一地血肉模糊的骨头架,新鲜的血肉更是随着气流溅了出去。

另外一名护卫眼看着自己两名同伴在短短的不到十多秒时间里成为了尸体,其中一人甚至连完整的尸体都拼不出来,他牙关紧紧咬着,牙龈都因巨大的力量而崩裂,挤出血来。他眼睛瞪得老大,淡金色的光芒萦绕着他的长剑,他朝着那大猫用力的斩了下去,恨不得一口气将这只怪猫斩成肉酱。

那怪猫,其实就是雷恩所养的杜尔加猎豹,它身子向下一沉,一个轻松的弹跳就躲开了护卫的斩击,在跳开的同时伸出左前爪子向前一探,瞬间就在那护卫的胸口上留下了四道痕迹。那护卫脸色阴沉的可怕,他可是穿着胸甲,帝国制式的胸甲用了非常坚固的钢材,除了重武器和破甲武器之外,很少有什么轻武器能在这胸甲上留下痕迹。

没想到这怪猫只是随手这么一抓,就差点将胸甲给掏开。在他脸色阴沉的同时,头上也开始冒汗。

人在面对危险的时候大多数反应都是相同的,大脑接受到危险的信号之后会让肾上腺素加剧分泌,同时心跳加速,体内循环加快,流汗和口干舌燥都是非常正常的现象,有一些身体不好的人甚至会感觉到晕眩和眼前发黑!

这护卫经过严格的训练,体格强健,他深吸一口气,将这口气憋在胸口,发力的同时仿佛就像一个快要被充爆的气球,双腿一蹬踩裂了地板,不退反进的冲向了那怪猫。在他的字典了,没有退这个词,况且贞德大公就在他的身后,他必须寸步不退,哪怕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也不可惜!

当他欺近怪猫身边时当头就是一剑,这剑斜斜的斩下去,角度刁钻,用力老到。可怪猫似乎这次并没打算有闪躲,身形猛的一沉就紧紧贴在地面上,剑刃贴着它的耳朵就滑了过去。那怪猫紧接着四肢用力,向前一顶,撞在护卫的胸口上,来自动物最原始的狩猎本能,让它双爪不断的拍向那护卫的脑袋。

护卫不得已放弃了手中的长剑,双臂护着头部,微微卷缩着身体,弓着腰,严防死守。

防御和攻击不一样,一百次的攻击中前九十九次失败了,只要最后一次成功了那么这一百攻击都可以说是成功的。但是防御中成功的防御了九十九次,只要最后一次失败了,那么前面所有的成功都变成了毫无意义的失败。

在双方紧身的战斗中,怪猫显然占据了上风,不到十秒的时间里如同拨弄一个球一样抽打了二三十次,生生将那护卫的双臂爪的血肉模糊,露出了森白的骨头。

或许是受伤太重,或许是吃不住这怪猫的力道,那护卫的双臂中露出了一条不过两掌宽的缝隙,怪猫一瞬间就抓住了这个机会,生生的用脑袋挤开了这条缝隙,探了进去,一口就咬住了护卫的脖子。

动物的天性中狩猎占据了很大一部分,可以说已经深入骨髓,成为了本能。怪猫咬住护卫脖子的那一瞬间,就尾巴最先用力一抖,紧接着身体开始摇晃,脑袋开始剧烈的摇摆起来。护卫就像是一块破布的娃娃,被它叼在嘴里,甩来甩去。在甩的过程中,不断发出咔嚓、咔嚓的骨头碎裂声。

挣扎缓缓的减弱,最终彻底的失去了反应。

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四十五秒的时间,当怪猫张开嘴将护卫放下时,它回头瞥了一眼已经懵逼的枢机主教,咧开嘴无声的吼了一下。牙齿上挂着的肉丝和嘴边沾染了鲜血的绒毛,让它看上去格外的恐怖,那枢机主教心头猛的跳了两下。

那怪猫似乎没有继续“咬人”的兴趣,目光从枢机主教身上收回之后,身体迅速的缩小,快速的消失在大教堂内。

枢机主教张大了嘴刚要喊些什么的时候,突然间有一群信徒冷静无比的冲了过来,他们从宽松肥大的衣服内取出了一柄柄手弩,弩箭头散发着幽蓝色的光泽,这些人对准了忏悔室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十数道弩箭咄咄咄的在枢机主教目瞪口呆之中射入了忏悔室里,紧接着忏悔室中爆发了巨大的火光,疯狂的火苗点燃了幕帘,整个教堂霎时间乱起了来。

在这样一个春天即将到来的时候,一场大火让托德底拉斯欢快的气氛变得沉重起来。

因为一名神职人员不小心打翻了烛台,引燃了教堂内的几道幕帘,干燥了一个冬天的教堂就像是准备好的柴火一样迅速的燃烧起来,大火甚至还蔓延到了周围的民居中。根据大火之后的统计,一共有七十三座民居被焚毁,大教堂更是烧的只剩下废墟,在这场大火中有十九个人被烧伤,其中有两人因为伤势过重,最后来不及救治死去。

这只是针对平民的说法,实际上在这场大火中死去的人数可不止这么多,其中还有数名来自王庭的护卫,以及托德底拉斯之主,贞德大公。

这些人并非是被烧死的,而是死于可耻的暗杀,很明显有人设计了这场暗杀,并且取得了成功。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在帝都高高在上的帕尔斯女皇帝陛下,她前脚刚刚在公开演说中审判了贞德大公的罪行,后脚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贞德大公就被行刺身亡,要说这里面没有关联,就连傻子都不相信。

贵族们都是敏感的,也是敏锐的,他们已经意识到,这个世界正在发生潜在的变化。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明显的证据表明什么,但是他们已经嗅到了巨变来临前风雨满城的气味。

这件事,也将被历史所铭记,并且在历史中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这是一个政权从温和的统治方式转变成另外一种激烈的方式的信号,是社会发展过程中的一道分界线。

托德底拉斯的气氛一日比一日诡异多变,王庭对外的说法是贞德大公年纪大了,近来一段时间身体不是很好,加上痛失爱子的悲痛,在教堂大火的那一天受到了寒风的侵袭,一下子病倒在床上。托德底拉斯的主教也抽空去王庭看了几次,贞德大公的病也不见好,不少人都在为此担忧。

担忧的有两点,第一点是贞德大公的年纪已经不算年轻了,可以说是老迈。人老了最害怕的就是生病,因为一旦生病,衰减的身体机能无法在短时间里驱逐病痛,很有可能就此卧床不起。

第二点,则来自贞德大公的家族。

自从阿索门德死去之后,贞德大公就没有了继承人,家族中不少人都跳了出来,或明或暗的试探着贞德大公的底线。甚至有人站出来说要把自己过继给贞德大公当儿子,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这个家伙已经快五十岁了。

还有人说自己深深的爱上了贞德大公,希望能迎娶贞德大公。如果不计较双方的年龄,或许还有可能,但是当一个年轻人要娶一个足够做他奶奶的人当妻子时,这显然和爱情什么的无关。

这些闹剧都在证明同一件事,那就是这群人都盯上了贞德大公的爵位。

贞德大公身体没有出问题时还能压制的住这些人,一旦她卧床不起,恐怕这些人就要搞事情了。

特别是贞德大公已经很多天没有出现人前,甚至在王庭中,很没有出现过。她的寝宫被层层封锁起来,只有几名家臣可以进去,得到贞德大公的召见。

才过去不到一周的时间,贞德大公娘家的人就已经出现在托德底拉斯,他们嚷嚷着要见贞德大公,甚至彼此之间还发生了冲突斗殴。

整个封国的局势因贞德大公的“生病”变得扑朔迷离,在帝都,雷恩则受到了来自帕尔斯女皇的奖励。

“恭喜你,雷恩侯爵阁下!”,帕尔斯女皇心情不错的将册封书丢给了雷恩,有了这张册封书,雷恩名正言顺的成为了奥兰多帝国的侯爵。尽管侯爵并不是特别的值钱,但多少也算是一个提升。从差点失去贵族的身份重新回到了侯爵的行列,雷恩心里的满足感和成就感还是有一些的。

他脸上的笑意盎然,欠身行礼,“感谢您的认可,我将以奥兰多帝国的兴盛为己任,为了帝国的兴旺,奉献自己的力量。”

“这是你应得的!”,帕尔斯女皇调侃了一句,“只要你不添乱,就是最大的功劳。”

解决了贞德大公这桩烦心事,帕尔斯女皇的脾气消失的无影无踪,笑容也回到了她的脸上。加上最近北伐的过程中不断有喜讯传来,她每天都能保持着发自内心的微笑。一旦北伐成功,进一步削弱贵族,她手中的权柄也将越来越大。到时候推动政治体系改革,阻力就会相当的小。

她立志要做历史上的第一女圣皇,自然不会固步自封的维持着前人的规则,只有创造出新的盛世,才能证明她的才能和魄力。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牺牲掉一小撮不那么重要的人,也是必须的事情。

“说起来,你又大了一岁,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我可以为你赐婚。”,帕尔斯女皇突然间说起了这件事,雷恩不着急,她着急,还有很多贵族也都很着急。雷恩一天不结婚,就意味着一天没有“负担”,一天没有“责任”。不管是任何政治体系,对于婚姻都有着一定程度的要求。

说是要求,也可以理解成一种相互的制约手段,没有家庭所累的人往往会一时冲动能做出一些和主流价值观背道而驰的事情来。但是有了家庭,有了家庭作为负担、责任以及累赘,想要做一些事情的时候,就需要好好的考虑一番。

家庭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是人生中必须经过的一个缓解,是人生的一种成长和升华,但是对于政治人物来说,家庭就是枷锁,是足够保证他们不乱来的镣铐!

雷恩一愣,摇了摇头,“我还年轻,暂时不想考虑结婚这件事。”

帕尔斯女皇可不想就这么放过雷恩,“你觉得歌莉娅怎么样?”,她眼里闪过一缕异色,“虽然说我曾经同意了阿索门德的请求,但是现在不同往日,况且他连订婚仪式都没有来得及举行就已经死了,歌莉娅并没有失去什么。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觉得你们非常的合适。”

“瞧,一个是黄金贵族的当代家长,一个是皇室的小公主,没有比这更合适的选择了,你认为呢?”

一旁的维托也笑着附和道:“陛下说的不错,侯爵阁下您的年纪也到了需要家庭的时候。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家庭是血脉得以延续的一种保证,没有什么比延续血脉更重要的事情了。歌莉娅公主的血统非常的纯正,您和她的孩子,也会有最纯正,最高贵的血统。”

“更何况,有了家庭和孩子,也不是什么负担,不是吗?”

雷恩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我对这些事并不是很在意,况且结婚也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还需要另外一个人同意下来。”

帕尔斯女皇一怔,顿时喜上眉梢,雷恩口风松动了,这件事说不定能成。

只要雷恩成为了皇室外戚,他那些小心思就没有了用武之地,谋逆者历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这是共识——真正有本事和能耐的人,不会追随一个小人。

她一拍巴掌,“就这么决定了!”,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可真是一个温柔的人,还想着歌莉娅的想法?好,我待会就去问问她,如果她也同意的话,挑选个合适的时间,先举行订婚仪式吧。”

雷恩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那么就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