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韩,你是怎么知道汤玉麟跟刘黑七有这样一层私下里的秘密关系的,还有那方鸡血石印章是怎么回事?”博尔术也很好奇,为什么韩志祥会知道这些。

“说起来惭愧,我在监狱里听别人说的!”韩志祥道,“有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就把这件秘闻给记下来了。”

“那你怎么确定这是真的呢?”博尔术问道。

“说这个秘闻的是刘黑七的一个贴身侍卫,犯了事,被抓紧大狱,刘黑七以为他死了,可上面觉得他有用,没有杀他,一直关在监狱里!”韩志祥道,“其实我知道,有人想等到刘黑七藏在山东老家的一批金银财宝,所以才留着他的命!”

“那这个人会不会就是汤玉麟呢?”博尔术问道。

“应该不会是是他,汤玉麟的手不会伸的那么长,而且监狱内知道他身份的人并不多,其他囚犯只当他是一个疯子,没被处死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他是一个疯子而已!”韩志祥解释道。

“那你给吕刚的那方鸡血石印章呢?”博尔术更好奇的是这个,如果这个东西是真的,那从何而来,刘黑七贴身藏物品,可刘黑七早就逃跑了。

“是我的!”韩志祥道。

“你的?”博尔术眼珠子瞪得老大。

“他知道我被释放了,托我将这枚印章带出去,交给刘黑七,希望刘黑七知道他还活着,把他救出去!”韩志祥解释道。

“这当中竟然有如此曲折的经过。这可真是离奇万分!”博尔术长叹一声。

“要不是咱们跟汤玉麟正好碰上。总指挥又要假装成刘黑七骗汤玉麟。我都快将这件事给忘了!”韩志祥道。

“韩先生既然受人之事,为何在沽源没有……”

“刘黑七是什么人,我难道不清楚,那个侍卫要不是犯下滔天罪恶,又岂会关在死牢里?”韩志祥道,“我受了他一方印章,其实也是存了私心的,只是阴差阳错。我倒是成了失信之人!”

“韩先生不像是那种迂腐之人,如果作恶之人出去了,必然会再害死很多好人,韩先生没有这么做,那也是一种功德,至于没有守信,这只是小节,杀一人可救百人,我想我也会如先生的选择!”博尔术道。

“谢谢总指挥。”韩志祥感激道,把内心的秘密说出来。跟别人分享,这也如同将压力释放和分享。他的内心也好过多了。

“不对,韩先生,这汤玉麟跟刘黑七是不是见过,我若是扮他,岂不是叫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博尔术叫道。

“这个应该不会,我听那个人说,他们两个没有见过面!”韩志祥道。

“那刘黑七总该有照片吧?”

“这倒是疏忽了,不过没关系,你们两个未必需要见面,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韩志祥道。

“嗯,若是达成协议,井水不犯河水,也没有必要直接会面,汤玉麟也未必在这个时候有心情跟刘黑七见面!”博尔术点了点头,韩志祥分析的倒是很有道理!

“不过以防万一,总指挥还是要略作装扮一下,远远的见上一面还是有必要的!”韩志祥道。

“嗯,韩先生思虑周全!”博尔术点了点头!

汤部临时营地。

“不错,这确实是当年我送给刘黑七的信物!”放在手上仔细把玩几下后,汤玉麟确定这是自己的东西!

“你叫吕刚?”

“是的,阁帅,卑职吕刚,现在是热河抗日义勇军刘司令的下属执法队队长!”吕刚道。

“吕刚,你能当上执法队长队长,刘黑七对你很器重嘛!”

“都是刘司令的栽培,吕刚如履薄冰!”

“你倒是会说话,刘黑七派你来见我,有什么话就说吧!”汤玉麟问道。

“刘司令知道汤阁帅您老人家来丰宁,特地在城中摆下接风酒宴,请您和几位将军们务必赏光!”

“是鸿门宴吧?”

“老五,闭嘴!”汤玉麟瞪了汤玉书一眼,喝斥道。

“我是兵,刘司令是匪,我们坐在一起吃法,这不妥吧?”汤玉麟道。

“我们刘司令说了,大家出身都一样,自古兵匪一家亲,这没什么不妥的!”吕刚道。

“他倒是什么都不顾忌!”汤玉麟呵呵一笑,“说吧,他想要多少,才肯让我过去?”

“阁帅,你老人家觉得给多少合适呢?”吕刚问道。

“你倒是个伶俐虫儿,怪不得刘黑七派你来当使者,好吧,就冲我跟他还保留我这枚印章的份儿上,我出十万大洋买路钱,另外奉送一批枪支弹药,够他装备一个营的,如何?”汤玉麟道。

“阁帅说笑了,就算阁帅一分钱不给,我家刘司令也会看在您默许他热河扎寨的这份情谊上让您过去的!”吕刚道,“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您现在是擅离职守,临阵脱逃,而我们刘司令有心抗日,您这么做会令全热河军民士气受到极大的影响的!”

“臭小子,你想怎么样?”

“玉铭,让他说下去?”汤玉麟道。

“如果您现在调转马头,回去跟日军拼死一战,您的家眷和财宝,我们会护送他们离开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如果您执意要当逃兵,那后果会非常严重!”吕刚道。

“混账东西,刘黑七还想挡住我们的去路不成?”汤玉书暴躁的喝问道。

“刘司令说了,当逃兵是要付出代价的,请阁帅三思!”吕刚丝毫不惧,冲汤玉麟抱拳道。

“他的意思我明白了,容我考虑一下!”汤玉麟缓缓说道。

“好的!”

“父帅,这刘黑七什么意思。他是铁了心要阻挡我们的去路?”汤左荣急切的问道。

“不。刘黑七想来都是两面三刀。而且他跟日本人有勾结,绝不会想要抗日,我看他还是想要敲诈!”汤玉山笃定的说道。

“可是那个吕刚说的,不都是……”

“左荣,说出来的东西并非就是他们想要的!”汤玉山道,“大哥说要给十万大洋买路钱,还有一个营的装备,那吕刚曾露出一丝冷笑。很显然他并不满意这个结果,所以才有后面的那些话!”

“他这是在拿话堵咱们?”

“对,说的大义凛然,其实还是想敲诈,但是多少才能让这个刘黑子满足呢?”

“三叔,你说这刘黑子是不是想要一口吃掉咱们?”汤左荣问道。

“那不可能,咱们也不是没有还手之力,刘黑七真要动武,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

“问题是,我们不知道这个刘黑七胃口有多大。要是被耽搁在这里,那就麻烦了。日本人最初明后天就会占领承德,一旦日本人追上来,我们就全完了!”

“大不了,投降日本人算了,起码日本人还不会要咱们家的财产!”汤左荣道。

“说什么浑话,老子宁愿死,也不会投降日本人!”汤玉麟狠狠的抽了汤左荣一个大耳刮子,“再听你说这样的昏话,我要你好看!”

“父帅,难道咱们就任由那个刘黑七敲诈吗?”

“到如今这个地步,就算我们不被刘黑七敲诈,咱们又能保住多少东西?”汤玉麟长叹一声,要是早一点转移财产就好了,谁会想到日本人会这么快打过来!

汤玉麟原本是想带着这些金银财宝北平疏通保命的,要知道他的行为已经触犯了军法,按律,那是要掉脑袋的,如果没有这些钱疏通,上下打点,他这条老命可就要保不住了!

张汉卿将他挡在古北口外,其实就已经洞悉了他的心思,如果让他进入关内,凭借他在东北军的一些人脉,还有带过去的部队,至少可以保证他一段时间内不会被逮捕,这样他就有机会疏通关系,就算他被捕了,还有儿子和兄弟,一时半会儿张汉卿是不会杀他的,他还是有机会保命的!

但是现在张汉卿拒绝让他入关,这就是要他的命,投降日本人,也许不会死,可那会生不如死,而且他也无法面对死去的张雨亭!

“一百万大洋,一个团的装备,其他要什么,让他们自己开口,能给的,都给,也算是给我们减负了!”汤玉麟一咬牙道。

“父帅,那可是咱们四分之一的家产了!”

“是呀,阁帅,咱们还要靠这些钱东山再起?”

“东山再起,这一次能保住命就不错了,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只要能保命,一切都是值得的!”汤玉麟道。

“我赞成大哥的做法,不过这也是咱们的底线,要是让刘黑七知道我们有这么多钱,难保他不会心生歹意!”汤玉山道。

“咱们可以先付一半儿,剩下的一半儿等明天上路之前再给!”

“嗯,三哥说得对,可不能让刘黑七知道我们的底细,贪婪会令人失去理智的!”汤玉铭道。

“可咱们怎么跟那个吕刚去说呢?”

“老三,你去,你口才好,思维敏捷,也能代表我们汤家!”汤玉麟道。

“是,大哥!”汤玉山点了点头,接下了这个艰难的任务!

“吕队长,不是我们不想跟日本人拼命,而是这么做没有用,日本人的飞机大炮,我们一样都没有,血肉之躯能够挡得住钢铁洪流吗?”汤玉山出现在吕刚面前,“所以,我们这是战略撤退,兵法上不是说,存地失人,人地皆失,而存人失地,则人地皆存嘛,只要人在,咱们还能再打回来,这人都打光了,就没有希望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好像是这个道理!”

“对了,所以刘司令有抗日的心是好的,可也要量力而行,要是把弟兄们都拼光了,就剩下他一个人,又有什么用呢?”汤玉山循循善诱道。

“那汤三爷你说怎么办?”

“我大哥说了,只要能放我们过去,可以再多给十万大洋的买路钱,如何?”

“这个我做不了主,得回去请示我们司令才行!”

“那行,你快去快回,这天都快要黑了,我们还想着进城好好休息一晚上呢!”汤玉山道。

“汤玉麟果然上当了,现在就是谈判了,吕刚,你去跟汤部说,把车队留下一半儿,我放他们走!”博尔术见到了返回的吕刚道。

“一半儿?”

“这是坐地起价,他们会跟你讨价还价的!”韩志祥微笑的解释道。

“这一次你去,下一次韩先生陪你去,估计有个两三回,就该达成协议了!”博尔术道。

“一半?你们怎么不去抢?”汤玉山闻言,眼神怒的都快要把吕刚给大卸八块了。

刘黑七,你真他妈的黑呀!

汤玉麟听到这个条件,脸也瞬间黑了下来,一旁的汤式子弟更是叫了出来,一半的财物,那得多少,这刘黑七真是狮子大开口,他还真开得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