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坑爹的意外】

邵氏清水湾片场一间小型放映室里,当主题曲《开心鬼》响起,剧组众人都不约而同地给予热烈的掌声。

放映室里也没外人,就康剑飞、赵雅之、胡俊才、吴成刚、钟志纹、七伯、钟元,还有一个成了康剑飞小尾巴的温碧暇。

“看了之后感觉怎么样?”康剑飞问道。虽然他有把握这部片子能热卖,但还是忍不住想要获得剧组人员的认可,毕竟这是他两辈子加起来导演的第一部电影。

吴成刚半是鼓励半是肯定地说:“观众应该会喜欢吧,这种喜剧鬼片很少有人拍的。”

钟元这死胖子嘴臭,泼冷水道:“我觉得这电影情况不妙,论喜剧它不如别人的滑稽幽默,论鬼片也不如其他鬼怪片那样恐怖。它的卖点在哪里?没卖点就卖不出好票房,就会扑街！”

“少说两句。”七伯悄悄地戳了钟元一下。

钟志纹也拿不准,评价道:“《开心鬼》的镜头画面很棒,至于其他的,我就不好说了。”

说来说去,大家心里其实都不怎么看好这部片子。

为什么?

没有经验的新导演、毫无名气的新演员,拍出的又是一部喜剧不像喜剧,鬼片不像鬼片的怪电影。除了康剑飞本人外,其他人都没法对它抱有信心。

电影就是这样,在没真正上映之前,就算是行业内眼光高明的老手,也没法准备预测一部电影的票房。

另一个时空里,《开心鬼》的拍摄成本两百万,由于新艺城的大佬们都不看好这部片子,所以拒绝为它做宣传。而与《开心鬼》同时上映的是《省港旗兵》,《省港旗兵》有当时香港最强的幕后组合:洪金保、麦当熊、岑健勋,并且造势宣传人山人海。

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两部电影同时上映,戏院的售票窗口都排起了长龙。《省港旗兵》的观众每人只买一两张票,而《开心鬼》的观众一买就是六七张票,有些甚至画一行位。

最终落画时,新导演、新演员、小制作的《开心鬼》拿到1700多万的票房,而大制作、大宣传的《省港旗兵》却只有1000万的票房。

如此结果,让当时香港电影界所有人都看走了眼,包括《开心鬼》的导演高智森自己也没想到。

康剑飞忍不住安慰自己,同样是《开心鬼》,就算不能像高智森那样卖疯票房,至少也不能扑街吧！

不过康剑飞又实在不能打包票,影响电影票房的因素很多,影片质量、档期、宣传、明星、电影院、同期其他电影等等。随便哪一个点出现变故,都可能使一部本该大卖的电影扑街到死！

康剑飞吐了一口气,对众人笑道:“大家等我消息吧。”

赵雅之安慰道:“阿飞,我觉得《开心鬼》很好看啊,一定会票房大卖的。”

温碧暇也说:“是啊,是啊,我觉得好棒好有趣,大家肯定喜欢看。”

康剑飞对她们道:“谢谢,我不会让大家失望了的。”

等钟志纹、七伯等人都走后,吴成刚才说道:“阿飞,你是不是准备在丽声院线上映?”

康剑飞点头说:“是啊,怎么了?”

吴成刚道:“我跟你一起去吧,说不定还能认识几个熟人。”

康剑飞也拒绝,带着吴成刚和胡俊才两人就直奔丽声院线旗下的丽声戏院,丽声院线公司的总部就在这里。

等到了丽声戏院外,康剑飞直接傻了眼。

丽声戏院的大门紧闭,门口贴着一张通告——“本戏院大装修,暂时停止营业”,电影院里面还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

康剑飞与吴成刚对视一眼,然后绕过施工处朝总经理办公室走去,胡俊才抱着《开心鬼》的样片紧紧跟在后面。

也许是因为停业整顿的原因,里面人影也没看到,康剑飞敲门半天,才有个中年男子过来问:“你们找谁?”

康剑飞微笑道:“你好,我是一家独立电影公司的老板,刚刚拍摄了一部电影,想找丽声院线的总经理李茂文先生。”

那中年男子道:“丽声院线旗下所有的电影院都在统一装修,你过年后再来吧。”

“什么?”康剑飞如遭雷击,直接愣在当场。他电影开拍之前算来算去,就是没有算到会出现这种意外状况,居然遇到丽声院线统一装修。

这不是开玩笑么！

马上就圣诞节了,接下来又是元旦、春节,正好是电影票房最旺的时候,丽声院线怎么会选在这个当口装修?

嫌钱多了烧手不愿赚么！

吴成刚问道:“这位先生,请问真的是丽声院线所有电影院都装修?”

那中年男子叹气道:“是啊,反正也没上座率,趁着这个时候正好统一装修一下。”

康剑飞一听此人话里有话,连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怎么会没上座率,这个戏院位置很好啊。”

那中年男子扫了康剑飞一眼,康剑飞突然上前一步,抓了一把港币悄悄地塞到他手里。那人看在钱的面子上,说道:“唉,跟你直说吧,这一个多月来,邵氏和嘉禾对丽声院线下了封杀令,吓得那些电影公司和导演都不敢拿片子到丽声来上映。丽声来来回回就放了几部小公司的烂片,观众都不肯来了,所以总经理就决定趁着这个时候,把所有的影院都统一装修一下。”

此人说得不多,但透露出的信息却很丰富。

康剑飞很快就把整件事情想清楚,面临邵氏和嘉禾的打压,刚刚加盟丽声院线的十多家独立电影院,恐怕此时已经有不少闹着要散伙了。而丽声院线的老板雷觉昆,在内外交困的局面下,选择了拖延时间这一决策。

拖延时间并不等于埋起头做鸵鸟,而是在蓄积力量。

其一,新丽声院线刚刚组建不久,旗下许多影院都很破旧,统一装修后,可以给老旧的电影院升级硬件设备。

其二,攘外必先安内,雷觉昆可以借着装修停业的时间,将院线内部的矛盾给理顺。

其三,雷觉昆此时必然在寻找有能力的电影公司,打算自己捧起一家或几家电影公司来,以丽声院线为根据地,与邵氏和嘉禾在票房战场上硬撼。

吴成刚有信了神,问康剑飞道:“那怎么办?阿飞,要不我们去邵氏和嘉禾的院线试试吧,说不定能弄到一些影院来上映。”

“不用。”康剑飞摇摇头,他此时已经完全没了刚才的慌乱,表情平静而自信。

表舅吴成刚虽然办事稳妥,但眼界实在不宽,他在中年男子的话中只听出困境,而康剑飞却看到了一个难得的机会。

另一个时空里,新艺城是怎么起来的?还不是雷觉昆在背后全力扶持。

雷觉昆此时面临的窘境,恐怕比自己的电影无法上映更心焦吧。自己拿着电影上门,为雷觉昆策划一番,以后的东方梦工厂绝对会被丽声院线全力支持。

这一收获,乃是东方梦工厂战略意义上的成长,比一部电影大卖还难得。

康剑飞跟那中年男子套了一番交情,问道:“不知道丽声的总经理李先生现在有没有空?”

那中年男子好笑道:“我就是一个看工地的监工,哪里知道李经理的事情。”

康剑飞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李经理的家在哪儿?我有重要的事情找李经理商量。”

“不知道。”那中年男子道。

“我们先回去。”康剑飞对表舅和胡俊才说。他准备回去问问王天霖,看能不能搞到李茂文的联系方式,或者是干脆直接去找丽声院线的幕后大老板雷觉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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