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鸢的爸爸是宠女狂魔,毕生追求就是让女儿开心、让女儿满意,一切与女儿可能产生交集的男孩子,他必然要打探清楚底细。

隋机长记得,简洛河年纪尚小,对他特别崇拜,前前后后跟着自己,让他讲“驾驶大飞机”时发生的故事。

当时隋涵还没个影子呢,隋机长没有任何养儿子的经验,在与简洛河相处的过程中,产生了一种亲近感。

至于简默云,印象中这孩子更乖一些,总捧着书在阁楼学习,他们接触的时间与简洛河相比,是少的多了。

隋鸢:“爸爸就是偏心洛河,不然怎么会让我联系他的呢?”

隋谨知连忙申诉:“那你冤枉我了,是乔斯达爷爷临终前把这件事嘱托给洛河的,与我无关。”

这时候,小隋涵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蹬了蹬腿儿,“我再也吃不下了……”

隋鸢不禁笑出了声。

还记得最初,隋谨知给了她一个电话号码,是乔斯达家族在英国府邸的家庭电话。

隋鸢以为,这会和英剧里一样,有一位穿黑西装打领结的老管家来接待。

但意外的是,电话对面传来的声音属于一位年轻人。

第23章 先生

如今,隋鸢早忘了具体细节, 只那一刻的自己, 清晰地听见一个沉稳清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应该就是简洛河吧。

她友好地打招呼:“你好,请问乔斯达先生在家吗?是我家人让我联系你们这边的,我是隋谨知的女儿。”

那边静了一瞬, 有低低的呼吸声:“我知道, 你好。”

隋鸢觉得这个嗓音有点杀耳朵, 捏了捏耳垂, 才说:“乔斯达先生, 关于捐赠那件青铜酒器的事,您这边了解过吗?”

“我听家人提过, 是合捐的事吗?”

“对的,我现在在美国念大学, 还没法给你具体时间,但不出意外我明年就会回国, 到时会更方便一些, 你看我们再联络可以吗?”她说。

“我想想……好的, 明年的话也许可以。”

“谢谢谢谢。”隋鸢还急着去上课, 眨了几下长长的睫毛, 握着手机, “那我和你说好了,等过几天我们再联系。”

她刚想挂电话,对面忽然问了一句,“请问一下, 你叫什么?”

“我叫隋鸢。”她笑着回答。

“隋鸢,我记着。”

电流中的声音,并不是太真切,有些散漫,有些磁性,带着某种特质,神秘的像蒙了一层薄薄的面纱。

……

s市缓步进入秋天,有车经过大道的时候,阵阵凉风吹起地上落叶,枯去的叶子在空气中盘桓,翩然落下。

庞初初戴的隐适美牙套需要换下一副新的了,她索性约隋鸢一起去见简医生,然后出去逛街看展,尽情享受单身生活。

“哭了,我嘴巴里有好多磨破的口子,现在吃东西都痛,我是不是瘦了?”

隋鸢余光瞥了她一眼,很随意地说:“对,还好你没动手术,以前以为自己是脸型不够尖、不好看——原来只是因为胖啊。”

庞初初:“……”能说人话吗?!

两人到医院的时候,简默云还在接待上一位病人,护士小荷拿着吸唾管在帮忙吸水,她们就坐在走廊等着。

隋鸢站起来,偷偷地看向室内那抹身影,不多久病人就坐起来漱口了。

简默云交代了对方几句,脱了手套,又仔细将手消了毒洗干净,做这些的时候,他的面容夹杂一种难以言喻的清淡和疏离。

好像只是错觉,又是真实发生的。

病人出去之后,他没有急着喊下一位,而是把护士小荷叫到面前。

隋鸢才发现,男人的脸色微沉,手指一寸寸移到电脑上,然后,落在其中一处停顿,“自己看刚才你做的检查记录。”

小荷迅速低头,怯怯地念出声:“48,阻生牙,47,浅龋,46至33无异常……”

“龋病分哪些种类?这是最基础的知识。”

“按病变发展部位可以分为急性龋,慢性龋,猛性龋,静止龋。”

此外,按治疗、按部位都可以分成不同的种类。

“临床病人一般按深度分……浅龋,中龋和深龋。”

“47应该到中龋的程度了,你还写浅龋。”简默云不由得蹙眉:“你觉得这是小事吗?”

小荷还是第一次被简医生用这种语气询问,不免有些害怕。

男人的语气毫不留情,“必须把每个病人的病情记录清楚,不能有丝毫的差错,否则就是亵渎他们的生命,明白吗?”

“我知道……是我一时开小差了。”

简医生严肃的目光忽然对上了外面的一处焦点,他略是缓和面部表情,抬头再看身边的小护士,小荷已经红了眼睛,泪珠子滚下来。

他没有放软态度,严厉指出:“知道?下次绝不能再犯了。”

“知道了,对不起,简医生……”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病人,是你对这份工作的态度。”

隋鸢和庞初初面面向觎,没想到平时温文尔雅的简医生,凶起来还真是挺可怕的。

她不由得笑起来,看来上次他说的是真的啊。

“出去吧,叫下一位病人。”

小荷点点头,走出去抹了抹湿润的眼眶。

她心里也不是委屈,因为简默云的训斥没有不妥,相反的,还算是从轻处理了。

隋鸢抿了抿唇,没想好要不要说几句安慰小姑娘的话,那一边楼梯口,突然响起一阵熟悉的吵闹声。

“你别拉我!干嘛!想干嘛!别逼我动手啊!”

那个女人带着一位年轻男子上了二楼,还是一副精明瘦小的样子,无视保安的阻拦,跑上来直冲简默云的诊室。

简默云还没开口,范母手里拿着一只华为手机,往他肩膀处的高度用力砸了几下,力气仿佛大的惊人:“你还要说没勾引过我女儿是吧?我告诉你!我已经掌握证据了!”

这几下毒手让人光是看着都疼,但简默云只蹙紧眉头,往后避让。

隋鸢从她接下来支离破碎的言语中得知,范母一直想破解女儿的手机和电脑密码,好知道到底是什么突如其来的打击迫使她跳楼。

这些日子家中的一位侄子拿去琢磨,终于打开了迷局。

他们在小范的微信通讯录中,发现了一个经常与她聊天的对象,那个男人不仅与小范网恋,还总说一些侮辱她、要她死的言语,且他的身份无疑就是简默云本人!

“就是这个臭医生!你他妈的,有钱人不把我们当人?搞我女儿害她跳楼,还想抵赖?就这么点钱就想打发了?”

附近诊室的病人和医生也都听见了喧哗,有的也是这边的老熟客了,不敢置信地低声议论起来。

简默云还是举止平静,眸色有几分深沉淡然,“我不知道与你女儿联系的是谁,我没有给她任何联系方式,你要是不信,那就立刻报警。”

“报警就报警,我就不信这天底下还没有王法了!”

简默云也不含糊,拿起手机直截了当地拨了110。

范母见他这样冷静,尖刺般的嗓音从地拔起:“哎呀我真是可怜啊——女儿年纪轻轻就你没了,她爸又是个穷瘪三——”

她的侄子扶住婶婶,看着素质要好许多,还安慰着她:“婶婶你别急,事情总会有个说法的……”

“什么说法啊!我要说法有什么用啊!我女儿没了啊!年纪轻轻,让我怎么活……”

范母索性岔开两腿,在地上坐着,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

庞初初张着嘴已经看呆了,没想到今天来复诊居然会碰上这么一出戏。

而隋鸢并不知道这女人嘴里说的聊天记录是什么情况,她比这现场任何一个人都要相信简默云。

更何况,简默云的微信号是前阵子才刚注册的,只要核实一下就能知道真假,他总不能除了工作号、个人号,再去搞一个专门把妹的账号吧?

这女人最终目的根本不是为女儿讨回公道,她就是要钱。

隋鸢上前几步,冷冷地,声音带着狠劲:“你吵够没?”

女人惊异,眼神在隋鸢的脸上打转,露出凶狠的目光:“哎哟哎哟,这么快就找到新的姘/头了?这男人真是会搞七捻三!”

简默云的目光也落在隋鸢脸上。

她一双娇纵的眼睛里,眸光明亮美丽,天生就像带了一股不服输的气焰,嚣张的模样让人又爱又恨。

“都说了等警察来,听不懂人话吗?”

女人被一句话呛声,站起来作势要打她。

隋鸢才不怕她,可双方还没对上,简默云抢先一步,将小姑娘急忙拉到身前,她呼吸一滞,突然被带入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

温柔的,安全的,满满都是属于他的细软又荡漾的触感。

男人将隋鸢护到身后,冷凝的语气陡然温和几分:“你到后面去,别误伤了 。”

简默云看向外面的保安,几个人赶紧进来隔开他们,双方在警察来之前,保持僵局。

他扣住隋鸢的手腕,让她不要再轻举妄动,随后又打了一个电话,这次是给自家的律师。

隋鸢拽紧他的衣袍,手指紧紧地用力,她分明就是很气,气那个女人胡说八道,信口开河!

整个场面/火/药/味十足,简默云分毫不让,女人也不依不饶。

几分钟后,两个警察一进门,范母就撒泼似的大叫起来,伤心欲绝的扯着嗓子,一口一个女儿死的好惨。

隋鸢倒是平静不少,小范姑娘是死得惨,还她一个真相才是最应该做的。

两位出警的民警得知这事与一桩自杀案相关,这趟警察局是必须去的了。

他们先例行问了一下情况,把范母和简默云一并叫去了警局。

简默云先把小荷叫过来,“你联系后面的病人,能安排其他医生的都妥善处理好,不能的再和他们另约时间,等晚点我会亲自打电话和他们说明情况。”

隋鸢见他这种时候还想着工作和病人,眼睛酸酸的,她想要跟过去,但被他劝阻住了,“我做完调查就会回来,律师已经去派出所了,你去也没有必要。”

简默云喉结滚动,“等我消息,好吗?”

隋鸢怔了怔,犹豫再三,怕自己给他添麻烦,只好答应下来:“那行,你自己小心,千万不要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