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彤停在原地略略沉吟,决定跟两马摆事实讲道理,“闪电,赤光,咱们一会儿就要离开村子了,你们的毛色太亮,出门之后会有麻烦了,我给你们化化妆,把毛色弄得丑一点就行了。”

“嘶——”两马几乎同时冲孟彤扬蹄嘶叫,没了漂亮的毛,让它们以后拿什么去勾搭雌性?

“晚上再多加一颗丸子!”

两马双蹄落地,眨着大眼看着孟彤,丸子对它们确实很重要,这两个月来,它们的身体明显比以前健壮多了,而且小主人说的话它们也能全听懂了,可漂亮的毛也很重要啊,没有了毛,它们不就成秃马了吗?

“两颗!除了你们原本就有的一颗,我再给你们两颗丸子。”孟彤大方的加码,一边慢慢靠近两马。

三颗药丸子vs漂亮的毛,药丸子完胜。

闪电和赤光乖乖站住不动了。

有钱能便鬼推磨,有药丸子能让烈马低头啊。

孟彤心头微松,拿起棕刷,沾了水桶里的药液,愉快的给两马刷上一层药液。

两刻钟后,差点儿爆走的闪电和赤光,一边嚼着嘴里的药丸子,一边看着随风飘落一地的长毛默默流泪。

早知道要掉毛掉成秃子马,它们就不向万恶的小主人妥协了。

孟彤忙着搬行理,还真没心思理会两马忧伤的心情。

一大一小两个车厢,大车厢用来住人,小车厢用来置物。

孟彤给大车厢里铺上棉被和竹席,又将大小两辆车厢用特制的铁架固定好,由两马拉着出了院子,然后便一箱箱的开始往车上搬东西。

她的几个药箱、贵重物品以及茶水、熟食自然要放到大车厢里的,后头的小车厢则专门用来放远行所需的柴禾、木碳、锅碗瓢盆、米粮、蔬果、干草以及一些不急用的棉被棉衣等物。

等这边收拾的差不多时候,孟彤才将装着祝香伶骨灰和牌位的特制木箱,搬上大车厢,将之用绳索牢牢的固定几个药箱之上。

“彤彤,饭好了,过来吃饭。”

孟彤端着草料,抬头看了看慢慢暗下来的天空,头也不回的应了声“就来”,然后从容的给两马和骡子喂了草料,这才把簸箕随手搁在门边,一边拍着衣服上的尘土,一边往正屋走。

孟大一见女儿进来便问,“彤彤,事情你娘都跟爹说了,咱们是今晚就走吗?”

经过这些天的调养,孟大的脸色明显好转了不少,身上也开始有了点儿力气。

一醒来听到春二娘说,族长打听到孟大柱想把她许给镇上的张捕头做妾,因此他们一家要连夜离开村子,孟大心里除了悲凉,已经连生气的力气也没有了。

被凉薄的亲人伤害了太多次,再加上女儿已经将父母今后五十年的养老银子都给了,孟大自觉不再亏欠父母,对兄弟恶毒的行为,也没了包容忍耐的心。

看到孟大脸上少有的怒意,孟彤不禁扭头看了眼春二娘,见她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忍不住就想叹气。

有个心思单纯的娘,真的心累啊。她什么事都忍不住跟孟大说,也不想想以孟大现在的身体,能不能受得住刺激。

要是再像上回一样被气得吐血,那孟大少得可怜的寿元,也就差不多走到尽头了。

不过看孟大此时的情绪还算平静,孟彤也就稍稍放心了些,“爹,行理什么的俺都收拾好了,等晚上刘大叔和陈大叔过来,俺把该交代的事儿交代了,咱们就启程。”

孟大发愁的皱起眉,“可爹跟你娘都没到过府城,闺女,你认得去府城的路吗?”

孟彤忍不住笑起来,“爹你放心,俺早就把路打听好了,去府城就一条官道,好认的很,再说俺还买了地图,咱们不怕迷路的。”

孟大闻言这才放了心,忙招呼孟彤坐下吃饭。

春二娘却是从没为这种事发担心过。

以前孟大身子还硬朗时,有什么事都是孟大说了算,后来孟大身子不好了,家里的事又有女儿做主,她只用照着做就行了。

看着父女俩有问有答,父慈女孝的样子,想着孟大仅有两月的寿数,春二娘只觉得的又是心酸,又是幸福温馨,只望时间能就此停在这一刻。

吃过了饭,春二娘忙着收拾桌子和碗筷。

孟彤点起两盏灯笼走出家门,将之后挂在车首的两侧,然后将小狼和狼王叫到身前,耐心的跟两头狼重复了数次自己要离开这里的意思。

事实上,虽然孟彤死过,还去过地府一日游,真实体验过借尸还魂事件,她养的小狼也表现的特别聪明,貌似一直都能听懂自己的话,不过她一直不能确实小狼和狼王的智商。

按照前世的常识,孟彤知道狗狗经过训练之后,是能听明白人类发出的简单命令的。

但是这个时空显然比前世她所处的世界还要更奇特一些,师傅祝香伶都能拿出五百年的龟血给她洗经伐髓了,孟彤不得不将自己的脑洞开大点儿,让想象力再开阔些,大胆的猜测多说几次,她家小狼和它媳妇或许就能明白她的意思了。

不过孟彤显然还是低估了两头狼的聪明程度,狼王很有些不耐烦的甩甩尾巴,冲小狼低呜了两声。

大意为:你主人是笨蛋吗?怎么说话颠来倒去的就是这么两句?

☆、244出发

小狼走到孟彤坐下,一脸“你别少见多怪”的表情,也冲自家媳妇儿“呜呜”了两声。

大意为:人类女人都这样,她母亲有时还喜欢一边念叨一边转圈呢,我主人这样算是很好的了。

狼王……

表情空白了几秒之后,狼王一副败给你们了的表情,抑天一声长啸,散布在林地四周的野狼听到号令,纷纷围拢了过来。

狼王冲着一众大小野狼“呜呜嗷嗷”了一会儿,大意为:我要嫁狼随狼,跟狼夫远走天涯,以后不能再带领众狼吃香喝辣的了。

它让众狼回牛背山上去,等冬天大雪封山时再下来山脚猎兔子,省得呆在山下回头被人类给猎杀了。

以后没有了人类的借养,想要填饱肚子就又要全族出动,自己出去捕猎了。

众狼伤心的一起仰天啸吠,表达着对狼王的不舍,和以后没有早饭吃的忧伤。

孟彤一脸“懵逼”的看着一众野狼“鬼哭狼嚎”,完全不知道它们在干嘛。

院外如此“热闹”,引得屋里的春二娘和孟大都坐不住了,全都走到院门外来观望。

众狼的啸声只持续了十来个呼吸的功夫,围在屋前的近三十只大小野狼便一起转头往牛背山方向的林子里跑去,没一会儿就没入黑暗的丛林,不见踪影了。

“彤彤,这些狼是咋滴啦?咋全跑了呢?”

孟彤一脸“懵逼”的对春二娘摊了摊手,“俺也不知道啊。”

昂首蹲坐着看一众族人跑远的狼王闻言,很是嫌弃的瞥了孟彤一眼,冲小狼“呜呜”。

大意为:你这主人真笨。

小狼一脸正气的冲狼王吠了两声:子不嫌母丑,狼不嫌主笨,你不能这么说我主人。

狼王自认理亏,默默的低下头,郁闷的就地趴下。

谁叫它选择了一头有主的狼做配偶呢?只能嫁狼随狼,跟着小狼认孟彤为主了。

孟大看不懂两狼的互动,他只是看着没了野狼的山地,担心道:“这狼都往林子里跑了,万一你二叔他们晚上找过来,可咋办哪?”

一句话说的孟彤的心也有些悬起来了。

她虽然自信有办法脱身,但不管是毒药还是箭,伤了孟大柱孟七斤是没事,可万一孟大柱真带着捕快过来,她就算能带父母顺利脱身,以后也会很麻烦。

民不与官斗可不是随便说说的,捕快虽然在官员体制里没有官阶,却也是体制内的人。

平头老百姓要是伤了官,在大周朝这处处需要路引的地界,除非她能带着父母去越过牛背山去萧国,否则日后在大周朝是寸步难行了。

想是这么想,不过孟彤还是安慰孟大道:“爹您别担心,现在天色已晚,等刘大叔和陈大叔一来,俺们就走了,就算晚上二叔真带人来,俺们也不怕的。”

对于向来不待见自己的父母,和处处针对、迫害自己的两个兄弟,孟大是打心底发悚的。

知道他们卖通了官府的捕头来害他们一家,没能离开水头镇前,孟大这心里总是没底,孟彤再多劝慰的话,也起不了作用。

看着孟大强自镇定,却难掩焦灼的眼神,孟彤也不禁担心起来。

以孟大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是经不起太大的情绪波动了。“时辰也不早了,娘,爹也该吃药歇息了,您先扶爹上车吃药,灶房的那点儿东西俺来收拾就成了。”

“咋还要吃药啊?不是说今晚要启程吗?”孟大闻言有些不乐意,他一吃药就会睡着,可一家人毕竟都是头一回出远门,还是这大半夜的赶路,谁知道会碰上什么情况?

他这一家之主要是睡着了,剩下妻儿面对那些未知的危险,让他如何能够安心?

孟彤给春二娘递了个眼神,两人一起扶着孟大上车。

孟彤一边态度坚决的道,“爹,您的药不能停,咱家这新马车稳的很,一点都不颠人的。”

孟大叹气,“爹不是怕车子颠波……”

孟彤心领神会,指着一旁一趴一坐的小狼和狼王,转口道:“安全方便有小狼和它媳妇儿呢,您只管睡下,一路上的事情俺都准备好了,包管您明天一睁眼,俺们就到府城了。”

野狼的凶悍,孟大自是见识过的。

从狼王带着狼群守在山地之后,他们一家就没再被孟大柱等人打扰过就可看出,野狼的震摄力还是很可怕的。

孟大误以为孟彤的意思是,他们会带着狼群一起走,逐放心的被妻女扶上了马车。

孟彤拿出火折子,将车厢顶上挂着的特制琉璃灯点上,将灯蕊调到适当长短后,才放入车窗下方特制小几的凹槽里,使之不会因车子颠波而倾倒。

这种琉璃灯的价值不菲,光一盏灯就要五两多银子,内里的灯油还要另算。

听说富贵人家用的灯油还有带各种好闻香味的,那种灯油从十两到几十两一斤不等,简直就跟烧银子一样。

孟彤买的灯油相较于那些奢侈款的不算贵,却也不便宜。

因为是无烟的灯油,一斤也要八两银子,不过为了照顾孟大方便,也为了车上的用火安全,这么点儿银子,孟彤还是舍得花的。

这种琉璃灯的顶盖可拉起,打开锁扣后,拉起顶盖便能将与之相连的灯蕊拉起,灯壁四周都有开口,灯蕊还能随意调整长短。

据言掌柜说,这种琉璃灯原是有钱人家用来挂于马车外,方便赶夜路用的。

富贵人家不怕花银子,只要将琉璃灯的灯蕊调长,点燃之后,这种琉璃灯能将马车四周十多米的范围照的亮如白昼,夜间赶路也能如白天一样,根本不怕因看不清路况发生危险。

这样的灯孟彤虽然买了三盏,却不敢将这样惹眼的灯挂在车厢外头。

就水头镇这种边疆小镇来说,就是孟彤此时在车外挂的那两只油纸大灯笼,就已经够惹眼的了,普通人可挂不起这样的灯笼。

乖乖把孟彤递来的药丸吞了,孟大靠着车壁略坐了坐,药效一上来,眼皮就撑不住了。

春二娘扶着他在孟彤铺好的被褥上躺下,没一会儿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245早走早好

“娘,您在车里照顾爹,俺去灶房把剩下的那点儿东西收拾收拾。”孟彤从搁在车尾的箱笼里拿出春二娘还没缝完的衣裳,递过去让她打发时间。

春二娘自然无有不应,抬头冲孟彤笑了笑,就着小几上的琉璃灯就缝起了衣掌来。

灶房里也就只剩下几个碗筷没收拾了,孟彤飞快的将之洗净,然后连木盆一起收到了车上的箩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