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与魏亭裕对视了一眼,魏亭裕微微的颔首。

意料之中的事情,说实话,宣仁帝现在才派人来,魏世子爷其实还有点意外。

小草做的事情,说起来其实已经有僭越的嫌疑,即便如此,魏亭裕也没有阻止,甚至连提醒都不曾,而是尽可能的帮助她,妥妥的“贤内助”。

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小草是女子。身为女子,会成为很多事情的桎梏,但是有些事情,做了也就做了,没太大妨碍,就比如现在这“收买民心”又“收买军心”的事情。

——当然,所谓的没妨碍,同样也只是相对的,主要还是有宣仁帝在背后撑着,只要九五之尊不介意的事情,那就都不叫个事儿,不然,便是有公主之尊,也是不成的。

同等尊贵的身份,便是端王,没有宣仁帝的授意,也断不敢做这些事情。

要知道,小草这段时间的动作不算小,从很早之前,倾注在她身上的注意力就没少过,这些人自然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当真是复杂难言。

人脉,民心,乃至军心,此种种,他们想方设法的经营,起到的效果也寥寥,她却轻易的全部都拿到手——如果能到他们某个人手中,说不定能左右他们父皇的看法,成为最有力的皇位继承人——这也就算了,更可气的是,她还不能为他们所用,稍微平衡一点的是,他们得不到,其他兄弟也是如此,不过,话说回来,就因为他们得不到她才能轻易得到,但凡她跟他们中的谁牵扯上关系,他们父皇就会出手干预了吧。

即便如此,依旧是意难平。

“不知道多久能出宫,亭裕你下衙之后就直接回去吧,不用去医院了。”

魏亭裕点头,就是不知道是“同意了”,还是“知道了”。

小草进了皇宫,因为想做,所以做了,当时倒是没想太多,后面不是没意识到,不过依旧没有停下,而且,亲人爱人都没有阻拦,想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临到面前宣仁帝的时候,依旧有那么点忐忑,虽然说,宣仁帝对她真的好好,仁慈又包容,但到底是生杀大权在手的帝王啊,都说君心难测,谁能保证他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呢?

不过宣仁帝在小草面前,都没表现出威严具有攻击性的一面,因此,小草表示略有忐忑,也完全紧张不起来,如常的见了礼,面前的宣仁帝也依旧是一身常服,而且,嗯,还蛮有情调的,因为这位在插花,慢条斯理的修剪着花枝。

小草的到来,他也就是侧头说了声免礼,然后让小草过去,姿态随意。

小草走近,在一边坐下,宫人给上了符合她口味的茶点,小草一边喝茶,一边瞧着宣仁帝的动作,已经完成了大半,别说,不管是配色还是造型,都相当出色。

小草暗叹一声,这位便宜父皇还真不是一般的有闲情逸致。

宣仁帝将最后一根枝条弄好,自个人瞧了瞧,然后看向小草,“安国觉得怎么样?”

小草点头,“好看。”

宣仁帝挑眉,显然有点不满,“就这样?”

小草有点尴尬,插花什么的,她的水平真的只到了表层欣赏的水准,别说让她动手做了,就是具体说个一二三都办不到,“那什么,这方面的东西,儿臣基本没接触过。”

宣仁帝净了手,不紧不慢的擦着,“你一个姑娘家,这么没情调,风雅的东西半点不会,就摆弄你那些医用器具是最是得心应手。”

小草低眉敛目不说话,就是脸皮有点不正常的红。

宣仁帝完全没有“不是亲闺女不好数落”的自觉,对小草那是真比对自己亲闺女还亲。

别说,有时候,宣仁帝跟闻人泰伯说起小草的时候,闻人泰伯甚至有一种别人爹跟自己炫闺女的感觉,闻人大人真的很想说:皇上,那是臣的闺女,亲的,你只是个义父。然而,这话也就是想想,不敢当面说出来,会跟臣子聊家常的皇帝,那也皇帝。

所以,闻人大人时不时的都有自己闺女被抢的郁闷感。

“不过大概也就是这样,你的医术才会达到别人几十年都达不到水准。”

虽然这不是唯一因素,但是,专注的确很重要,哪怕她天赋再高,前世今生没有专注的去学,去专研,小草也绝对不会有如今所的成就,即便是如此,她依旧觉得不够,这个领域,依旧是她余生的唯一方向。

大概是避免自己继续被“数落”,小草止不住的点头,表示认同。

宣仁帝失笑,这丫头啊,简单赤诚,满心满眼的也就那么点东西,虽然最初的恩宠是有原因的,但是相处久了,宣仁帝是真心挺喜欢小草,真将她当女儿看待,大概就是整日所思所经历所看都复杂,简单的让人心情放松。

之于那纯粹的没有价值的简单,宣仁帝大概没工夫去了解,自然也就谈不上喜爱。

宣仁帝没跟小草说“志愿队”之类的事情,就跟往日一样,都是些很简单日常的事情,喝茶,下棋,兴致来了,又教小草插花,做不好,少不得“朽木不可雕”。

只是临到小草离宫的时候,又带走了一堆的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