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寿宴最终落幕的时候,除开女子,几乎所有的他国人都趴下了,而祈朝这边的官员,同样的趴下了一大半,当然,后者并非范无过的杰作,而是可能见范无过跟穆北喝得太痛快,太尽兴,也不知不觉的拉着人喝酒,喝来喝去,可不就一大半的都趴下去了。

便是范无过跟穆北,最终也都趴了,因为喝得实在太多,那微弱的影响,也确实是影响到了,以至于小草似乎都说了大话,说什么只可能撑死,不可能醉死,虽然的确不算是醉死,但影响依旧是超过了小草的预估。

也好在,虽然同样是醉了,对上身体的伤害却微乎其微,这也算是万幸了,不然小草就该暴躁了,不过,这解酒丸子也头一回调制,不确定吃多会不会产生抗性,果然,以后都不调制了,才是明智的选择。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事实却是连女眷这边都受了一些影响,喝醉的女眷也有十好几个,醉了就睡,不撒酒疯的还好,那撒酒疯的,大概就要面子面子里子丢光了。

这样“惨烈”的寿宴,大概是史无前例了。

当然,清闲如宣仁帝这样,拉着儿子闺女闲聊的,也是史无前例了。

让多少上了年岁的老夫人们唉声叹气,一个个的都忍不住的扶额,怎么就弄成这样了呢?

小草闻言,默默的低眉敛没,装没听见,这绝对不是她的祸,这个锅她不会背的!

她的本意的好的对吧,毕竟像宣仁帝以及穆北这样的,是不可能推拒的,而他们都不适合喝酒,自然要以防万一,所以,其实都是范无过的错对吧?如果不是他站出来要跟六刈的人拼酒,小草就不会给他解酒药,他就不会仗着底气十足,满场的蹦跶。像她爹啊,平津侯啊,这样的也给了解酒丸子,他们就喝得很克制。

没错,都是范无过的祸,明天就去狠狠的收拾一顿!

心理建设做完,当了一回甩锅侠,小草的兴致还是高不起来啊。

因为喝醉的人太多,原本的后续也统统的没了,还是早点回家去睡大觉吧,顺便喝点解酒汤,免得明日起来头痛到炸裂。

小草没有第一时间就随家人出宫,而是给醉得最厉害的那些治疗,用银针给解酒,免得后面出现严重情况,至于直接喝得胃出血、酒精中毒这种,小草气不打一处来的,更是手痒想要暴揍范无过了。小草这一忙,又是晚上了。

最后守在小草身边的,依旧是魏亭裕。

瞧着小草那黑沉黑沉的脸色,魏亭裕却有些想笑,摸摸她鬓边的发,指尖轻轻的在他脸颊上擦过,“萱儿别担心,也就这一回,主要是开头的时候影响有些大,肯定没有下回了。今日也就是皇上纵容了,不然肯定不至于如此。不过今日的确是喝得太狠,原本准备的酒水都不足了,不过如此一来,之后的几天,怕是都少有人想喝酒了。”

时间不算太晚,不过以防万一,小草并没有出宫,宣仁帝直接将自己的偏殿留给闺女歇一晚了,小草也不是头一回住这里了,宣仁帝手术后的那些天,她就是住在偏殿的。

本来按照宣仁帝的意思,直接在宫中给她收拾一座宫殿或园子出来,被小草坚决的拒绝了,一般情况,她肯定少有留宿宫中,还单独准备住处,着实没必要。

魏亭裕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在他成为开平卫指挥使之后,他原本在宫中的住所就没了,所以,他还得出宫去,在那之前先将小草送去宣仁帝寝宫那边。

有人引路,魏亭裕并未进去。

这一回,小草选择看着他离开。

小草并未去见宣仁帝,倒是在进入偏殿之后,发现宫人准备了夜宵。

“殿下忙了那么久,陛下担心您饿着,殿下现在吃一些?”宫女说话,温声细语的。

确实有点饿了,小草吃了一些,歇了一会儿,洗漱睡下,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然而,魏亭裕在出宫之后,却是忙了整个通宵。今日的寿宴上,各种拼酒,当真就是纯粹的拼酒吗?不知道有多少人趁机浑水摸鱼,暗自的取得各种联系。

当然,未免打草惊蛇,魏亭裕并未动用开平卫的人手,而是他自己原本养的那些。

在得知楚辞的那个“护卫”摸黑从驿馆出去了,中途的时候,未免被对方发现,不敢跟得太近,跟丢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这消息,让魏亭裕止不住的皱眉,一炷香时间,做不了什么,但是也可以做很多,面前的桌上摆着皇城的舆图,魏亭裕圈出了对方消失的这段时间里所在的范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因为对这“护卫”的怀疑,所以对他的关注自然就多了几分,今日也跟着楚辞等人进了皇宫,同样也喝了酒,不同的是比较克制,只是浅酌了几杯,远没有到醉酒的程度。

魏亭裕再仔细的画了此人晚上离开驿馆之后所行的路线,越看越觉得奇怪,好像是漫无目的,又好像是目标明确,再对比了一下西迟的人到祈朝皇城之后,所有的行进路线,看起来似乎都对得上。

魏亭裕依旧觉得不对劲,又从头到尾的梳理了一遍,然后微微地眯起眼眸,只能是记性好,但发行过的路线,哪怕只是一次,就会变得熟稔?亦或者是此人,曾经到过祈朝皇城?

因为破绽太多,魏亭裕担心他也只是抛出来迷惑人心的,因此,对驿馆的监控并未放松,与此同时,派人到“护卫”消失的那个范围里走一遍,尽可能的仔细,哪怕那仅仅是一片普通百姓的住宅区。

六刈那边同样不怎么安分,只不过,他们那边是明目张胆的大晚上撒酒疯,从驿馆里跑出来,疯疯癫癫的,如果做出这举动的是其他人也就算了,偏偏是他们的二皇子,此次的主使。

使馆那边不属于魏亭裕的职责范围,他是负责暗中监控,所以萧昱怎么撒酒疯,就该驿馆那边出面解决,碍于对方身份不好做什么,那就由着他在外面游荡好了,反正今夜也没有宵禁,不至于让六刈人明天去大牢中捞人。

也就在天明前,魏亭裕堪堪睡了一个时辰。

因为醉酒严重,留在宫中的醉鬼们,经过小草的治疗,除了那几个直接胃出血或者酒精中毒的,一个个都是精神抖擞,只不过一身衣裳弄得跟干腌菜似的,还因为沾了酒,干了之后,再混合着其他乱七八糟的味道,相当的难闻,要说这些人平日里哪个不是体体面面的,便是在外面醉了酒,也会有小厮送回家,回家后被精心的照顾着,身上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哪里会如同现在这般,快跟那街上的臭乞丐相提并论了。

着实是无颜见人,匆匆忙忙的出宫回家,然后一番狠狠的梳洗,才觉得整个人重新活了过来,之前所有的狼狈跟不堪,都选择性遗忘。反正又不是自己一个人,应该没人会去提及。

然而,想法是美好的,现实确实,宫里头还有一位万岁爷镇着,这一位就没有什么不敢说不敢问的,尤其是在一个个都迟了的情况下,宣仁帝要“问罪”,不是更加的理所当然吗?

“昨儿的酒好喝吗?”

皇上问话,还不能不回答,可是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似乎怎么回答都不对。

索性宣仁帝也并未要他们的答案,“想来也是好喝的,不然诸位爱卿怎么都喝醉了呢。回头朕让人多采买点,给你们每家每户都有分一坛两坛的,不过这数量有限,倒是要省着点喝,别跟昨日一般,都喝醉了。”

众人唯唯诺诺的应了。

事实上,昨日也的的确确是宣仁帝纵容的,心情好,所以,他肯定不会跟他们算账,也就意思意思的敲打两句,让他们日后注意些,昨日虽有他的纵容,却也是他们自己的放纵,克制些,何至于醉了。

这件事就轻飘飘的揭过了。

这么一圈折腾,上午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赶紧回了衙门,将手头的事情处理了,从下午开始,就要着手跟各国的事宜了,各方面的事情,绝对不在少数。

不过,就在祈朝官员们严阵以待的时候,他国的人一个都没有出现,于是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一回事儿?然后派人却打听,呵呵,居然全都没能爬起来。

祈朝的官员们,后来也是喝懵了,不知道其他人的情况,所以这是醉了差不多十个时辰了,还没有醒过来,他们到底是喝了多少?尤其是听闻绝大部分都是范无过的功劳之后,那两颊的肉都有些抖。

宣仁帝也得了消息,他倒是不以为意,左不过就是将正事儿推迟一天而已,对他对祈朝都没有影响。“六刈的人醉得最厉害?所有喝醉的,一个都没能起来了吗?六刈人不是都号称喝酒长大的,千杯不醉吗?”

“六刈人确实能喝,昨儿六刈人喝下的酒水,几乎跟其他国家的总和一致,不过或许就是因为太能喝,以前没醉过,这一回醉了,反而特别的严重。”洪公公说道。

“不无道理,那就这样吧,等他们彻底醒了再说。”

临近傍晚的时候,六刈人才逐渐的醒过来,这最后一个乃是萧昱,昨晚上发疯了大半宿,回来好不容易才睡下了,这一睡下,就是最后一个起来。

只是这样也就罢了,问题是就算醉成那样,也没有断片儿,昨晚干的好事全部都想起来了,何等的丢人!要知道,因为深受祈朝文化的影响,他自诩是贵公子……

萧昱双手捂脸,不想见人,不过,也就这么想想,哪能真的当缩头乌龟,抹了一把脸,神情自若的人起身洗漱。

他身边的人倒是都知道他好面子,因此,肯定都有不会说什么。

出了门,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天黑了,所以他到底睡了多久?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确定了时间之后,叫人准备了吃食——对祈朝文化的喜爱,对祈朝的各种美食也情有独钟,相比起六刈简单的吃食,在祈朝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大概是萧昱觉得最舒服的一点——填饱肚子之后,萧昱倒是想起了自己那位妹妹,好歹是打断骨头连着筋,还是去看一下好了。

蓝齐公主将萧昱狠狠的嘲弄了一番,哪怕她躺在床上,看上去很是虚弱。

小草开的药,自然不是没有用处,在一定程度上,甚至是效果显著,就比如,吃下东西不至于再吐出来,这拉肚子的频率降低了一半,身上的红斑也淡了不少。

然而,这个程度,对于呈现虚脱状态的人来说,其实也就那样……

“你还是想顾好自己吧。”面对蓝齐的嘲弄,萧昱反倒是坦然了不少。

“连祈朝人都喝不赢,也好意思说我?”

萧昱笑了起来,“蓝齐你是海量,不然等你好了,去跟定北王还有宣仁帝那外甥喝一场试试,皇兄倒是想看看你有多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