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点点头,“这样也成。等七妹妹出阁之后,我们在具体的研究一下你治腿的事情。”

“好。”相较于坐在轮椅上,自然是谁都更愿意能走能跳,哪怕这轮椅因为是特意打造的,不论是灵活度还是速度都远超其他,也依旧改变不了,坐在上面,很多事情做不了的事实。

小草本来要将魏亭裕送出去的,闻人小四表示,可以代劳。

自然也行了,小草不跟他争,直接去了闻人旸的院子。

“四公子是想与我说什么吗?”

之前闻人旸并未出现,现在见到了,自然是要“说说话”的。

“魏世子瞧着已经大好了,可喜可贺,你好了,想必四姐姐也能更好,虽说不怎么愿意,但是四姐姐能顺利的嫁给你,总归还是好过其他人的,毕竟,瞧着除了你,并没有另外再嫁人的意愿。只是四姐姐为你费尽了心思,你莫负了她才是,我说的不是一日两日,不是一年两年,是一辈子。”

“嘴上承诺再多,也是空口白话,四公子不妨一直瞧着。”

“这是自然。”同龄人嘛,他能盯他一辈子。

心怀坦荡,自然不惧。

魏亭裕回到平阳侯府,刚刚进了大门,就被告知,侯爷有请。相比曾经,在魏亭裕跟前都能说三道四的下人,恭敬了不知多少倍,当然,这样的改变,倒也不是今日才出现的,平阳候夫人掌家之后,就更换了不少的下人,可没谁敢对魏世子不敬,只是跟现在相比,依旧是有差距的。

有人忍不住在背后悄声讨论,安国公主会不会退婚?

之前嘛,他们世子虽然又残又短命,但怎么说也是侯府世子,就闻人家那四姑娘那样的“出身”,能嫁什么好人家,所以,跟他们家世子爷也算是“绝配”了,现在嘛,人闻人四姑娘飞上枝头成了凤凰,如果没有婚约再身,这闻人家的门槛怕是都要被没人踩断了。

如此悬殊,人家就算是退婚,也没什么可指摘的不是,虽然名声会受损,但是还真不妨碍人家找个好婆家。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对他们世子爷滋生同情的同时,又有点惋惜,毕竟,如果安国公主嫁入平津侯府,他们也能跟着沾沾光不是。

显然这一个个的都忽略了魏亭裕现在的精神状态,毕竟,知道魏亭裕跟小草离开皇城去寻药的人,依旧是少数,魏亭裕的状况不同于其他的病症,依照小草之前展现出的本事,基本上都是“药到病除”,如果不是对魏亭裕的情况束手无策,不可能拖了那么久依旧不见起色,因此,不少人断定,面对魏世子,这位神医也是无能为力。

魏亭裕去到正堂,这人居然还不少,除了魏锦程,估摸着这平阳侯府的主子差不多都在。

魏亭裕平淡的见了礼,安静的坐着,少了病气,整个人更显矜贵。

“你这孽障,招呼都不打一声,出去数月时间无音信,回来之后,不给长辈请安,就先跑到闻人家去了,你规矩都学到狗肚子去了?”平阳侯怒声质问。

不过说起来,来来回回的,也就那点调调,挺腻味的。

“侯爷也别这么生气嘛,现在闻人姑娘都是公主了,深受皇恩,咱们世子若是不积极点,这万一被退婚是怎么办?虽然说当初的婚事是强求来的,但现在境况不同了嘛,侯爷您该多理解理解才是。”平阳侯夫人其实没刻意去压制过周姨娘,只不过周姨娘同样过得很不顺心,在能反击的时候,依旧是不放过机会。

周姨娘就算是处于弱势,依旧敢张狂,也是有原因的,毕竟不管是顺妃还是敦王,不都好好的吗?靠山还在,她跟魏锦程就不可能彻底的倒下去,不过到底因为身份的问题,她就不敢明目张胆的跟平阳侯夫人作对,不然但凡外面传出不好听的流言,平阳侯第一个就收拾她。

现在加上一个安国公主,如果真的嫁进来,可就真的没他们母子什么事儿了,顺妃跟敦王还会因为她跟安国公主作对吗?当然,婚期依旧没定,魏亭裕能不能活到……嗯?周姨娘突然顿住,目光猛地落到魏亭裕身上,越看越不对劲儿……

“世子身体,已经好了?”周姨娘带着不确定,声音有点发颤。

因为她的话,其他人都将目光落到魏亭裕身上,在他进来的时候,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但又说不上来,但是现在好像被周姨娘给点破了。

魏亭裕突兀的笑了起来,“周姨娘是不是很失望?”

周姨娘面色微变,魏亭裕这是知道了?“世子这话说得,你能好起来,我们大家自然都为你高兴。”还想要笑一笑,只不过,这个再简单不过的表情,她这会儿,哪怕是假意,做出来也实在牵强,那手心似乎都已经被掐出血了。

“这样啊,那就再说点让周姨娘更高兴的事情,过段时间还会治腿,依照安国公主的医术,想来同样是不在话下的。”魏亭裕双手交叠,安然自在。

“你这几个月,出去养病去了?”平阳侯微微凝眉的问道。

“不然呢?毕竟这侯府里虫子太多,实在影响心情,谁都知道,心情不好,对养病也不利。”

平阳侯的脸色刷的黑成锅底,谁听不出魏亭裕指桑骂槐,但是,你还不能给他挑破了,不然不就等于自己认领了吗?平阳侯气得直喘气。

魏亭裕的笑容去不变,“我好了,侯爷反倒是不高兴了?不过也不奇怪,毕竟吧,我好了,这平阳侯的爵位,可真就魏锦程什么事儿了,就跟周姨娘的心情是一样的,能理解,能理解。”

周姨娘在心里是恨不得将魏亭裕大卸八块了,甚至是冒出了再次动手的想法,这次就直接弄死他,再不给他任何翻身的可能,然而,想是这么想,真要实行起来,难度却很大,风险也很大,当初出手,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才成功的,现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是完全把不准魏亭裕了,看不透,总觉得很危险。

越是如此,有些想法就越不能轻易实施,甚至都不能露出半点端倪,暴露了,或许顺妃跟敦王都保不住他们母子。

因为心头的情绪波动太过剧烈,一不小心就可能叫人察觉,所以周姨娘这会儿隐忍着不想出头,不过这火却烧到自己身上来,立马下意识的就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世子这话说得,你误会我便罢了,但怎么能说出这等话来伤侯爷的心呢,侯爷有时候对世子或许严厉了些,那也是因为对世子寄予厚望……”

魏亭裕拍手,“说,继续说,我‘高兴’了,将手里的一些东西拿出来大家一起欣赏欣赏,说不定还能邀请敦王跟顺妃娘娘一起,甚至还能给皇上送一份。”

之前一直都知道魏亭裕手中抓着平阳侯的把柄,足以夺爵的把柄,现在瞧着可不仅仅是那东西,脸色难看的可就不仅仅是平阳侯了。

不知情的也面露疑惑,是什么东西?不过见周姨娘就跟掐住脖子一样,是不是……

“魏侯爷,我最后跟你说一次,如果你嫌日子过得太舒坦,我不介意让你……一无所有,再有下次,我不会再跟你所说一句废话,会选择直接动手,你可以用你的爵位来试一试,我能不能说得做到。”魏亭裕扫了一眼其他人,“不相干的人,不要掺和进来,否则……”

魏亭裕微微眯眼,身上的气势在瞬间变得截然不同,呆着浓重的阴戾,让人毛骨悚然,不自觉的往后缩。

警告完了,魏亭裕收了收,“我原本也以为自己活不了多久,不过谁让我命好,当然也可以说命硬,毕竟几次三番有人想要我的命,都没人得逞不是。

按照我原本的计划,我就算死了,害我至此的人也不会放过,那这整个平阳侯府给我陪葬似乎也不错。现在的话怎么也还能活过几十年,不过……”

魏亭裕眼神幽幽的看着平阳侯,“不代表我就会喜欢平阳侯府这个烂泥坑,所以呢,舍了也就舍了,我半点不心疼。

周姨娘不都说我巴着安国公主嘛,我不介意真倒插门啊,闻人夫人心疼女儿心疼得紧,不让女儿出嫁而是招赘,想必会非常的乐意。

认真说起来,这门亲事还要感谢周姨娘你呢,毕竟最初的时候,这闻人家的姑娘是周姨娘你选的。”

关于这一点,周姨娘后悔吗?那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最初还不是想要选一个出身有瑕疵,故意折辱魏亭裕的,另一方面也好拿捏,哪里想到,对方的医术还真叫魏亭裕上心了,千方百计的达成目的,还送了他一场大机缘……

现在却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盖因为平阳侯被魏世子爷气得直哆嗦,指着他大骂,“你这个,你这个数典忘祖的混账东西,竟敢说出这种话来,你是不是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啊?你……”

魏亭裕不以为意的轻嗤一声,“那不然你直接将我除族逐出家门好了,毕竟,你这个当父亲的,从来没让我觉得这个姓氏是荣耀,外面多少人嘲笑平阳侯府,嘲笑你平阳侯,也就你还自以为是,当然,也可能是自欺欺人,装聋作哑,摒弃自己不想听的,就以为什么事都没有。”

平阳侯气得直翻白眼,瞧着那口气似乎就要上不来。

魏亭裕却依旧没有想要放过他,“平阳侯府若是没了,那可不都是你的功劳,然后到了九泉之下,记得用头发将脸遮起来,毕竟败了平阳侯府,你有何脸面去见魏家的列祖列宗。”

“侯爷,侯爷……”周姨娘手忙脚乱的给平阳侯顺气,毕竟这会瞧着就不像是装的。

而除了周姨娘之外,其他人却是动都没动,或者说,不敢动。

“亭裕,适可而止。”一直都当菩萨的平阳候夫人终于开口,不咸不淡的斥责一声,倒不是担心平阳侯,是担心平阳侯气出个好歹,影响她儿子的名声。

对平阳候夫人的话,魏亭裕还是听的。

歇会儿,让平阳侯缓口气儿。

不过说起来平阳侯也才四十多岁的人,还不至于被气一气就一命呼呜,那口气儿缓过来之后也就没事了,只是死死的盯着魏亭裕,那眼神,真的是恨不得掐死他。

魏亭裕倒是显越发的轻松自在,“侯爷想跟我说什么?”

当老子的,在儿子面前如此的憋屈,他估摸着他也是头一份儿了,就是因为他叫这混账东西抓到了把柄,才叫他一再的受到威胁,作为父亲的威严扫地。

可是,可是能怎么办?魏亭裕捏住他的命脉,叫他动弹不得,连豁出去收拾了这个孽障的勇气都没有,“何氏,你养的好儿子!”对魏亭裕无可奈何,就迁怒到平阳侯夫人身上。

不过,就这点毛毛雨,连让平阳候夫人动一下眼皮儿都难。

就宛若一拳打在棉花上,自从平阳候夫人重新主持中匮之后,平阳侯这种无力憋屈感,早就不是一回两回了,索性也就不凑上去。

“这儿子,养归母亲,教归父亲,我觉得,我应该是被教得不好,毕竟重来就没被教过,说起来还都是侯爷的过错,跟娘没什么关系。你看,你将魏锦程教得就不错,他多听你的话。”

魏亭裕凉凉的嘲讽,认真算起来,他今日其实也有点不太顺,毕竟在岳母那里吃了憋,萱儿也不帮他,当然需要在其他地方发泄发泄,免得郁结于心,伤了身体,他现在的身体可是很金贵的,嗯,没错,就是这样。

平阳侯再度要吐血……

“亭裕……”平阳侯夫人声音中都染上了一点无奈,“等你身体好了,你跟安国公主的婚事儿……”

提到这个,魏亭裕只能泄气,“闻人夫人在气头上呢,怕是没那么容易松口,”瞥了一眼面露喜色的周姨娘,笑道,“婚期延迟,不代表婚事就会黄了,事实上,在那之前,我肯定要将该解决的事情都解决了,总不能还让糟心事儿烦扰到安国公主是不是?”

周姨娘的笑僵在脸上,这话就像在说,要跟她算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