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因为眼睛,就算是正常情况,端王也不可能去跟一个姑娘家争风吃醋不是,他的心眼还没浅到那个份上,相反,父皇可以宠的人,他同样可以宠不是。

有人往端王的眼睛上想过吗?毫无疑问,从来就不缺乏这样的人。

以前便也罢了,对小草的医术到底还是轻视了几分,现在如何还敢有这样的想法,即便端王早就被太医院的人断定,没有复明的可能,可是,被太医院断定没救了的人却被闻人萱救了的,已经是好几回了,所以,谁能保证,在端王身上,她不能再度的妙手回春呢?

如果端王复明,毫无疑问,会是其他皇子的最大劲敌,曾经,他一己之力,压得其他皇子根本没有抬头的余地,好不容易因为“意外”,他退出了竞争之列。

若他再度站起来,哪怕他之前的势力,早就被其他的人给瓜分了,可是,宣仁帝才是他最大的倚仗,只要宣仁帝有那样的意向,臣子中从来就不缺乏“墙头草”,更遑论,诸如夏都御史这样的人,不在夺嫡中站队,但,端王既嫡且长,本身又极为优秀,嫡长贤全都占齐了,有什么理由不支持?

别人拼尽了心力都得不到的东西,他只要站出来就能轻易的得手,如何能不让人嫉恨。

现在……

只能寄希望端王失明的时间过长,绕是她闻人萱也无能为力。

仪式虽然郑重,但过程的确挺简单,并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

结束之后,离宫宴的时间也尚早,不过,也不必担心会没有事情来消磨时间,拉关系攀交情,任何时候都能成为主题。

小草作为主角,自然是少不了的,这位新出炉的安国公主,不管是深得皇恩,还是其本身,都值得结交,至于内心会不会依旧鄙视她的“出身”,说实在的,依旧有这个想法的,谁也不耐烦搭理他们。

只不过想法是好的,却连人都找不着,打听之下方知,安国公主直接跟宣仁帝走了,而有心人还注意到,端王也找不着人了。

这个“巧合”在快速的蔓延,不仅是那些朝廷官员很快知道了,那些内宅女眷也知道了,稍加注意也发现,端王妃同样不知道什么没了踪影。

别说那些大臣们心下咯噔,一些政治嗅觉比较敏锐的女眷,也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虽然有人已经料到了这样的局面,然,这么快就发生,还是让人……

之前一直没人提及,其实多少有些不敢提及,不愿提及,带着一种逃避的心态,似乎只要自己不说,这事儿就不会发生,然而,宣仁帝直接就给他们当头一棒,又迅又猛,不给他们多余的时间做心理准备。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带着这样的想法,冒着哪怕是“窥探帝踪”的风险,各方都开始打听情况。

原本因为找不到小草,就跟闻人家拉近关系的人,在隐约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神情都变得有些微妙,不过,当然也有不在乎这件事往的人,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完全不当一回事。

说真的,如果小草治好了端王,那么,即便这是宣仁帝的意思,闻人家依旧会被归入端王的派系,闻人家本身或许不算什么,但是不要忘了,以小草为中心所牵扯的人脉关系。

怎么算,都是他娘的,端王便宜占太大了。

上一回夺嫡之争,闻人家卷入其中,索性宣仁帝仁厚,被秋后算账的人,那也是将他得罪狠了的人,闻人家并没有太大的损失,如今闻人泰伯又将整个家族撑了起来——当然,相比起小草如今的辉光,他是在是挺暗淡的——原本如今的诸位皇子与闻人家没有关系,闻人泰伯没想再蹚浑水,如今是有被迫上船的嫌疑,然而,若是真走到这一步,闻人泰伯也怡然不惧。

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复明的端王,本来就是最为名正言顺,天命所归,在他身上投注一把,赢面相当高,为什么不能试一试,若是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还能输了,只能说,端王没那个运势,将筹码压在端王身上的人没有延续家族荣光的命。

哪怕是还没得到确切的消息,多少人已经在考虑如此种种,哪怕是心里诅咒不会成功,在潜意识里,以及没觉得闻人萱会失败。

——足见,几乎所有的这些人,都在内心深处承认了小草在医术上的造诣。

大部分人或许能勉强绷住,但是总有那么些,这些日子承受的压力刺激太大,终于因为“端王可能复明”的消息,再也压抑不住。

恒王在贤妃宫中大发雷霆,噼里啪啦的砸了许多东西,不管贤妃说什么,都没有半点作用,为防止他口不择言,说出些不该说的话,贤妃也不敢让任何人在殿内伺候。

“……那是他嫡长子,就是个宝,我们这些儿子,就全部是草,是吧,啊?一直以来,不论做什么都讨不了他欢心,看着对每个都一视同仁,放任我们自己成长,本质上还不是不上心不在意,不当回事。现在看到了希望,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他嫡长子重见光明,如果复明了,是不是立马就会复立太子?既然觉得只有一个儿子,当初有能耐就不要纳别的女人,守着他嫡妻一个人不就好了。借助了一个个女人背后的势,现在……”

“闭嘴——”贤妃终于怒不可遏的将茶杯砸向恒王。

发疯的恒王被砸中后背,双眼冒着凶光的看向贤妃,看到贤妃阴沉的眼神,终于恢复了几分理智,然后也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心中有几分恐慌,这会儿却喘着粗气,梗着脖子,咬着牙,并不认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说起来,恒王还是有点冤枉宣仁帝,他虽然的的确确最看重也最偏疼嫡长子,但是也觉没有不将其他的儿女当亲身的,否则,他是真的可以完全不管,关你好与不好,是不是被欺压,也别说什么皇子女被凌辱,是有损皇家颜面,都不被他当回事儿了,还代表什么皇家?

贤妃揉揉胀痛的太阳穴,他儿子这几年都意气风发,整个人也越发的精明干练,有着不少人相助,形势一片大好,她看着,偶尔会觉得过了些,只怕会引起他父皇的不满,不过,想着有些东西就摆在眼前,也不是想收就能收的,隐藏得太过了,说不定又会被皇上认为是心机深沉,最后索性不管,毕竟,她可比不得太后的政治手腕,有些事情还是不插手比较好。

只是,这短短时日内,情况急转直下,以至于将他逼得这般模样,她这个当母亲的又何尝不心疼。

“皇儿,你听母妃一言,如今你父皇遭了一大难,他身体本来就不错,又多了一个闻人萱,还不知道日后会活多少年呢,一时的失势也好,一时的得势也罢,总归都是一时的,焉知日后就不会有所改变?你现在该做的,是自身稳住了,而不是失去理智的发疯,当真做了什么,让你父皇彻底的厌了你,你才是真的再无翻身的余地。”

恒王很清楚,他母妃这话很对,但是,如果他没让人截杀闻人萱,那么他还比较容易沉寂下来,徐徐图之,问题是他心中有鬼,又从来不敢小觑他父皇的能耐,就怕什么时候被查出来,就会万劫不复。

“端王那边,如今情况还不明,如果你就彻底的乱了阵脚,那他真复明了,你又如何与他争锋?而且,就算复明了……”

恒王诡异的笑起来,“复明了又如何,能让他瞎一次,就能让他瞎第二次,甚至让他彻底的闭上眼,再也醒不来!”

贤妃顿时脸色都青了,“孽障,你给我闭嘴!”

还真是什么都敢说,真以为她这里就绝对的安全吗?

被贤妃一声怒吼,恒王又清醒了两分,发觉自己说了什么,后背一凉,然后狠狠的抹了一把脸,心脏咚咚咚的狂跳,短时间里难以平复。

“有些事情,你最好给我彻底忘了,忘不了就彻底的烂在肚子里,你若是再口不择言,什么也别图了,本宫直接去跟皇上请罪,将你给贬了,省的你犯蠢,连累无数人。”

当年,尽管不管怎么查,端王的事情都是意外造成的,皇上只是阴沉得可怕,处理了不经心造成祸事的人,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就完了,结果,没多久,就有数位官员被以各种名义查抄满门,那段时间,整个皇城似乎都弥漫着血腥味,皇上上空弥漫着阴云,让人心惊胆战,没有谁不认为事情与端王无关,但是谁也不敢提。

贤妃现在都不敢回想那个时候。现在自己跳出来找死吗?

“母妃息怒,儿臣知错了。”这一下,恒王是真的彻底清醒了。

贤妃脸色这才好了些,“你寻常做事,本宫也放心,只不许再犯糊涂。接下来该怎么做,想来也不需要我教你,若是你当真不知道,就多找你外祖父他们商议商议。”

“母妃放心。”

贤妃舒了一口气,摆摆手,“收整一下出去吧,那么多人都在外面,你窝在本宫这里算什么。”没得惹人怀疑。

恒王离开后,贤妃才叫人进来收拾,殿内乱七八糟的,还真是越看越糟心。

收拾的人都是贤妃信重的人,不管是早年带入宫中的,还是后面的,都是精挑细选,她自持是绝对不会背叛她的,只不过呢,或许是宣仁帝的那位发妻,不管是曾经做王妃的时候,还是后来做了皇后,都是不要仁厚的人,没对自己丈夫的其他女人做什么,以至于贤妃一直以来都算是顺风顺水,有些东西没经历过,不知道事无绝对。

有些事情,宣仁帝不过问也就罢了,可一旦过问……

如今,小草走到哪儿,都习惯将医药箱带在身边,入皇宫也不例外,而且,相比以前,如今的一些“危险物品”也都放在箱子里,也再度让人见识到了小草箱子里见所未见的工具。

小草拿着某样工具,对着眼睛,孩在端王眼前加了光,仔仔细细的检查恒王眼睛的情况,询问了眼睛伤到最初的情况,还查看当年的脉案。

小草心里有数了,只不过……

“安国,情况如何?”宣仁帝开口问道。

小草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宣仁帝叫的是自己,她现在还没适应这个称呼。

在场的人,都心中忐忑的等她的话,端王心态一向不错,这时候也止不住的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