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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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季王放下手中的茶盏,处于礼节,将上身往祝王妃那端倾了倾,正当她做好了认真听章婉青说话的准备之时,脖颈忽然被人大力擒住,一把锋利的匕首压在了她的脖颈上。
殿下!
九弟!
徐江菡与夏霖熙二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想上前又不敢上前。
季王面露惊恐之色,嫩白的脖子被刀刃抵着,挨得很紧,仿佛动弹一下便能划出一道血痕。她吞了吞口水,压下心中不断翻涌而出的惊诧,稳着声音问道:王嫂,你你这是做什么?
我做什么?不如九弟和弟妹先说说你们做了什么吧。章婉青的佯装的笑脸消失殆尽,直接同她们撕破脸皮:我只有一个问题,母后是不是你们杀的?实话回答我,不然我可保不准碧桃下手的轻重。
碧桃的刀刃又往季王的脖颈上推进了几分,徐江菡看着刀刃处沁出的血丝,双掌攥成了拳。原来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在自己眼前受伤是这种感受,现下徐江菡能理解季王昨日抑制不住的激动了。
她们是不是应该狭隘一点,一开始就不该插手这些别人之事?
弟妹,说吧,正好七公主也在这,说说你同季王弟的勾当。章婉青对这些熟视无睹,端起了茶盏,抿了一口茶水,脸上的笑意中渗着阴气。
作者有话要说:季王:俺跟俺媳妇儿就是一对苦命鸳鸯
第88章 前尘往事
王嫂,您误会了,不是她们。母后之死与她们无关!说话的是夏霖熙,她被面前的这幅场景弄得啼笑皆非,竭力稳住心神与声音,言辞恳切的劝道:先把匕首放下,有话好好说!
她们本欲同她结友,一齐向祝王揭露真相,却连何时反目成仇的都不知道。
有话好好说?嗯?七公主殿下同她们是一伙儿的?章婉青放下了茶盏,敛起了笑容,声音之中充满了鄙夷。在一众皇子公主中,她对夏霖熙是有好感的,她敬重她的刚正不阿,直爽坦荡,可现在她却变得是非不分。
是季王夫妇表面功夫做得太好了吧,原先的自己不也是深信不疑?章婉青被一时的愤怒冲昏了头脑,被自己所信任所关怀的人欺骗,太诛心了。
见自己的劝谏没有用,夏霖熙再次开口道:三王嫂,你定是误会了什么,母后的事情我一直在追查,现在查出一些眉目了,我可以担保,与九弟和弟妹无关。她们是友,不是敌。
你查到了东西,我也查到了东西。你信你手上的证据,我信我手上的证据。这个没毛病吧?章婉青同夏霖熙对望,反问了一句。
说罢,她又将目光移到了徐江菡的身上,幽幽地道:弟妹智谋无双,手底下的人个个是高手,我拿你没办法,只好出此下策。你伤了祝王最亲的人,我也只能拿你最亲近之人做人质了,也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章婉青说得无奈且痛心,低低沉沉的声调勾起了季王封尘了的记忆,她瞳孔一震,前尘往事翻涌而来。他恍然明白了祝王妃这般愤怒是何原因。
当年太子和襄王为了陷害她,设计了不少直指她的证据。今世她风头正盛,更是他们忌惮的对象,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圈套必定早早埋下了。
皇后死后,他们迫不及待地出击,想方设法将污蔑的证据披露在祝王面前,可此时的祝王伤心过度,无法顾及这些,消息便被章婉青捕获了,导致她对自己的信任崩塌。
答话之前,徐江菡瞥了一眼季王,从她的眼里读出她想传递的信息。季王曾与她说过这一段灰暗的往事,宫中这场混乱不堪的栽赃陷害持续了半月之久,时日并不算长,却将季王弄得心疲力竭,永世不想再踏入皇城一步。
那时宫中的所有火力都攻打在她的身上,她们力量单薄,又远在季州,朝中无友无援,差点珠沉玉碎。
后来因着皇太后的信任,重新赋予了负隅顽抗的气力。后来她们借助太后的势力,一条一条地反驳了自己的罪名,彻底摆脱了嫌疑。
始终找不到凶手,皇后之死成了千古谜团。
祝王妃的误会就是一个开端,她必须将事情解释清楚,不然就像一团雪球,越滚越大,她又会陷入前世的那种危险的境地中。
徐江菡读取了季王眼中想要传达的意思,坦然一笑,后退了两步,在章婉青对侧的扶手椅上坐下,捧起茶盏,施施然喝了一口茶水。
放下茶杯后,她不疾不徐道:王嫂想听真相,我就好好与你说说。人在深宫,都懂得一个道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与王爷,也有野心,也想要这皇位。我们属于弱小的一派,若不为自己争一争,很快就被强权淹没,毫无抵抗之力。我们不奢求权力带来的至高无上,只是想活命而已。
徐江菡说得情深意切,章婉青微微有些动容,但很快这些许动容又被披露在眼前的证据所淹没,消失殆尽。事实胜于雄辩,证据在手,难不成自己要信她的嘴上功夫?
无视章婉青脸上的神情转变,徐江菡用着方才的语速,继续道:我与王爷不是争先的性子,我们的计划是,想借着鹬蚌相争,等诸位皇子斗得两败俱伤了再出击。此时正是太子与祝王兄竞争激烈之时,我们不会舍本逐末。皇后之死与我们无关,而且站在我们的利益角度,我们更希望救下她,巩固祝王兄的这方的势力。王嫂也知若是没有皇后娘娘,祝王兄这厢便没有多少胜算了。
没有皇后娘娘,祝王殿下还有陛下的宠爱,殿下勤政爱民、事必躬亲、礼待贤才,朝中追随的大臣占了大半,还有同太子抗衡的实力,怎可说没有胜算?章婉青皱起了眉,有些不悦地道。
陛下的宠爱?王嫂当真认为祝王兄还持有陛下的宠爱吗?徐江菡问出了最为关键的一个问题。
你什么意思?章婉青敛起了嘴角的弧度,彻底板下了脸。祝王是她所爱之人,亦是她心中的支柱,是一个神圣而不可侵犯的人。任何人在她面前说他的不是,亦或是质疑他,她都会感觉不悦。反问这一句话之时,章婉青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恼怒。
陛下对祝王的父子之情,原先还残存着些许,可自从祝王殿下从陛下身边夺走了您,一切就荡然无存了。
徐江菡的话掷地有声,章婉青的动作僵在了原处。
她与祝王相识于民间,出于保护,相处之时都是偷偷摸摸的,知道的人甚少。一段时间过后,正是情意膨胀之时,她却被太子设计送入了宫中,在名义上成为皇帝的女人。
事情还能转圜,是因为她不是以自己的身份入宫的,而是顶上了另一个秀女的名字和身份,她是被迷晕之后替换来的。
她想将事情解释清楚,惩戒祸害自己的人,心有苦楚却无人可诉说。宫闱之中,皇家的颜面最重要,这并不是一件能够被传扬的事情。于是她想方设法地与宫外的祝王取得联系,让他来解救自己。也寻找单独面圣的机会,想用不声张的方式将事情解释清楚。
最后祝王来了,皇帝也见了,事情也解释清楚了,她却从皇帝的眼里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皇帝对自己动情了。
第89章 真相大白
这是一个传递着危险的讯号。同皇帝抢女人,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稍有差池,她同祝王便会踏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可怕的是,还会波及许多无辜的人。
他们父子俩大殿上交谈的时候,章婉青一直在胆战心惊中度过。
但出乎意料,当祝王将来龙去脉解释清楚之后,皇帝干干脆脆地应下了他的请求,而且从始至终都维持着一脸和蔼的笑容。皇帝答应默不作声地将自己送出宫外,并将知道此事的宫女太监处置掉,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皇帝的情动与不舍转瞬即逝,后来她下嫁祝王府,皇帝的表现也一切如常,章婉青才放松了绷着的弦,心中也开始反驳自己那时的荒诞不羁的想法。
现下她方如梦初醒,原来她的第一感觉是对的。
徐江菡见章婉青脸上神情变了又变,最后陷入一片痛苦之中,便有意宽慰道:当然,导致这个结果的不一定是情动,亦或许是夺走您的这个举动,它让陛下颜面无光了。挑战皇权,必将惹怒皇权。陛下与祝王殿下之间,本身就存在着导火索,一丁点火星便能引燃。
闻言,章婉青皱起了眉,抬起视线,直视着徐江菡的双眼,不解地问道:导火索?导火索是什么?作为祝王最亲近的人,为何自己不知道祝王与皇帝之间的矛盾?就算女子不问政事,可这么大的事,祝王不会瞒自己的。
章婉青低头沉思着,到底是那个环节出了问题?
可这件事,若不知情,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徐江菡直接告诉了她答案:问题不是祝王殿下造成的,而是皇后娘娘。从一开始,陛下便不喜欢母后,他深爱着的是秋贵妃,奈何母后家中手握重权,深得太后喜爱又可助他夺得帝位。他们便做了交易,陛下许了后位,许诺让母后的孩子做皇帝,可后来他反悔了。秋贵妃产下长子,陛下即刻封了她的孩子为皇太子,祝王出生即封王,虽为嫡出,但行三,陛下借此搪塞之。
顿了顿,徐江菡饮了一口茶水,继续道:母后知道父皇不爱她,将一切的期望投注于祝王身上,便对秋贵妃起了加害之心。后来她害死了秋贵妃,陛下也对她恨之入骨。陛下在位期间,一直削弱母后外戚的权势,二人一直在暗地里拉锯,近些年来,父皇态度温和了些,佯装一笔勾销,放松了母后的戒心,趁机加害于她。而这一次,他成功了
皇帝害皇后,不止一次,皇后却没想过要加害皇帝,因为此时的太子还不是她的孩子,她这样做,等于将仇敌的孩子送上皇位。
皇帝一直在骗她,而她自己也在自欺欺人,什么因着朝野动荡,早立太子稳住朝纲,待嫡子出世,再易主,这些都是皇帝的谎言,当皇后妥协的那一刻,她就处于无法弥补的劣势了。
朝中的大臣完全是根据陛下的意思寻主,若陛下对祝王表现出疏离,对另外一个皇子爱护有加,他们很快就会倒戈。王嫂在京城多年,这些东西应当是见怪不怪了吧?徐江菡反问道。
章婉青双眼失焦,震惊于徐江菡所说的真相,久久无法回神。众人看着她呆若木鸡的神情,知她一时无法消化,静默地等着。
碧桃也愣住了,对于她来说,这一切更是震惊地无以复加,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老大,手上握着匕首的力道也松了大半。
徐江菡走近,推了她的手臂一把,斥道:拿开!她将自己压抑着的怒火发泄着这一声吼上,碧桃身子一震,回过神来,朝后推了一步,脑袋低着。
徐江菡将自家王爷的煞白的小脸拢在怀里,心疼地低头替她止着脖子上的血。
阿菡,我没事。季王拉住徐江菡的手,唇边挤出一抹笑,宽慰道。
徐江菡低头不语,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细细地在季王的伤口处涂上了药膏,做了简单的包扎。
伤口不深,但伤在重要的地方,不得不严肃以待,徐江菡仔细检查了好几次,确认没事之后才放心。
章婉青也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讷讷地问道:所以母后是陛下杀的?
正是。夏霖熙答。
章婉青的身子颓然泄了气,后背瘫在了椅子的靠背上,仿佛被人抽去了筋骨。原来一直以来,皇帝的宠爱都是假的,祝王的努力都是白费的。
他们以为能抗衡,结局能更改,殊不知,这一切早已写定了结局,他们都是皇帝的手掌心里正戏弄着的人儿,翻来覆去,摸不透,逃不出。皇帝只要五指一收拢,他们全部的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证据呢?章婉青双眼布上了红血丝,嘴皮动了动,慢慢地吐出了这几个字。她已经从震惊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思考着徐江菡话中的漏洞。
夏霖熙手负在身后,点了点头,对着吴霜吩咐道:让他们将证据带过来。
是。陆钟就关押在不远处,他已经老实地交代了藏毒的地点,六扇门的人找到了他害皇后所用的毒药,包括那天黑衣人在内务府里用的封喉霜。
陆钟被压来时,已经被换上了一声身干爽的衣衫,方才夏霖熙的手下让他与陆秉隔着一道墙说了几句话。
陆钟确认了陆秉的安全,更加配合夏霖熙的安排,听她传唤自己,当即就赶来。
你将下毒一事,同祝王妃好好说说。夏霖熙让陆钟又将毒害一事的始末说了一遍,乃至藏毒的地点,淬毒的方法,皆事无巨细地讲出。
当物证也被呈出的时候,章婉青彻彻底底地信了。
王嫂手中的证据,是太子与襄王诬陷我的。他们临时设计,证据不足,而且一经推敲,便能找到矛盾的地方,王嫂仔细思考一下便知我是冤枉的了。季王在徐江菡怀中挤了挤,探出了自己的脑袋,解释道。
徐江菡将自己的身子往旁侧移了移,让季王更好说话些,接着手掌覆在伤处,固定着季王的脑袋,不让她乱动。
脖颈上血管多,肌肤也娇嫩,若是乱动,伤口又会裂开,重新渗血,伤口就愈合得更慢。
季王也知道王妃对自己的伤牵肠挂肚,她将自己要说的话说完,便乖乖闭上了嘴,脑袋倚靠在徐江菡的怀里。
夏霖熙看着二人的动作,忽然有点想念在床榻上修养着的李誉名。
第90章 归野
夏霖熙正思念着,身后的门轻轻地被推开了一条缝,她身子稍稍一偏,目光投向门缝处,一个人闪身进入,走到里间来,此人正是李誉名。
怎不在床榻上好好休养?来这里作甚?见李誉名擅自下床乱走动,夏霖熙不悦地皱起眉,嘴上这么说,关心还是溢于言表,她走近李誉名,搀扶住她虚弱的身子。
不放心,来看看。李誉名扬起一抹乖巧的笑,任由夏霖熙带着她走到扶手椅旁坐下。徐江菡给她治疗之后,她的体力已经恢复了许多,完全可以下床行走。她躺在床上牵挂着这厢的情况,又睡不着,索性过来瞧瞧。公主殿下让她不要乱动,她乖乖坐着便是。
好吧,我信你们。沉默了许久,章婉青终于做出了抉择,铁证如山摆在眼前,她不得不信。
其余几人见迈出的第一步成功了,互相对望了一眼,笑意浮上了脸庞。
章婉青颓然驼下的脊背挺直了起来,她脑中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小心翼翼地朝着季王问道:祝王殿下是不是有危险?
皇帝不喜皇后母子,现在又迫不及待地对皇后下手,那下一个目标岂不是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