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误会?有些东西当真能解释清楚?九弟与弟妹会同我掏心掏肺?皇位争夺的错综复杂,夏霖熙不想参与,她觉得一众皇子之间,季王不争不抢,最难能可贵,谁知自己只是被眼前的东西蒙蔽了而已,她们的心思也不单纯。

季王上前一步,语气诚恳地道:皇姐,有些东西不是我们想瞒你,而是不得不瞒。我们不想做什么,我们只想活命,皇姐,这是很无奈的东西。

活命,你堂堂一个皇子,性命又何时拿捏在他人手中了?

现在是安顺无虞,父皇还在世,他自会庇护,可往后呢?待某个皇兄登上皇位,他能不忌惮我们这些虎视眈眈的兄弟么?一些是真的虎视眈眈,一些却是被强加的,权利在他的手中,我们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就算有,他也不会信。历史上,这样的事情可不止发生过一次。

重生的事情,自然是不能说的,季王要打感情牌:所以我必须要为自己争一争,为我所爱的人争一争。我不喜欢权利,不喜欢至高无上的位子,我从来不是争抢的性子,也不是这块料,我只是想护好我爱的人,不得不这样做。我可以受苦受累受罪,但我不能看着她受苦受累受罪,更不能看着她受死

季王拉住徐江菡的手,想起前世的种种,眼圈泛了红。

徐江菡想起自己奔赴昌平山时见到的场景,眼圈也红了起来,呼吸浊重,手掌掐着季王的手心,用力地拽紧。

夏霖熙动容了,并不是因为季王的言语,而是因为二人同时发红的眼眶。纵有在高强的本领,但世上的一些真情,是怎么演也演不出来的,比如面前的这种。

夏霖熙说不出话来了,半晌之后,才道:那你们也不该瞒我。

我们自始至终就没想瞒你,只不过还没找到时机同皇姐说而已。我同江菡成亲不过数月,开始谋划亦是不久之前的事。入京仓促,本是想等着父皇的寿宴结束之后再与皇姐好好地说一说,不料近来宫中的变故太多了。

闻言,夏霖熙没说话,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心里是已经朝她们倾斜,信了她们的话,不过是复杂的心情还没有得到平复而已。

那母后那厢,又是怎么回事?

我们是无意中得到的这个消息,不知真假,但此事非同小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便将誉名带入宫中打探。

你们现在可有查出什么?

季王与徐江菡同时摇了摇头,道:那两个人死后,我们的线索就断了。

夏霖熙想起了自己在锦衣卫的诏狱里听到的那些话,又想起了一些往事,对着二人道:这件事就交给我,你们先别查了。这里面有一些东西,很复杂。

季王同徐江菡对视一眼,半是惊讶夏霖熙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半是在交流她们该如何回复。

眼神交流过后,意见得到了统一,季王答:好,这件事便交给皇姐了。

嗯。夏霖熙轻轻地应了一声,三人都能明显地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

那那皇姐可会反对我谋划大业?想了一想,季王问道。

哎夏霖熙叹了一口气:我不置可否,也不想参与,也不会与别人多说,你们好自为之。

能得到这个回应,已经算得上是成功迈出了第一步,季王喜不自禁,连忙朝着夏霖熙行了一礼:皇姐这般,已经是对容宣最大的帮助了。

皇位这条路,胜者为王,败者死无葬身之地。自古以来,不少的人为它头破血流,但这又是身处皇室的无奈,夏霖熙私心里不愿见到这一幕的到来。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一天不管有多远,总是会到来的

于是她深深地看了二人一眼,温着声音说道:把误会说清楚了就好,也没什么事了,你们先回去吧。

那誉名?季王问了一句。

她就留在我这。夏霖熙扭头看了李誉名一眼,像是对二人有交代一般,她又补充了一句:你们放心,我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夏霖熙:我不会把李誉名怎么样,我只是把她留下来拉灯而已。

第80章 寿宴

天边还未破晓,更深露重,寒气逼人,浑厚的钟声接连响起,整个紫禁城都苏醒了过来,上上下下都开始忙碌。

王爷,该醒了。寝屋内,徐江菡被外头的声音吵醒,再合眼时已经睡不着了。她见时候不算太早,便推了推季王的肩膀,想要将她唤醒。

几时了?季王被迷迷糊糊地晃醒,隐约听到王妃叫自己起身的声音,用不算清醒的神智嘟囔了一声。她还很困,眼睛都睁不开。

卯时初。徐江菡答。

卯时初还早啊,再睡会儿吧。季王脑袋一移,贴到徐江菡身上柔软的地方,蹭了蹭,还想继续睡。

徐江菡一把捧起她的脑袋,剥了剥她的乱发,在她耳畔轻声道:不早了,别忘了今日可是父皇的寿辰,宫中有许多礼仪要折腾。我们起来梳洗一番,换个衣服,便要入殿赠礼了。早些起来早做准备,不然到时候慌慌张张的多不好。

季王的下巴搭在徐江菡的手掌上,勉强睁了睁眼,听她这么说,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

徐江菡将自己的手掌绕到她的脖子后面,一托,将她的身子托了起来。

季王挠着自己发懵的脑袋,眼睛眯着,神思还不大清醒。徐江菡下床点起了烛灯,登时将房间照的大亮。宫女领班见季王夫妇的房间里亮起了灯,便问道:殿下与王妃可是要起身了?

是。徐江菡答。

好,奴婢这去准备梳洗之物。今日连梳洗都分外讲究,门外候着的宫女领班行动起来,一项一项地安排着事宜。

不多时,宫女们捧着崭新喜庆的衣物、头饰、鞋袜走了进来,这就是她们今日要穿戴的东西。

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季王的服侍率先换好,徐江菡唤来柳涟,吩咐道:将寿礼备好,王爷要准备入殿贺寿了。

柳涟昨夜便将寿礼装进礼盒,方才又检查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禀王妃,都已经备好了。

拿与我瞧瞧。季王换上了鲜艳喜庆的衣衫,整个人都显得喜气洋洋的,很是精神。她从柳涟那里接过了礼盒,看了眼里面放置的寿桃,对着稍后要进行的贺寿环节感到紧张,倘若她表现得不好,王妃的苦心可就要白费了。

听说太子和襄王暂时被赦免了,今日也会上殿。王妃的妆容也弄好了,起身走到季王的面前,王爷可是担心他们会使绊子。

不单单是因为他们。季王如实道:我也很想将事情办好,所以有一定的压力。

王爷,如若越想将事情办好,就越要平常心对待。太和殿上,将是一个更大的场合,也将要面对更多的人,徐江菡知道季王会紧张,便柔声宽慰道。

季王握了握拳,拾起了信心:阿菡,我会努力做好的。

我在万寿楼等你,午时见。宫中女眷有女眷的安排,二人只能分开行事。

离开了慈宁宫,季王径直往太和殿方向走来,路上还遇到了信王,二人结伴行了一段路。

九弟,备了什么礼?信王打量着季王手上的礼盒,好奇地问道。

季王俏皮地眨眨眼:卖个关子,王兄稍后就知道了。

太和殿献礼之时,王公大臣会一一展示他们的寿礼,每个人送了什么,都会被知道。

也对,稍后就知道了,那王兄就不问了。信王哈哈笑了两声,也没多问。

太和殿,王公百官聚集,大殿里头无关的器具都被撤下了,李奎领着小太监将大臣们的位置排好,将队伍、寿礼罗列整齐,而后便与王公大臣们一起等待着万盛帝的到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万盛帝出来之后,百官跪下齐齐行礼。

天佑我皇,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爱卿们,平身,让朕瞧瞧今年你们都给朕备了什么礼。皇帝身子松松散散地靠在龙椅上,满脸的放松与惬意。各式各样如意、盆景、钟表、漆器与织绣被呈现在皇帝眼前。

老九,让朕看看你给朕准备了什么礼物?皇子们的礼物分成两派,一派财大气粗,一派心思巧妙,但很奇怪,打出的力都没有打在皇帝的心上。

季王将自己的寿桃拿了上来,献了上去。

李奎,拿上来给朕瞧瞧。季王还没开始解说,皇帝便吩咐李奎去将寿礼拿上来,这对季王来说,当真是受宠若惊。

是!李奎踏着小碎步跑了下去,取过季王手中的寿礼又跑了回去。

陛下,请看。

万盛帝看罢,大为欣喜:这寿桃做的好啊!色泽红润,晶莹剔透,老九费了不少心吧。

季王没想到万盛帝一看到自己的寿礼就一顿猛夸,有些腼腆地道:美玉难寻,雕刻讲究,儿臣确实费了一些气力,希望父皇会喜欢

此时的腼腆倒是彰显了别人不曾有的诚意,万盛帝很是满意,又夸赞了季王几句。

见此,站在季王身侧的襄王气得牙痒痒,他的寿礼,皇帝只是提了一句,什么都没有多说,连提起都很敷衍,可见这差别对待有多明显了。

襄王将愤怒压在心底,面上笑得脸都要僵硬了。

王公百官送礼就送了大半日,皇帝听着他们的贺词,收着他们的贺礼,嘴角都咧到了嘴边。过午时的时候,李奎在皇帝耳边提醒了一句。

皇帝立马喊了停,时候差不了,他们要前往寿宴举行的地方。

皇帝站起了身来,主持大局道:午时已过,宴席在准备了,各位爱卿随朕移步万寿楼。

臣等遵旨!

寿宴午时开始摆放,热菜二十五品,冷菜二十五品,汤菜六品,小菜八品,鲜果六品,瓜果、蜜饯二十八品,点心、糕点等面食二十八品,共计一百二十六品。寿宴长达三个时辰,午时开始摆设,未时举行,酉时结束。

寿宴开始之后,皇后坐在皇帝身旁,仪态端庄,不时同他交谈,偶尔拿起筷子夹夹桌上的菜。送上桌的菜皆由心腹宫女尝过了,确认无毒后皇后才吃上一口。

阿菡,如若母后无恙,我们是不是就要改变历史了?酒过三巡,季王与徐江菡说着悄悄话。

或许吧。徐江菡也朝着皇后投去目光,不安的感觉依然没有褪去,不过上一世的皇后,申时中便已经离世,现在已经过了那个时候,兴许是会有改变的吧。

酉时到,宴席散,大庆三日,明日亦会有酒宴。皇帝喝得醉醺醺的,明日一早还要前往太庙,不能久留,道了一句:大家吃好喝好,朕先回去。

皇帝撤了,王公大臣们可以继续饮酒作乐,休沐三日,没有公务缠身,大家都放开了吃喝。

去叫抬顶轿子来,皇后娘娘喝了酒,有些头晕,要乘坐轿子。两个小宫女匆匆从季王夫妇身旁跑过,她们听到了宫女们交谈的内容。

乾清宫离万寿楼不远,步行片刻就可到达,所以皇后出来的时候并未乘坐轿子。宴席散了,皇后喝了些酒,离开之时觉得有些头晕,步伐不稳,便让下人们去找轿子。

找轿子也需要时间,祝王恰巧就是坐着轿子来的,轿子停在万寿楼外,不用费心思找,于是,祝王拦住了那两个宫女,道:本王的轿子就停在外头,让他们进来接母后回宫。

是,祝王殿下。

皇后没有等太久,听闻是祝王的轿子之后,直接坐了上去。祝王目送着她离去,心安下来,又转身寻了季王与信王,坐下喝酒:来,五弟,九弟,我们喝一杯!

好!季王与信王纷纷抬起了酒杯。

哐啷酒杯碰壁发出清脆的响声,三人一饮而尽,又倒满,很是畅快。

徐江菡则是同其他几个王妃坐在一起,吃着小菜聊着天。徐江菡方才吃饱了,筷子倒是没怎么动过,静静听着其他王妃在聊天。

说了几句,徐江菡的余光里撞进了一个人,是熟人,她将目光移了过去。宴席散后,来往的人很多,但此人真正引起她的注意的地方是他慌张的状态。

开心的日子,这般慌张着急,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乾清宫的刘公公拉着衣摆朝着祝王奔去,一路上跌跌撞撞,脚在椅子上撞了许多次,他不以为意,拔腿就朝着祝王所在的位置奔去。徐江菡的目光一直追随了过去。

祝王殿下!靠近祝王这一桌,刘公公唤了一声。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祝王不喜他这模样,抬起酒杯,睨了他一眼。

刘公公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甩了甩衣袖,趴在祝王耳边,说了一句话。

而后,季王和信王就看着祝王的脸慢慢从高兴变成死灰。二人吃惊不已,立马放下手中的酒杯,急声询问道:祝王兄,出什么事了?

祝王没有回应他们,嘴中低唤了一声:母后!而后便慌里慌张地朝着乾清宫的方向跑去。

第81章 王妃受伤

出什么事了?章婉青那厢听到了这厢的动静,也匆忙赶了过来询问情况。徐江菡与季王交换了一个眼神,互相传递着自己心中的不安。

应当是母后那边出了什么事情,我听到三哥很是慌张地叫了一声母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也过去看看吧。信王心中也颇觉不安,眉头皱得很紧。

我们一起去看看,走!说罢,众人便一齐朝着乾清宫的方向走去。

入了乾清宫,便看见里屋门前停着一顶子,是方才祝王命下人抬去的那顶。令气氛冷肃的是,这顶轿子周围伏地跪着三圈的人,有宫女,有太监,面部仅仅贴着地板,没有一个人敢抬起头来。

祝王先一步抵达,抓着轿沿,声音嘶哑地喊:太医呢?太医呢?快叫太医!

刘公公泣不成声,跪在地上回禀道:祝王殿下,太医已经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