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辉是从叶兴洋那边知道自己女朋友这天发生了 了什么事的。

叶兴洋今天下班早,下午和一群狐朋狗友聚在酒店对面的Crystal酒吧里二楼台球室打台球,谢云辉也是其中之一。

见到谢云辉,他忙送给谢云辉一个大拇指:“Lawrence,你女朋友真他妈彪。”

叶兴洋眉飞色舞地讲起当时的情景,其他人听下来,戏谑地看着谢云辉。然而谢云辉似乎不以为意,静静坐在扶手沙发里听着叶兴洋讲述,只手撑在沙发上,听到整个故事高潮的地方,他以手掩唇,唇角浅笑,似觉得颇为有趣。

说完了整个故事,叶兴洋抱怨起车仁恭:“要我说那家伙也真是,惹谁不好,非得去惹中餐厅的女人。”

“听你这意思,”有个年轻男人笑起来,“中餐厅的女人是什么惹不得的豺狼虎豹吗?”说话间,那个男人还有意朝谢云辉望去。

谢云辉自然知道他们看好戏的心思,不过他什么话都没说,等着叶兴洋讲出其中门道。

说到中餐厅的女人,叶兴洋连连摇头,享受着众人的好奇,开始为他们解释:“你们不知道,我们酒店中餐厅人手少,但是还是有不少重活累活得干啊,那怎么办呢?就是那边的女人个个都得当男人使。”

“噗,”有个男人笑起来,“个个?这么夸张?”

“我绝对没有夸张,而且,”叶兴洋讲起中餐厅的故事,心怀敬畏道,“那边的经理,申蕾,我们酒店出了名的泼辣,有名的护犊子,她说她的人可以,但其他部门要是欺负她的人,”他像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真惹了她,那绝对没好果子吃。”

叶兴洋是见过申蕾怎么出面维护自家人的,那吵架起来的蛮横模样,只会比周西芒更凶悍百倍,所以他在食堂见到申蕾过来,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怕她真对车仁恭做什么,顺带连累自己,便赶紧息事宁人,谁知道……

他都不敢惹申蕾,车仁恭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非要和中餐厅的人过不去。

“Eric也真是傻,非要计较,跑去投诉。这事儿能有什么结果?那个申蕾肯定护着她手下啊,Lawrence他女朋友能有什么事儿?这不纯粹给自己找气受吗?”

那个经理?谢云辉想起在自己面前还训斥周西芒的中年女人,这样一听,他有些意外。这样一看,那位经理也许是嘴硬心软的人。

不过听起来,周西芒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照你这么说,那些在你们中餐厅的女人岂不是个个都是男人婆吗?”说话的男人打了一记台球,却没打中几个球,“哎呀”一声,很为自己可惜,他从台球桌失望地下来,还不忘奚落谢云辉,“Lawrence你这回改口味了,找了个男人婆啊?”

那人说罢,其他人笑了起来,叶兴洋也在其中,同情谢云辉这回找了个“小辣椒”。

谢云辉默不作声,听着他们开着玩笑,那双眼睛扫过叶兴洋,无声地笑着。

早上他和周西芒分别,没有和叶兴洋有什么过多的交流,顶多是叶兴洋发来条微信,问他是不是和他们酒店的Simone在谈恋爱,既然被撞见,谢云辉大大方方地承认,只和叶兴洋说了周西芒不想别人知道她们的关系,其他再没多说什么,关于叶兴洋身边那个实习生,他也没有兴趣多问。

叶兴洋似乎是认为,谢云辉并不知道那个实习生属于哪个部门,可是不巧,谢云辉记性好,他清楚地记得,前一晚和周西芒在包厢被人打扰,有位样貌普通的年轻女性默默在包厢收拾东西。那正是早上和叶兴洋一起去烧饼店的人。

叶兴洋这话可真有意思,他嘲笑他找了个男人婆,可他像是忘了,他和中餐厅的那个实习生也有某种特殊关系。

不过谢云辉忍耐着,没有明着指出来。就算现在指出来,兴许叶兴洋也能找到和那个小姑娘撇清关系的理由。

面对朋友们的打趣揶揄,谢云辉安如泰山,安静地盯着台球桌,宛若根本听不见旁人的玩笑话。

这时候,其他人都已经上去打过台球,该轮到谢云辉上去。他正要起来,口袋中的手机响起了铃声,他一看来电,显示是周西芒的名字。

他多少有些意外,因为现在的时间她应该还在上班。他接起电话,来到台球桌前,打量着桌面上的情况,一面开口:“Simone?”

“谢先生,”手机那边的女声问道,“你现在有空吗?”

他一手拿着台球杆,来回扫视桌面的“战况”,一手拿着手机,沉稳温柔地问:“嗯?怎么了?”她有些反常,谢云辉揣测道,现在应该是她上班的时间,声音听上去有些落寞,难道是那个投诉有什么问题?

“可以……”尽管那边的人马上控制了情绪,可是谢云辉还是捕捉到那个嗓子颤抖的刹那。“见面吗?”周西芒小心翼翼地问着。

谢云辉有些意外:“现在吗?下班了?”

“嗯,”周西芒回答道,“现在,我现在下班了。”

有个朋友大概好奇地问道:“Lawrence,女朋友的电话?”

他话音刚落,叶兴洋就嚷嚷起来:“哇,Lawrence,你别和我们说,你要和顾遇一样啊!”

叶兴洋这话一出,其他人都哄笑起来。

谢云辉扫了叶兴洋一眼,没有理睬他们,只是温和地问周西芒:“你在哪?”

看着脚下的地面,周西芒低着头,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她会错他的意思,但他问她在哪里,是不是说……

“我在酒店。”周西芒飞快地回答。

“酒店吗?”谢云辉温和地说,“那好,能给我一点时间吗?等我到了你们酒店,我再和你打电话,可以吗?”

这意思是……周西芒吃惊地捂住了嘴巴,他答应了?

他们现在就可以见面了?

有种难以言喻的喜悦在那一瞬间填满她的心房,她惊喜地说:“可以!“

“谢先生!”挂电话以前,她又害羞起来,“我……我等你!”

谢云辉轻轻笑着,应道:“嗯。”

挂了电话,他给台球杆抹上巧粉,状似不经意地问叶兴洋道:“顾遇怎么了?”

“你不知道?”叶兴洋说,“你不知道顾遇和他家那位小青梅在一块了?”

“这我知道,可那又怎么了?”谢云辉知道这件事,他听顾遇大概说起过。原本顾遇相亲遇到个女人,两人沟通之下,看两人年纪已大,都想结个婚成个家,于是两人就订了婚,结果过了几天,不知怎么回事,顾遇突然改口,说是和未婚妻分手,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走到了一起。据顾遇本人的说法:渣男渣女捆绑成功,他们两个为了这人间的和平做出了大大的贡献。

叶兴洋看出谢云辉不知道具体细节,赶紧给他解释道:“你不知道最近顾遇和他小青梅什么样,”叶兴洋说着摇了摇头,“现在他下了班哪儿都不去,直接就去接他家青梅回家,晚上约他出来玩,他说要给自家女朋友做饭。”说着,叶兴洋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现在眼里心里全他妈是他青梅,也不出来泡吧玩游戏,喂喂喂Lawrence,你别和顾遇一样啊,重色轻友,有了女朋友都不管朋友们了。”

谢云辉抹完了巧粉,听到叶兴洋这样说,轻轻笑着,眼中是自信和对胜利的野心,弯下腰,架起球杆,瞄准了台球桌中的白球。

那边,叶兴洋还在喋喋不休地说:“也不知道那位青梅给顾遇下了什么蛊,脸蛋身材哪样比得过顾遇以前的女朋友?偏偏顾遇对她还死心塌地,好得不得了。”

这时候,谢云辉开口了。

“只要他喜欢。”谢云辉说着,瞄准白球,一用力。

“砰——!”

球杆打在白球上,白球迅速滚了出去,开始把桌面上其他各色球撞进球袋中去。他满意地看着桌面上的球被他一杆打尽,那些朋友们一看到桌上的情形,个个喊着“我艹”,他目光桀骜,像只赢得胜利的雄狮,淡淡地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人,就算貌如无盐,又如何?”

这话是为了顾遇说的,也是为了他自己说的。性格好与不好,容貌美与丑,横竖都是他们喜欢,自己选择的人,为了她们要做什么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决定,与旁人有什么关系?

打完球,他把球杆放在台面上,走到自己的位置拿起大衣外套,向着朋友们道:“不好意思,和女朋友有约,告辞。”

说完,微微欠身,也不管朋友们会怎么想,只身离开了台球室。

他走下楼梯,还未出酒店,便掏出手机给周西芒打电话:“喂,Simone吗?”

“我在你们酒店对面,你要在哪里见面?”

听到这个问题,周西芒略作思考,她本想说去希尔顿,可是,突然间,想到一个大胆的念头。

他在酒店的对面,也就是说很快就能到酒店这里来……

“谢先生,我们……”她说出了打算和他见面的地点。

打电话时,谢云辉脚步不停,大步流星地在路上走着,听到她说的地点,他轻轻地笑起来,只说了声:“好。”

周西芒听他答应,连忙挂了电话,拿起自己的挎包,飞速地朝着更衣室外面跑去。

如果说,从前还在担心她和他的恋情会被议论,那么今天过后,她突然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或许申蕾说得不错,被人说两句也不会掉二两肉……她兴奋地劝说自己,用尽力气飞奔在路上。

很快就可以见到了他了,要不了多久……她欢欣地想着,带着这样的期待不断加快自己的速度。

谢云辉进自动门时,有酒店的员工看见他,对他礼貌打了招呼,他点了点头,算作回礼。男人修长的身影在人群中显得出挑养眼,引得许多人频频朝他这里看去。谢云辉不在意周遭人,看了看周围,周西芒似乎还没有到这里,他拿起手机,正想着要不要再给她打电话。

“谢先生!”那个熟悉的女声在大堂中响了起来。

他看到周西芒那张红扑扑的脸蛋,从客用电梯里跑了出来,一见了他,她的眉眼柔柔地笑起来,俱是柔情和喜悦。她极力向他跑过来,对着他的身影,用力一扑——

谢云辉张开自己的怀抱,稳稳地接住了她。周西芒扑在他的怀中,正想说话,却意外地看到眼前的画面逐渐下降——

咦咦咦?周西芒睁大眼睛,眼前是谢云辉那张英俊的脸,他身后的一切都飞速地转动着。

是谢云辉有力地抱着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像是炫耀什么,在酒店的大堂里面带笑容抱着她转了一圈。

等转过了一圈,谢云辉才将她放下,替她理了理因为跑步过来而散乱的发鬓。

他温柔地看着她:“高兴吗?”

周西芒没想到他会来这样一出,她被他这样抱着在空中飞了一圈,说不出的高兴。她灿烂地笑着,搂上了他的脖子,笑声欢快如清脆的铃铛,她说道:“高兴!”

“特别高兴!”

谢云辉笑着拥住她,这才贴在她的耳边问道:“不怕被人说闲话了?”

周西芒满足地埋在他的胸膛前,满不在乎地说:“我和我男朋友见面光明正大,管他们说什么呢,哼!”

耳边传来他的笑声,周西芒揪起他的衣领,要他俯下身,她对着他的唇,热情地送上自己的吻。两个人就这样在大堂里接起吻,也不管周遭人来人往,好像周围的人都不存在了似的。

在今天,她的爱情终于走在阳光之下,旁人的议论,她已经不想去管。

这是她的爱情,她和他堂堂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