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寇柏颜的专业是生物基因类研究, 每天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枯燥的重复观察着各种实验,分辨那些正常人看了会疯的细微变化。他甚至记得季思源许许多多连季思源都不知道的, 细微动作和习惯。

不是他多么关注她才会这么了解她, 季思源对寇柏颜来说, 和他实验室里面朝夕相处的用于实验的母猴子没有区别。善于观察和记录是他的职业习惯。

因此寇柏颜一看她这样, 就知道她在骗人。

他站在门口没有动,只是观察着季思源的反应。见她双腿难耐地交换了位置, 然后又偏头用她自以为最好看的角度看过来的时候, 寇柏颜就明白了她的目的。

她想要让自己标记她,缓解她的发情热。

而季思源确确实实就是只有这个意思而已, 现在什么系统,什么挽回寇柏颜, 都没有让她痛快一点来得重要。

她缓缓地吐息,可怜巴巴地看向寇柏颜,对他说:“你能不能扶着我去洗个澡?”

“我身上黏腻得好难受。”季思源太擅长利用自己的优势,最知道男人喜欢什么。

只可惜她接触的那些都是傲慢又自视甚高的alpha,她稍稍示弱,再释放出一点点若有似无的信息素,就足以让那些人对她欲罢不能。

而寇柏颜绝对不在这个行列。他能够在闻着她浓郁的信息素味道,把自己虫族基因作祟的那一部分躁动和他的理智割离开,还能分析季思源的一举一动包含的意思。

比如现在他就能看出季思源确实在捏着鼻子讨好他。

她明明知道他多厌恶她身上带着其他的alpha的味道,却依旧两次扑到他身上,她就是故意的。

现在要讨好他了,抑制剂不好使了,想要让他缓解发情热,这才要他扶着去洗掉身上的味道。

她一直都是这么卑鄙又自大,哪怕季家只有她是个omega,只有她没有继承她父亲的alpha基因。可是在性格上,她却是最像她父亲的一个。

从前碍于他妈妈的治疗费,寇柏颜确实只能咬牙忍着。但是现在他已经攒了足够的钱,而且季思源的父亲已经死了。

那个唯我独尊的alpha,再也没有办法用寇柏颜的母亲作为威胁。

更没有办法利用他的资源和权势,斩断寇柏颜所有的退路。让他没有办法自力更生,只能忍受季思源这个和他如出一辙的恶劣混蛋。

寇柏颜仔细计算过,他这两年工作攒下的星币,在离开季氏生物基因科技公司之后,足以支撑一年的时间。让寇柏颜能好好地重新选择和融入下一个公司。

寇柏颜在向主脑递交解除婚姻申请的时候,也已经向公司递交了辞呈。只等到主脑审批他的离婚请求,季思源在离婚请求上面签字,他就能彻底摆脱季思源。

可是季思源口中的高等医疗舱,让寇柏颜不得不重新考虑一切。

他妈妈能够苏醒的任何可能,他都不能放弃。

所以寇柏颜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机械支撑,然后缓步走到了季思源的身边。躲开了季思源伸出来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带着她朝着浴室走。

季思源得逞,恨不能整个人都贴上寇柏颜,他身上的信息素实在是太好闻。就像是酷夏里面的降温喷雾。

季思源半靠着寇柏颜,使劲儿嗅着他身上的信息素,忍不住又问他:“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青柠。”寇柏颜的声音有些僵硬,这时候到了浴室门口,寇柏颜松开了季思源,将她推进去,就打算关上浴室门。

季思源却趁机又抱住了寇柏颜,眼神迷蒙带着水雾说:“我没有力气,你帮帮我……”

这就是得寸进尺了,她想直接引诱寇柏颜标记她。

beta也可以标记或者被标记,只不过无论是标记和被标记,他们在omega身上留下的痕迹,和alpha在他们身上留下的痕迹,都会很快消散。甚至完全不会影响到alpha标记omega。

所以beta是omega和alpha的最佳一夜/情对象。

美貌的beta甚至会被alpha圈养,就像寇柏颜这样的,如果他不是一个omega的伴侣,在某种程度上受到法律的保护,骚扰他的alpha绝对不会少。

季思源现在的行为说白了,就是想要和寇柏颜来一场没有负担的性/爱。毕竟缓解omega发情最好的方式还是真枪实弹地来一次。

只可惜寇柏颜洁身自好的程度,或者说他厌恶alpha和omega发起情来像畜/生一样的程度,是季思源无法想象的。

因此在季思源装着自己没有理智抱着寇柏颜不放的时候,寇柏颜直接带着她进了浴室,然后拿过喷头,开了冷水对着季思源猛冲。

“啊!”季思源双手乱挥,尖叫着捂住自己的脸。但是寇柏颜把冷水开关拧得更大一些,季思源彻底被喷得没心情再对寇柏颜怎么样。

她身上本来就特别热,现在被冷水一喷,都木了。抱着手臂哆嗦着向后,喊道:“我自己洗!”

寇柏颜听到之后,把淋浴头直接扔在地上,转身就关门出去了。

只不过出去之后,他一直屏着的呼吸才敢狠狠呼出去。他虽然是beta,但他也并不是对于omega的信息素完全没有反应的。

寇柏颜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又洗了一遍澡。换好了衣服,坐在自己的床上装外骨骼支撑的时候,季思源喊他:“柏颜,能不能帮我拿一下睡衣?”

寇柏颜抿唇,不知道她又在搞什么,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不过寇柏颜顿了一会,还是调整好了自己的支撑骨架,慢吞吞地翻了一副白手套戴上,然后去季思源的屋子里找了她的睡衣。

而彼时浴室里面的季思源穿着浴袍,撑着洗手池对着镜子说:“你们说寇柏颜是不是瞎了,他竟然看不上我。”

“我们结婚两年多啊,主系统匹配的,”季思源说:“他那眼睛是贫民劣质基因的象征,你们真觉得好看?”

“他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啊,底层小研究员罢了,那点儿能耐,整天还看不起这个那个,”

季思源嗤笑了一声:“要没有我,他妈妈现在不知道在哪个廉价医疗舱里面躺着呢……”

她是在跟直播间的弹幕说话,洗了个澡之后,大概是两针抑制剂的作用彻底发挥。她现在难受是难受,但好歹能够正常思维和动作。

不过跟弹幕说了几句话之后,弹幕就知道她这个人为什么要改造了。

真是刻在骨子里的傲慢自大,虽然是个omega,但是每一句话都带着alpha才有的不可一世。

她每句话,她轻蔑地笑,她所有的姿态,都明晃晃地在她身上印着两个大字——混蛋。

可是偏偏她长了一副极其秀美高雅的样貌,洗了个澡,依旧因为发情满面飞红。嘴角梨涡若隐若现,浴袍也盖不住的好身材,双腿从浴袍下方延伸出来,又直又长。

她高贵秀雅得像是古话形容的书中颜如玉,你根本无法想象那些让人想喷她一脸的话,是从她这双姣好的唇里说出来的。

弹幕发了一堆的点儿。

这时候浴室门被敲了两下,寇柏颜在外面说:“给你放门口了。”

季思源把自己的浴袍带子解开,头上包着的毛巾也弄掉,弹幕瞬间就黑屏了。但是黑之前他们都被季思源这操作震惊了。

浴室门打开,季思源一头长发湿漉漉的像水蛇一样缠绕在她的脖子和肩膀上。好身材纤毫毕现地展示,她靠着门口,对寇柏颜说:“直接给我吧……”

她盯着寇柏颜的反应,结婚两年多,她连看寇柏颜的次数都非常有限。他们更像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通常来说,隐形的那一个都是寇柏颜。

他们只有在每一年去婚姻认证大厅接受主脑检视的时候,季思源才会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在那块记录着他们婚姻状况的大屏幕上面晃一圈,完全为了过关。

季思源甚至到现在才第一次仔细看寇柏颜的样貌,弹幕说他好看……好吧确实是这副模样还不错。

在季思源这里,寇柏颜就是个图钱和她在一起的beta,他受到的羞辱和轻视,本来就是他应该承受的。

她不相信寇柏颜对于她这样的极品omega,完全无动于衷。毕竟抛开一切不谈,寇柏颜首先是个男人。

季思源在男人的面前,就没有吃过瘪。

然后她就看到寇柏颜面无表情,那双和死鱼的颜色差不多的,被来自未来高科技世界的人说好看的眼睛,见到她“毫不遮掩”的样子,连闪也没有闪一下,像在看着一根木头。

他把睡衣递给了季思源,然后转身离开。季思源捧着睡衣靠着门站着,胜负欲都快把发情热给压下去了。

她还就不信了!

她穿好了自己比礼服还要显身材的睡裙,对着外面喊:“寇柏颜,麻烦给我倒杯水……”

寇柏颜已经费劲儿地走回了自己房门口,听了季思源的话,深呼吸两口气,又朝着厨房走。

然后他一进厨房的门,正在料理台旁边的机器取水,穿好睡衣的季思源就走过来,从他背后把他抱住。

她身上带着浅淡适宜的茉莉香,处于发情期最后的状态,但是往往这时候的气息才更加迷人。

不过分浓郁,但像个小钩子,淡淡地勾着人的嗅觉去追寻。

寇柏颜却僵了一下之后,对季思源说:“放开。”

“我还是好难受,你帮帮我,”季思源说:“你是我的丈夫,我从来对你没有任何的要求,可你至少帮我一次嘛……”

“不做什么,”季思源扳着寇柏颜转过身,朝着他脖子边嗅边说:“就临时标记一下也好啊,柏颜。”

季思源循着寇柏颜的侧颈慢慢将温热的呼吸一路向上喷洒,她最擅长调情,呼吸和进退都掌控得很好。

寇柏颜没有动,只是眼睛越过她看向厨房门的方向,似乎在出神。

弹幕眼睛见着季思源的唇已经若有似无地碰到了寇柏颜的唇角,弹幕都以为寇柏颜这是认了,不论是为了他的妈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结果就在季思源也这么以为的时候,寇柏颜的视线转到了她近在咫尺的脸上。开口说道:“alpha交流会上,我看到过你不下三十次和不同的alpha做这样的动作。”

“你果然很明白怎么能让人对你无法抗拒。”

寇柏颜手上戴着白手套,按着季思源的脑门不让她凑近,另一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了一把刀。

是那种比切水果的刀还要小一号的,寇柏颜拿在手里,用中指和食指十分娴熟地翻转了一下。

季思源表情一变,说:“你做什么?伤害omega是犯法的。”

弹幕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发展,都非常地震惊。他们前面看野哥和蔓蔓最开始也是这样相爱相杀的调调。但是至少野哥能够明显地看到是爱蔓蔓的。

但寇柏颜……他真的一点也不像是会喜欢季思源的样子。

不会真的开局就是凶杀案吧!

然后他们和季思源一样的紧张看着寇柏颜把小刀朝着自己后脖子伸去。

接着用那张和人工智能一样的脸,语调毫无起伏地说:“我的临时标记安抚不了你,但是我腺体的血能。”

他说着,微微低头,刺破腺体的血已经顺着身前流下来了。

这是非常非常危险的动作,因为分化之后的腺体是和动脉连接在一起的。很多人为了逃脱发情或者易感期的支配,可笑的跨等级相爱,相约在黑市摘除腺体。

十个有八个都会死在手术台上,剩下两个绝对会造成不可逆转的终生残疾或者脑损伤。

季思源震惊地放开了寇柏颜。寇柏颜把刀放在案台上,然后打开上面的一个柜子,抽出了一个汤池。

他看着季思源,戴着沾了血的白手套,把汤勺在自己侧颈腺体淌出来的血上面沾了沾。

递到季思源的嘴边,说:“给,你不是需要安抚吗?”

“你……”

季思源敏锐地嗅到了属于寇柏颜腺体的血腥伴随着浓郁的青柠味道,浓郁到甚至带着些许苦涩。

腺体血……亏他干得出来!

“你有病吗?”季思源直接一把把汤勺挥在地上。

“瓷片伴随着血炸开,”季思源又骂了一句:“神经病!”

转身就走了。

寇柏颜站在厨房,抬手把手套摘下来,按在自己还在流血的腺体上。

然后他又回到房间去洗漱了。

弹幕跟着季思源的视角,他们不能理解季思源的愤怒和被羞辱一样的感觉。反倒都在讨论刚才寇柏颜把带血的汤匙递到季思源面前的样子,简直太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