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沃回到酒店已经很晚了。

躺在床上,又回想起在孤儿院时的生活来,他是个很念旧的人,尽管那些故往一点都不美好,但他依然时时想起。

记得有一次替一个老板找女人,他带着一个附近夜总会的姑娘去那个大腹便便的胖子的酒店房间,看到废弃星上所谓的七星级酒店时,他就下定决心总有一天自己也要住上这样的高档场所。但现在回想起来,那个酒店实在很蹩脚。

那种地方也配叫‘星级酒店’?

更可笑的是有一次大伙围在一起说人生理想。

云沃说他的理想就是让静媛天天住上七星级酒店。真是可笑。绵软的大床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身体一压上去就会被压出一道和身体曲线口勿合的凹痕,人躺在上面有种被包围进去的感觉。

舒适仿佛在母亲腹中的婴儿一样,温暖而安全。

窗户微微开着一半,帝皇星虽然很发达,人口密集,但空气质量却出奇的好,晚风很纯净,从窗子外吹进房间里,有种神清气爽的快意。

云沃躺在床上,双手压在脑袋后面。他思绪凌乱,一会想到小岚这些年也都没有住过这么舒服的房间,自己这个哥哥当的真是差劲,一会儿又浮现静媛那种恬静温婉的脸。

当初虽然怨她,但云沃知道自己从没有恨过她和好朋友,毕竟能从废弃星走出去,他也为静媛高兴。想着自己曾经幼稚的想法,要发迹后看他们笑话,结果现在天人永隔。

当初姐姐离开他是时候,他哭了一夜,第二天依然如同以往一样混日子,和朋友们扯淡,因为有些事无法改变,那边只能试着接受。如今得知静媛的死可能是人为的谋杀,他决定要找出凶手,被她报仇。

“静媛,你怎么就这么死了,我的理想还没实现呢。”

想着想着,忽然有种酸酸的感觉,眼睛有些红。

每当这种心情不好的时候,他都会给小岚打个电话,说一会儿话的。

想到那个对人泼辣唯对自己温柔的小女生。云沃心情又好了起来。这一夜不知什么时候才睡去。一会梦到静媛,一会梦到小岚,甚至还梦到了死去的姐姐。

她们都如同神女一样,一张脸浮现在云层后面,用不同的目光看着人间的云沃,他自己在爬一座高山,怎么爬也爬不到尽头,早已筋疲力尽,却依然要向上努力攀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不歇一歇,不停停脚。

静媛甜笑着呼唤他的名字,可他一回头时,自己就会从山上滑下,回到原来的地方,然后她就会生气地撅起口觜,等云沃再次爬上时,又会忍不住,回头看静媛的脸,就这么反复轮回。。。

第二天醒来时,才发现枕头竟然湿了一片。他气恼地将高档枕头仍在墙上。

“真没出息。”

佩鸾双手托着下巴,眼睛好像眯在一起,又像藏着什么秘密。

一身黑色古典礼服,立领处是镂空成繁琐花纹,v字前月匈里面是一件蕾丝边的白色衬衣,肩膀处整齐方正,显得很干练。

她系着马尾,长发不时虽头摆动。

她纤细的手指搅动着杯中的咖啡勺,咖啡被搅动成一道旋转的水波,好像她的眼眸一样让人眩晕。

面前坐着一个男人,年轻,英俊,很有亲和力。

这种人天生就有种领袖气质,让人不自觉间就会将他视为主心骨。这种人通常会给女人以安全感,给男人以信任感。

短发很干净,英气逼人。笑的很柔和,儒雅。但一双眼睛总像是偷偷窥探着别人的内心一样。此时他的眼睛依旧柔和,但任何人都看得出那里面很悲伤。

“你什么时候走?”男人抚一下眼睛,看着佩鸾不断搅动的手指。

“很快,我在等他们的承诺。”

“承诺?我早就跟你说过,这件事他们不会妥协,因为他们已经付出太多,你知道有时候就算是错的,也不得不继续错下去。所以他们不会给你什么承诺的。”

“我不信他们能这么明目仗胆,而且现在是联邦大选最关键时候,任何污点都有可能导致选举的失败。委员不会看着他们在背后搞动作的。”佩鸾笃定地说。

那男人冷笑一声。

斜着眼睛看着佩鸾。不知为何柔和的眼眸仿似总有一团阴霾。

“你以为他们会把你和你父亲放在心上?不要忘了。在政客眼中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牺牲的,如果你的委员真正在乎你们的生命,你父亲就不会死了。”他从衣服口袋里抽出一条手绢,站起身弯腰将佩鸾口觜角的一点糖粉轻轻擦去。

那手很温柔,就像拂去明珠上一粒微尘。

佩鸾只是皱一下眉头,竟然没有躲。

见她表情男人口觜角扬起,将手绢塞到她的手中,坐回沙发上。

“干嘛那副表情,我做的不对吗?”

“我不习惯这样,别忘了我们不是真正的恋人。”

男人摆摆手,“我知道,但既然演戏自然要演的像一些,而且我现在正好单身,反正与美女在一起总是很愉快的不是吗?。”

“你单身?”佩鸾笑了起来,好像一朵温柔花忽然迎春开放。让生冷的气氛都如沐春光。

“你到是忘得挺快。。。好了,这个话题就到这吧,还有,我不喜欢别人拿我父亲的事说事,你觉得这次行动会顺利吗?”她将手绢收好问道。

男人喝了一口杯中茶,皱皱眉,“我还是不喜欢这种叶子。”正色道。

“这次行动不好说,你要调查的事情涉及到整个事情的核心秘密,我猜的不错的话,他们肯定会不惜一切阻止你的行动,甚至现在就已经有人监视我们了,所以像飞船发生的刺杀不会停止,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佩鸾冷哼一声。

“没有什么能阻止我调查这件事,不管是什么人,什么力量,至于委员那里,我从没有将这件事与他们的斗争放在一起,我也不想参与进去,我只是做一个女儿应该做的事。”

“一个女儿应该做的事?”男人的表情模糊了。

“那我做的事是不是也是一个恋人应该做的事?呵呵,她活着的时候就总告诫我远离政治这些东西,还说只有纯科研事业才是安全的,结果呢,一个看似不会有危险的科研工作反而送了她的命。”他回忆似水。

“所以世上没有绝对安全的东西,只有绝对强大的东西才能保证绝对的安全。”

这时他的通讯器响了起来。男人转过身背对着佩鸾,佩鸾也识趣地让开他的背后。

片刻后,他转过身对佩鸾说道。

“我们实验室又换了人了,这次仅仅是个主任而已,如果我不表明立场,恐怕下一个调走的就是我了。实验室一定掩藏着这件事的关键。”

“怎么,难道大选的斗争还波及到你们部门?不可能吧。”

“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现在实验室里很多大型课题就似乎在有意无意避开我的参与,也许与你父亲的事情有关。”

“如果委员不能给我的调查一个有力的支持,那我就自己去,我父亲的死不会就这么算了。”

男人敲了一下杯沿。“问题的关键是,司徒先生的科研笔记究竟在不在你这里,如果在的话,他们不会停止对你的追杀,如果不在,那你反而更加危险了。”

“什么意思?”

“如果那份资料在你这里,他们也许还会投鼠忌器,如果不在的话,他们会任一个前联系人女儿活着吗?你不在实验室里工作,不知道司徒教授的那些资料和信息代表着什么。”

男人目光炯炯,有种压迫感,

低声神秘说道。“那些资料有可能改变人类进化的方向。”

“你在说笑?”她皱眉,看着对面的男人。

他耸耸肩。“具体我也知道的不多,不过你父亲当年参加过超级战士计划是肯定的,他手里的资料绝对是最高机密级别的。你想想,如果这份东西落到了人类敌对势力,或者虫人的手中,会产生什么影响。”

佩鸾长长叹了口气,“会爆发战争。”

“不错,在我们实验室有一些科学家眼里,人类早就进入了进化危机的时代,我们现在,确切的说,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进化方向了,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这些年来,畸形婴儿出生率越来越高。”

他冷笑一声。

“总想着,做上帝,基因层面的东西,是上帝才有的权利,结果人类呢,总想着去改变生命的密码,最终毁灭人类的只能是他们自己。”

“可惜,这次去亚武,皇途家的人没有在这事情上面表态,我们依然不能确定军队的态度。”佩鸾有些泄气地说。

“其实。”他带着异样笑意看了一眼佩鸾。

“你这次亚武之行也不是一无所获。”他眼光灼灼,看着她似笑非笑。

佩鸾慕的感到一丝不自在。

“你什么意思。”

他长长出了一口气。

“我那个弟弟很不错吧,虽然看上去有时很怯懦,喜欢逃避,但真的涉及生死之事时,他的手狠着呢,从前在孤儿院时我带着他和那群地痞打架时,总让他躲在我们后面,没办法,谁叫他身体最弱,但他下手却最狠。”

佩鸾忽然脸色有些热辣。口觜脸不自知地翘了起来。

“是吗?没看出来他竟是这样的人,不过在飞船上看到他杀人真的让我吃惊呢?你们那里出来的是不是都是长相和性格相反的。”

男人哈哈一笑。没有回答。

只是有些回忆地自顾自说道。

“那小子现在恐怕恨我恨的要死,他这人有些事情上固执的很,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希望你能照顾他一下。”

“他?需要我照顾,你开玩笑吗?”佩鸾不信地摇摇头。

男人却正色道。

“这是我的一个请求。云沃看上去很坚强,有时很大方,其实他心眼细的很,最受不了别人隐晦的侮辱,换句话说,他内心很脆弱,有时你觉得没什么的一句话,他会很在意的。”

“这不是心眼细,这是懦弱。”佩鸾冷冷说道。

“既然跟着我干,我就要帮他改了这个性子。一个男人岂能没有心月匈。”佩鸾眉宇间远山般的冷漠,带着寒兰般的高洁。

男人“你不了解他的过去。”他转过身。

“我会继续从实验室这方面下手,我要的不多,只是真相而已。我想委员那边要的也是一个真相,关于茨科总统死亡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