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小津拉着白荷疾步走出了客厅,一直走到花园里方才放开手。

正值盛夏,覃家花园里的花草树木青葱茂盛,最是生命力旺盛的时候,天边的夕阳尽管将要落下西天,光照却也耀眼。

白荷双手在额头撑起一片屋檐,皱眉道:“覃先生你干嘛?这外面好热。”

覃小津利索从旁边的芭蕉树上摘下一枝芭蕉叶撑在白荷的头顶,勉强遮住了日光。

好吧,白荷放下手,一边给自己扇风,一边没好气问道:“光天化日,酷夏炎炎,什么事啊,覃先生?”

白荷问着,心头疑惑,咦,自己的小手可以扇出这么大的风吗?不对,风扇来的方向也不一样。扭头一看,覃小津正摇着芭蕉叶给她扇风。风一阵一阵吹在脸上,带着祛除不去的地热。

“覃先生,你要是怕我热,完全可以让我在客厅里吹空调。”白荷说着要走,被覃小津另一只手拉了回来,好吧,她只能继续享受人工风扇。

“我有话要说。”覃小津也没好气。

白荷在心里翻个白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开新书为什么弓翊知道,我却不知道?”覃小津每一个字都透着不满,手里的芭蕉叶也摇得猛了些。

“弓翊为什么知道,这个问题你得去问他,至于你为什么不知道,那得问你自己啊!”白荷轻松将球踢了回去。

覃小津只觉被踢回来的球砸得满头包,他负气摇快了手中的芭蕉叶,眼前的女人竟双手抱胸优哉游哉,很享受他伺候的样子。

覃小津有些气不过,另一只手托住白荷的后脑勺就往自己嘴边送。

一个新鲜脆甜的吻又猝不及防被叼走了。

白荷:“……”

白荷被吻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

“喂,覃先生,我做了什么你又惩罚我?”白荷用手背揩了揩自己的唇,一片甜润润美滋滋。

“不是我惩罚你,是你奖励我的。”覃小津说着,手上芭蕉叶摇不停。

“你又做了什么,需要我奖励你?”白荷惊呼。

覃小津放缓了摇芭蕉叶的速度,缓缓道:“关于你和你妈妈的心结,我觉得我还没有给你完全解开。”

白荷冷嗤一声:“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再美化她,也美化不了她重男轻女的本质,你看她根本不想退还你的聘礼,要用那聘礼去给白描娶媳妇……”

“要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重男轻女呢?”

白荷一颤。

覃小津沉吟了一下说道:“就像蛇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毒一样,她之所以重男轻女是因为她从出生开始她的成长环境就是这样的,她的父亲母亲甚至祖辈无论言行举止都给她做一个重男轻女的示范,所以到了她做母亲的时候,她就也理所当然重男轻女了,在她来说,那就是传统。”

白荷怔了怔,不能否认,覃小津此时此刻言之有理。

白荷正怔忡间,覃小津手里芭蕉叶低了下来,他又俯身吻了她。

白荷等覃小津慢条斯理吻完了方才发作道:“喂,覃先生,刚刚不是奖励过了吗?”

“我觉得刚刚,还是算作惩罚好了。”摇芭蕉叶的先生扬起下巴看天,一副倨傲气死人不偿命的姿态。

奖励也好惩罚也好,反正都是他说了算,白荷撇了撇嘴角:“你想骗吻就直说,不要找什么奖励惩罚的借口……”

覃小津手里芭蕉叶一指:“白小姐说得好,我想吻你用得着骗吗?我想吻你用得着找理由吗?我想吻就吻!”

手执芭蕉叶的先生一言九鼎,他伸手勾起白荷下巴又吻了上去……

不远处,客厅门口,桑教授对覃浪花说道:“浪花啊,去把他们两个喊进来吧,再这么下去,我担心他们俩中暑。”

覃浪松开了妹妹的手,心底里也松了口气,还好太婆婆喊的是妹妹,如果喊他去,他真有些难为情呢。

眼见着覃浪花像一只白蝴蝶飞向花园,飞到覃小津和白荷身旁却似粘了蛛网被定住一般无法回来,覃浪只能自告奋勇:“太婆婆,我去喊他们回来吧,我担心妹妹也要中暑了。”

又一只白蝴蝶飞向花园。

弓翊心头怅惘。

桑教授扭头问他:“羡慕了?”

弓翊一凛,局促道:“桑桑桑教授说笑了。”

“弓翊你也老大不小了,事业嘛也已经成功了,是时候该找个人结婚了。”桑教授没有说笑,特别严肃。

弓翊知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桑教授之所以这么关切,那是因为有覃小津这个参照对象在。

弓翊求生欲很强,口不择言说道:“桑教授,小津和白小姐是签了契约的,其实是假结婚。”

桑教授吃惊道:“你也知道了?”

“白小姐说的。”

桑教授心头有些踌躇:“白荷说了,但小津没有说,只怕他们假戏真做咯。”桑教授看向花园那一家子,若有所思。

弓翊问:“如果小津对白小姐当了真,桑教授和老师,以及大先生,你们会反对吗?毕竟白小姐……”

桑教授脸上的笑意全都敛去了,她说道:“我们小津十年不回家了,他好不容易回来,我总之是不能再失去他了,有生之年我这个当祖母的只想纵容他。”

桑教授的话让弓翊有些不是滋味,小津在这个世界上得到的宠爱远远比他多得多。

白荷总觉身旁有两道灼热的光,她猛地推开覃小津,覃小津刚想表达不满,但对上白荷的眼睛,也感觉到了异样,两人扭头一看,呵,身旁正站着覃浪和覃浪花。

两人顿时尴尬了。

覃浪挠挠头,带着一丝对不住说道:“太婆婆怕你们俩中暑。”

覃浪花则嘿嘿笑起来:“应该不会吧,爸爸手里有芭蕉扇呢。”

覃小津忙把芭蕉扇递给覃浪花,再弯身把覃浪花抱起来,一边向房子走去一边笑嘻嘻说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是常叔叔送你们回来的吗?”

“是常叔叔,常叔叔不是送我们回来,是和我们一起回来的。”覃浪花摇着手里的芭蕉叶给覃小津扇风。

覃小津一颤:什么意思?

牵着白荷的手走在后面的覃浪说道:“常叔叔要和我们一起回蓝花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