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浮生拿着名单,一个人出了山庄,挨家挨户找了过去。

下人的家人住的地方大都离流云山庄不远,多数就在山脚下的小镇上,所以孟浮生并没有耗费多大的力气。

一开始进行得很顺利,孟浮生上门讲了下人身死的消息,家人们伤心是肯定的,但是知道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后,他们恨的都是杀了下人的凶手,在听到绝命楼的人都死了之后,他们还对孟浮生连声道谢,多谢他们为了他的家人报仇。

孟浮生如何能承受这份感恩?他几乎是放下礼物,逃一般的离开了。

但是到最后一户人家的时候,他却遇到了难题。

死去的下人中有一个叫李栋梁的,父母双亡,家里只剩下一位兄长和大嫂,他就是被兄长买进流云山庄的。

当年听说流云山庄只是雇佣下人,不买卖时他们还担心价格会便宜。

可是流云山庄出手一向大方,他们便兴高采烈得将人留下了,甚至逢年过节都没有见人过来探望。

流云山庄的下人每年是有休假期的,可是李栋梁从为申请过,听说是家人不让他回去,孟浮生有一段时间负责管理山庄中的下人,对他的事情也略有耳闻,但是无论如何,该做的事情不能不做。

所以孟浮生还是带着赔偿上门了,李栋梁的兄长住在一个小院子里。

他敲了几下门,很快里面就有一道尖锐的女声喊着:“来了来了,赶着投胎呢催什么催啊!”

孟浮生不敢敲了,略有拘谨地站好。

陈旧的木门缓缓被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个衣着艳丽,打扮得花枝招展,长相却十分尖酸的女人,她用打量的眼神上下扫视着孟浮生,估计是觉得他穿着不菲,气质上佳,不是普通人,表情一下子亲切起来,“这位小少爷你找谁呢?”

孟浮生不大喜欢别人这么看着自己,但是想到自己的责任,还是硬着头皮没有闪躲,咳嗽了几声,浪声说:“请问这里是李栋梁的家吗?”

“谁?李栋梁?”女人声音陡然拔高了好几度,更加刺耳了,就像公鸡打鸣,“你是他谁啊?做什么的?”

没想到人模人样的居然认识那个赔钱仔。她小声嘀咕,要不是孟浮生耳力好,还真听不清楚。

孟浮生心中不满他轻蔑的态度,表情不动神色,“我是流云山庄的人,请问你是李栋梁什么人?他家里是不是有个兄长,能不能麻烦你把他叫出来。”

“流云山庄?”女人表情变来变去,又定格在热情上,眉开眼笑,“原来是流云山庄的大人啊,是不是我们家那小子在你那里惹祸了?哎呦,你们每月给这么多钱,就是买了他都够了,打罚都随你们,我没有意见。”

孟浮生神情冷淡下来了,耐心重复:“麻烦叫一下李栋梁的兄长。”

女人也看出来自己的话不讨喜了,悻悻闭嘴,转头朝后面喊:“李成业你个败家,流云山庄的大人来了,你小弟惹祸了,快给老娘滚出来。”

里面有个男声连应了好几声。

女人这才满脸不悦地转过来,看到孟浮生表情又变的十分和蔼了,“我家那口子,什么都不行,也不工作,整天就知道在家喝酒。你说我一个女人能干吗?嫁这种草包,也不知道是倒的哪门子霉,气死人了。”

孟浮生理都不理他,女人身后很快窜出了一个中年男子,披头散发,脸色通红,身上散发出浓浓的酒气,走到孟浮生跟前还打了个酒嗝,熏得孟浮生皱了皱眉。

但是语气比起对上女人好了不知道多少,他想,刚才那女人估计就是李栋梁的嫂子了,对李栋梁言语中那种态度,实在是令人不悦,但是李成业作为李栋梁的兄长,对这位弟弟估计也是有感情的。

“你好,请问你就是李栋梁的兄长李成业吧?”

中年男人拨开乱糟糟油腻腻的头发,眯着眼睛看,又打了个嗝后才说:“是啊,怎么了?我那小弟惹啥事了?”

“没有。”孟浮生敛下眉,“他死了。”

“什么!”李成业酒一下子就醒了,目瞪口呆,“我小弟死了?”

女人也同样的震惊,他推了推李成业小声抱怨:“你小弟死了我们每个月不是没钱了吗?我可不出去找活,要去你去。”

“死婆娘,我弟死了你特么在这里说什么呢!”李成业一把推开女人,满是血丝的眼睛瞪着孟浮生,嘴巴一颤一颤的,“我小弟,怎么死的?”

孟浮生愧疚地垂下头解释:“有杀手闯入山庄,李栋梁受了牵连,不幸遇难。”

李成业大喘气,牛一般的眼睛恶狠狠地看向那女人,表情狰狞:“王淑方!你个臭婆娘,要不是你当年硬是要我把小弟送过去,他怎么会死!是你害死他的!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说什么呢!”王淑方插着腰,泼辣十足,“你当时不愿意?要不是李栋梁不过去,你每月花什么?还好意思说我?李成业你要不要脸啊,这么大一个男人靠自己弟弟养着,还不如去死!”

两人你推我搡,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孟浮生连忙去拦,“你们不要吵了,这件事情我们也有错,我们会做出相应赔偿的。我们知道什么赔偿都消除不了你们心里的悲痛,请容许我跟你们说一声对不起。”

孟浮生对李成业一鞠躬,十分诚恳地道了一声谦。

王淑方一把推开李成业,看上去很是激动,“什么赔偿啊?你们流云山庄这么大,不会小气吧?”

孟浮生有些不高兴她这副贪婪的样子,觉得是对李栋梁的不尊重,但还是十分耐心地回答:“这是我们给每一位死者家属的赔偿。”

孟浮生将东西放到他们面前,有银票还有一些金银财宝之类的。

王淑方眼睛立马亮了起来,里面闪烁着贪婪的绿光,她的手刚伸向那些东西,突然顿在了半空,然后立马缩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