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汉章的声音传来,不仅让东屋的人停止对话,也让西屋的孩子们醒了。

“哇……哇……哇……”

涛哥儿醒来发现母亲没在身边,本能的哭着找。

汪氏急急忙忙出去,丁文江跟丁珏双双进屋。

也顾不上什么虚礼了,丁文江走到炕边瞅着自家岳父,问:

“爹,您怎么样?”

柳老汉摇摇头,郁郁寡欢的说:

“没事儿,大过年的,他们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丁珏脱鞋上炕,主动坐在柳母的怀里。

柳母搂着外孙子,担忧的问:

“你娘咋样?是不是跟着着急了?”

“没有。”丁珏摇头,“我娘不知道。我爹说有个文人家办事儿,带我一起去,我娘信了。”

柳母听到这话,长舒口气。

柳汉章已经从弟弟那里,听到了前因后果。

怒发冲冠的跺着脚,咬牙切齿,说: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一个旁支而已,就能这么欺负人,要是正根还不得把这一家子的骨头渣子都嚼巴了?”

声音不小,让刚进屋的徐致远,都吓得一个激灵。

柳汉生拽了拽二哥,轻声道:

“哥,你别这么激动,小心吓着孩子。”

经他提醒,柳汉章扭头看着徐致远,忙把孩子抱起来,道:

“想舅姥爷没?”

“想了。”徐致远乖乖的点头。

本来刚醒有些迷迷糊糊,不过被刚才那一嗓子,倒是吼得特别精神。

“二舅姥爷过年好。”

“好,好。”柳汉章边说边从腰间摸出两个铜板给他,算作压岁钱。

小家伙没有客气,双手接过,然后上炕坐在自己母亲的怀里。

柳老汉拍了拍炕里,道:

“都脱鞋上来,炕里热乎。”

柳母拍了拍丁珏,等他起来后下地拎水,重新泡茶。

丁琬要动,被她按住了。

“出了门子就是姑奶奶,姥家也算你娘家,不动,坐着。”

柳母边说边把糖块、点心都放上。

去外屋地,把坐在灶台旁取暖的丁槐,也拽进了屋。

“有啥规矩去老丁家守,咱是老柳家,不用。”

老太太很霸气,直接把丁槐按坐在了炕上。

大家全都围着炕桌坐好,柳老汉叹口气,说:

“今天这事儿,谁也没想到能这样。老二,你别自责。文江也别难过。好在琬儿当时在,这小伙子鼎不少事儿,那些家伙没敢嘚瑟。”

丁文江闻言,拍了拍丁槐的肩头,算作鼓励。

柳汉章看着丁琬,蹙眉问道:

“琬儿,这事儿你怎么看?其实经官也不是不可以,他到底是个旁支。大人那边说只要据实以告,跟京城没关系,他能帮忙上这个折子。”

丁琬跟安辰互看一眼后,摇摇头,说:

“此事还是不要经官。”

话落,屋里几人全都把视线移到了她的身上。

“二舅,这事儿如果咱们报官,县老爷管没毛病。只不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耿家来阴的,我姥爷这边可吃不消。再说如果真的记恨上了卓大人,咱们也是连累了一个好官。”

卓永生这人接触不多,但为人还算正直。

两袖清风算不上,不过却也不收银钱。

逢年过节送些东西,只要不是太贵,他都能收。

超过百两,他绝对不要,也算有原则。

“安辰,你去联系谭迁,就说我跟他合作。不过在此之前,让他帮忙这个事儿解决了。蛟阳县耿府,永远别登土庄子、柳家屯的村口。”

安辰闻颔首,没有迟疑的道:

“放心,这事儿他做轻松,绝对不会给柳伯父这边留下啰烂。”

“那就好。”丁琬颔首,端着茶杯抿了一口又道,“记得告诉他,如何酿酒、怎么开作坊,不用他管。能做到我跟他谈下一步。”

安辰笑着清了下嗓子,说:

“他有那么闲?自己的铺子都忙不过来,怎么可能跟你‘争权’。”

事情说下,丁琬瞅着柳汉章,道:

“二舅,县里的谭迁知道吧。他们家有门亲,我今儿才知道。”

“宫里的淑妃娘娘?”

“二舅知道?”丁琬有些惊讶。

柳汉章汗颜的点点头,说:

“谭家的确很低调,不过这事儿在县里,也不是啥秘密。我以为你知道呢!本来还打算实在不行就找你,让你跟谭家说说。”

丁琬彻底无语了。

前世她一点都不清楚,今生自然也不知道。

可二舅知道这个,那前世周子旭后来攀上的关系,是不是这个呢?

“舅啊,你既然都这么想了,那你就跟我说呗。早说早解决,也省的年初二让我姥爷、我姥跟着担心害怕。”

柳汉章羞的面色通红。

柳老汉见状,忙替儿子解释着说:

“你二舅不是抹不开面嘛。没听他说,实在不行再找你,你都出门子了,哪好总是麻烦你。”

丁琬闻言无奈,揉了揉太阳穴,道:

“姥爷,这话就不对了。我出了门子你也是我姥爷啊。不过我也理解,我二舅不想我卷进来。不过这次,还真跟你们没关系,我想把酒坊盖大点儿,多弄几个。跟人合作势在必行,你们别有负担。”

柳老汉跟两个儿子互看一眼,缓缓点头。

唯有安辰,深深的看着丁琬,没有说话。

以他对她的了解,这丫头但凡有余地,都不会跟他们合作。

虽然,他想让他们合作。

事情说下,安辰下地穿鞋,把杯子里的茶喝尽之后,道:

“既然这样,我就先回去了。我直接去县里找谭迁,让他那边先把这个事儿解决了。”

柳母在外屋地做饭,听到屋里的声音后,急急忙忙进屋,说:

“干啥啊,吃完饭再走,急啥呢?”

安辰摇摇头,拿起大氅穿在身上,道:

“此事要瞒着丁大嫂,最好明天上午我就能给你们消息。不然丁大哥跟她都会不安心,回去也不踏实。”

“那也不急着这顿饭啊。”柳老汉也劝着。

安辰系好带子,对他们拱手一记,道:

“吃饭啥时候都行。等这事儿过了,我特意来一趟,再尝伯母手艺。”

丁琬知道他的性格,出声帮忙劝着说:

“姥、姥爷,别留了,他就这个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