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和鲑鱼两个人开垦的话,速度实在太慢了。

罗罹心道,自己给邪瞳部落的孩子煮血旺汤,让他们帮着开垦一点耕地不过分吧?

正好缺人手。

只是才这么想着,罗罹突然感觉身体越来越热。

由内而外的热,就像自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热力源。

周身开始热得泛红。

怎么回事?刚才明明还好好的。

负屃的声音传来,兽血开始在你体内起作用,忍一忍就过去了。

罗罹点点头,但没多久他就发现负屃说的忍一忍和他理解的忍一忍完全不同。

越来越热,热得他想要在地上打滚,头发完全汗湿黏在了头皮上。

周围邪瞳部落的那些孩子也几乎一样,小脸热得红扑扑的,如同火烧。

而且这个灼热的时间比想象的时间长太多了。

等罗罹熬过煎熬,几乎跟一块破布一样走回去的。

回到山洞,四肢软得跟没有骨头一样瘫在了窝里,光是和那股子烧死人的热劲对抗,就消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觉得现在就算负屃进来将他那啥了,他都不想动一下指头,累死他了。

等稍微回了一丝力气,罗罹心里嘀咕着,负屃说以后每天都要喝这么一罐子兽血。

可他连一天都差点没坚持过去。

不行了不行了,他忍不住了,要是有空调就好了。

突然罗罹眼睛,空调?

空调他搞不出来,但他有蒸汽机啊,搞个大风扇应该可以吧?

炎热的大夏天,吹着大风扇

光是想一想他都觉得美到不行。

第19章 半自动洗碗机

第二日,后山。

鲑鱼带着一群邪瞳部落的孩子,翘着小屁股在那开垦耕地。

这是罗罹答应帮他们将兽血做成美食的条件。

罗罹将今天份的这些孩子分到的兽血收集起来,放上一些盐,等血凝固后,开始煮汤。

这些兽血的确和一般的兽血不同,隐约能从中看到绚丽的光华,瑞光流淌,这是因为咒力十分充沛的原因。

煮一大锅肉片血旺汤要不了多长时间,等将这些孩子从耕地上叫回来,罗罹才发现碗不够。

只得让他们排队,几个人一批次,围在桌子上吃。

鲑鱼也在帮忙,给这些孩子盛汤,然后笑眯眯地也给他自己盛上一碗。

苦难中的孩子,自然知道怎么在夹缝里面生存,他给每一个孩子少盛一口汤,剩下的就足够他那份了。

开吃前,罗罹也遵守和负屃的交易条件,开始教邪瞳一族他从石板上学到的先祖智慧。

邪瞳一族的那几个智者也在,邪瞳一族的人那么多,罗罹不可能挨个教,只能等这些智者学会了再去教他们自己的族人。

吃饭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它是一个时代文明的体现,在先祖时代,被称之为饭桌文明,我们之所以有别于野兽和野人,是因为我们传承文明,互相理解,懂得礼仪

吃饭需要有仪式感,饭前先洗手

筷子的使用是文化传承的一种

罗罹现在有些像邪瞳一族的智者,传递生活的经验。

罗罹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无论是老人,大人,妇女,甚至小孩都安静了下来,眼睛中有一种名叫憧憬的光芒开始亮了起来。

以前邪瞳一族的智者也会给他们讲一些东西,但罗罹讲的却是他们从来都没有听过的。

在罗罹看来,或许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东西,但听在其他人的耳朵中就完全不一样了。

连一向高傲的负屃都认真了几分。

因为听不懂,所以充满了探索的欲望,因为未知,所以憧憬和向往。

此时的罗罹,散发着神光。

文明之火在这个不起眼的小角落开始燃起,此时此刻谁也想不到,这一点火花最后能璀璨到何等程度。

野火能燎原,而它,能引领新时代。

教一群原始人拿筷子,也挺有意思。

有人拿着筷子表情莫名,这个筷子居然不仅仅是两根木棍而已,它们居然存在这么多难以言喻的意义。

有人还拿着碗偷偷地摸,这个叫碗的器具比他们的泥灌摸着舒服多了,这么薄居然都不会碎,无论手感,外观,还是使用的实用性都远胜他们的泥灌不知道多少。

这可是从先祖的智慧中重现出来的器具,他们得多摸一摸。

罗罹看着表情越来越狂热的一群人:

或许这就是信仰的力量吧。

因为崇拜,所以恭谨,因为向往,所以执着,心中有信仰或许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在最恶劣的环境下,人类才能生存至今。

当然野习惯了的孩子,想要他们完全安安静静的也不可能。

前面的孩子才围着桌子坐下没多久,后面没位置的就开始催了,你们吃快点啊,该轮到我们了。

往嘴巴一倒就吃完了,快点快点。

坐下的孩子回头眼睛一蹬,我都还没开始吃,筷子也没学会。

再说,吃完了他也不起来,他要抱着碗一边感受先祖的智慧一边听这个小族长讲先祖的荣光。

先祖的智慧,哪怕听都听不懂,但他们就喜欢坐着听,就不起来。

罗罹觉得,这些野孩子要打起来。

不过,有几个智者在也轮不到他管。

罗罹给自己也盛了一大碗,然后开始吃了起来。

对于以前也只是吃烤肉的罗罹来说,肉片血旺汤自然味道是十分不错的,光是肉就细滑了不知道多少,他还在想着,要是有视频里面的那些佐料,味道岂不是更好吃,都不敢想象那是怎样的味道。

罗罹尚且如此,一群孩子就更别提了,笨手笨脚地学着罗罹用筷子,然后再也停不下来。

他们现在尝过了血旺肉片汤的味道,怕是再也回不到从前喝生兽血的时候了。

罗罹喝完一大碗后,没多久,身体就开始灼热了起来,如同被点燃了一样。

热得跟个小太阳似的,邪瞳部落的孩子或许已经习惯了,只是大滴大滴的汗水一个劲流,罗罹和鲑鱼就不行了,罗罹还能忍,鲑鱼是直接热得在地上打滚。

这跟喝了熔浆一样,热死他了。

鲑鱼的身体的确弱了一些,这和他以前艰难的生活有关,所以对兽血中的咒力承受能力要弱一些。

罗罹咬着牙,无论如何风扇得弄出来。

接下来几天,罗罹依旧每天做血旺汤,喝上一大碗,多出来的事情就是每天偷偷躲在被子里面上电脑查资料。

风扇的原理其实和蒸汽抽水机的原理差不多,都是内能转化成机械能。

蒸汽抽水机是由蒸汽推动活塞高速地进行反复运动,让连接的连杆带动转轮高速旋转,风扇只需要将连杆带动的转轮改成扇叶就行。

罗罹一有空就开始用骨刀削木制的扇叶,旋转的轴还是得用陶器。

鲑鱼带着那些孩子也帮着开垦出来越来越宽的耕地。

罗罹现在基本都呆在后山,因为他的那些谷子已经生根发芽,看上去特别喜人,绿油油的一片。

他现在时刻都想看着这些秧苗,半刻都不想离开。

用了好几天时间,罗罹的风扇也组装得差不多了,为了安全,他还在扇叶外用树枝编织了一个网状的框,就算发生意外,扇叶脱离也能被阻挡在里面。

安全问题必须得考虑,毕竟他做的这些东西的确粗糙了一些。

构件有点多,罗罹费了好大力气才将这些部件搬到了后山。

一边组装风扇一边做今日份的血旺汤。

负屃也在,负屃现在是每天准时来蹭饭。

你弄的是什么?负屃早发现罗罹这两天在忙活,只是一直没有看懂。

罗罹的眼睛全都是兴奋的光芒,但没有回答,而是喝了自己那一大碗血旺汤,拿起组装好的大风扇就跑。

他亲身经历,这兽血进了肚子后需要大概一刻钟的反应,然后就会开始发作。

他得在一刻钟内让他的风扇转动起来。

一把落地式大风扇,特别的大,估计和仓库里面用的差不多。

罗罹先将风扇固定好在地面,固定得死死的。

然后将闲置的蒸汽抽水机分离开,将带动转轮旋转的连杆换成带动扇叶的轴转动的连杆。

等这些准备工作弄好,罗罹已经满头大汗。

开始了,身体内的热劲儿一个劲地往外面冒。

那些邪瞳部落的孩子和鲑鱼也一样,汗如雨下。

热死了。

感觉快要被烧死了。

可不是,太阳还这么大,这里又刚好背风

鲑鱼不说话,因为一张嘴他热得就想要尖叫,太丢人了。

只是突然,所有的声音都停了下来。

因为一阵风吹了过来。

哒哒

熟悉的声音。

但这里背风啊,再大的风也得被山挡住。

奇怪,哪来的风?你们感觉到了吗?

哒哒哒

不用回答,因为风力越来越大,是个人都能感觉到。

往风吹来的方向看去,就看到罗罹正张开双手,一副拥抱的样子,风将罗罹的袍子吹得猎猎作响。

几乎所有人嘴巴都成了O形,特别是看到罗罹前面那个扇动得呜呜的奇怪东西后。

这不是阿罹刚才搬来的东西吗?

啊啊啊,它好像在吹风!

根据部落的习惯,邪瞳部落的人叫罗罹一声阿罹,这算是对外族人十分亲近的称呼了。

首先是一群热得没办法的孩子,几乎是尖叫着冲了过去。

也学着罗罹的样子,张开双臂,迎接前面吹来的狂风。

风将他们的汗水都吹进眼睛里面了,但没有关系,这一刻,没有什么比在狂风中享受被风吹去一身灼热舒坦了。

也太舒服了。

风跟能吹进身体里面一样,将热气完美地散开。

活过来了。

其实这句话也是罗罹想说的,终于活过来了。

知道这几天被体内的热量烧得想死是一种什么感受吗?

罗罹都不止一次想着,这么烧下去,脑子怕是都要被烧坏,也亏得部落的人身体素质好。

负屃和几个智者也走了过来,比起没心没肺的小孩子,负屃等人看着前面的大风扇,再也移动不开眼睛。

这里是后山阿,完全遮挡住了来自平原上的狂风。

但现在,比草原上还大的狂风,不可思议地经过了这里。

在炎热夏日,这风实在太舒服了。

炎热的天气,吹风扇跟没吹风扇,那区别可是天壤之别。

负屃都忍不住问了一句,这又是什么?

罗罹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风扇,蒸汽机风扇。

负屃:

没听懂,但又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又是一件和那个蒸汽抽水机一样神奇的东西。

罗罹和一群孩子都没肯离开风扇前,连几个智者都拿着他们的石板搬到了风扇前研究。

吹着风,研究着先祖的遗迹,这小日子过得

等罗罹身体内的热力散去,这才离开,将位置让给了那群怎么也玩不够的孩子,银铃一样的笑声怎么也停不下来。

部落,很多人一生都在和艰苦的生存环境做斗争,这样的笑声很难听到的。

这一刻,笑声沁人心扉,让人觉得似乎日子也并不是那么苦。

而罗罹,看着一堆还没有洗的碗,实在没忍心将一群笑得如同花一般灿烂的小孩叫回来。

愁!

但罗罹的眉头突然又展开了,其实将双手从洗碗中解救出来,也并非不可行。

第20章 鲑鱼外号鱼鱼哥

罗罹经过几天时间的喝兽血,依旧没有生出咒力之环。

但他感觉他体内明显多了一股子劲儿,就像随时都能爆发出来的能量一样。

感觉十分的有成就感,估计就和健身练出了小肌肉差不多。

有了那台蒸汽机带动的大风扇,虽然喝兽血后依旧浑身发热,但舒坦了好多。

后山,现在变化很大。

一块一块的农田成田字状,看上去特别有意思,连邪瞳部落的人都时不时去逛一逛,讨论上几句这古怪的形状。

罗罹育苗的那些谷子,也都长到了一个手掌的高度,一片绿苗,在被火山爆发烧光的土地上特别惹眼。

其实这些都不是后山最大的变化,变化最大的应该是人。

这几天经过罗罹的教授,一到饭点,每家每户都搬出一张树藤编织的桌子,搬到大风扇前,上面摆放着陶器盘子和碗,盘子里面是炒肉片。

这是罗罹这些天按照约定教给邪瞳部落的。

一群原始人,围着自家桌子,拿着筷子夹起盘子里的肉片,吃得特别认真,比罗罹还要慎重,看上去真的就像什么隆重的仪式。

他们乐此不疲。

吃饭现在是他们族里最重要的事情,因为这一刻他们才会感受到离先祖的荣光是那么的接近。

罗罹原本重绘的那张石板上吃饭的画面兽皮,每次还被拿出来放在一旁展示,一边吃饭一边看看他们和先祖的相似度。

罗罹都无法和他们的狂热共情,毕竟罗罹以前的部落太渺小了,还没有到会不惜一切追逐先祖脚步的程度。

饭桌文化其实是交际文化。

以前邪瞳部落吃饭的时候,都是自家烤自家的,现在搬着桌子聚在这,跟热闹的坝坝宴一样,人多气氛自然就不一样了。

大家的交流似乎都多了起来,族人之间似乎相处得也更加融洽了,这是那些智者最喜欢看到的,要是一个部落连凝聚力都没有了,离消散也不远了,这一点罗罹深有体会,他的部落不就是因为他没有凝聚力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怪不得他人。

无意间,罗罹倒是给邪瞳一族做了一件好事。

邪瞳部落的这一点改变有目共睹,吹着风,吃着饭,怀缅一下先祖,小小的改变,却让每个人的心境都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