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 你如果很想生孩子,要不,就,咳——就跟我生。”方剑平说出来不敢看她的眼睛, 更不敢看他老丈人得表情。

张支书松了一口气,继而忍不住叹了口气。

方剑平听到这声叹息头低的更低。

杨斌无力地靠墙上,为他还未开始就已夭折的爱情默哀。

王秋香见他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咋了?要不要婶子给你介绍一个?”

“小芳这样的?”杨斌问。

方剑平听到这话忍不住急了,他怎么还没死心。

“小芳,怎么不说话?”方剑平不顾羞愧抬起头来。

小芳料到他会吐露心声,可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劲爆,直接跳过表白直奔生孩子啊。

生吧,她现在才十九。不生就等于拒绝。

她之前糊弄刺激方剑平说的也是过几年生孩子啊。

“你以后有了喜欢的人怎么办啊?”小芳看向她爹,“生了孩子就,就——”

张支书怕闺女说不清楚,替她说:“有了孩子就是一辈子的事。剑平,别因为跟杨斌较劲而意气用事。”

方剑平不由得问自己,这是跟杨斌较劲吗?

父女俩紧张起来,他不会还没想好吧?

方剑平想好了,跟小芳生孩子不反感,他还很期待。如果是女儿最好像小芳。像他也行就是五官太硬,万一再遗传了小芳的力气,他们怕是要养一辈子。

如果是儿子就像他,像小芳太女气,没人敢嫁,他还得养一辈子。

人的精力有限,一直照顾他们,哪还顾得上小芳。

“叔,我跟他较什么劲。”方剑平不屑地瞥一眼杨斌,“他算哪根葱哪头蒜。”

张支书想笑,还不是较劲。

“你算什么东西?”杨斌很生气,“出尔反尔,言而无信的小人!”

方剑平二话不说朝他走去。

杨斌吓得瞬间精神了。

小芳拉住他,明知故问:“咋了?”

方剑平的怒火顿消:“我就是想跟他聊聊。”

“我们还没聊完啊。”

方剑平的心嗖一下提到嗓子眼,“聊,还聊什么?”

“你有喜欢的人怎么办啊?”

方剑平下意识说:“我没喜欢——我喜欢的人是你不就行了。”

小芳一时傻了,还可以,这么表白吗?

“不信?人就一颗心,心里全是你,哪有空喜欢别人。”方剑平不敢再磨叽,恐怕她再提离婚。

小芳开心地想笑,但又不好意思,就使劲点点头。

方剑平不禁问:“你呢?”

“我——”这让她怎么说呢。因为在方剑平眼里,她虽然懂得酸甜苦辣,却是个单纯的如一张白纸的人,说多了,不光他,就是她爹和王秋香也会觉得奇怪:“我——我也喜欢你吧。”

方剑平无语又想笑:“什么叫‘喜欢我吧’。”

杨斌酸了,“小芳都这样说了,你还不知足?小芳,我不介意‘吧’。”

“滚!”方剑平瞪他一眼,转向小芳,温和地笑道:“‘吧’就‘吧’吧。”

谁让他之前还想把小芳往外推呢。

“我们以后也不离婚吗?”

方剑平连连摇头:“不离,不离,这辈子都不离。”

小芳想想,她想听到的话都听到了。

方剑平的人品,肯定不屑糊弄她。否则他完全可以顺着她的话去离婚。

既然这样就没有再问下去。

“那就不离。”小芳伸手,“结婚证给我吧。我放回去。”

方剑平打算藏起来,免得被她轻而易举找到,听到点只言片语就误以为他想离婚,然后再把结婚证翻出来。

“我收着吧。”方剑平立即转移话题,“去不去厕所?”

小芳本不想去,被他一说忍不住了。

可是哪有人表白完了就让人上厕所的。

杨斌又想笑。

方剑平疑惑不解:“你怎么还在这儿?”

杨斌:“又不是你家。九婶都没说什么。我说方剑平,真不是我说你。也就是小芳了。换个人早跟你离婚了。”

“没完了是吧?”

杨斌摇摇头:“我真同情小芳。一边说喜欢她,一边赶她去厕所。摊上你这么个人,怕是这辈子都体会不到什么是浪漫。”

小芳也很想吐槽方剑平。

可是不等于外人可以这样说他。

小芳佯装好奇地问:“浪漫是什么?好吃的还是好玩的啊?”

杨斌被问住。

方剑平笑了:“浪漫就是我给你买件新衣服,但不告诉你,给你一个惊喜。”

“那我不喜欢咋办?”小芳问。

杨斌不禁说:“我说错了。你们是两口子。我确实不了解小芳。”

方剑平装没听见,“所以你现在知道浪漫不好了吧。咱们过日子最重要的是实在。快去上厕所吧。我去给你倒洗脸水。”

小芳快憋不住了,连连点头。

杨斌转向王秋香,小声问:“还倒洗脸水?”

两家就隔一堵很矮很矮的墙,有些事她不想知道都不行,“还挤牙膏呢。小芳以前不刷牙,牙刷牙膏都是他买的。得空还给小芳梳头编辫子呢。”

杨斌不敢置信地看看方剑平,又看看最西边的厕所,“所以,所以他说什么爱干净,勤洗澡,不是故意刁难我啊?”

王秋香给他个眼神自己体会。

杨斌顿时不禁说:“这是养老婆?养闺女也没这么养的吧。”

王秋香有闺女,有发言权:“我养闺女也没他仔细。”顿了顿,“自打听到他又是教刷牙,又是编头发,我都不好意思让胖丫自己梳头。”

方剑平皱眉,这两人又瞎嘀咕什么嗯。

“杨斌,你怎么还不走?”

杨斌道:“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跟你争小芳。”

争过来也养不起啊。

王秋香:“我在问杨斌喜欢啥样的,回头给他介绍个对象。”

方剑平顿时不禁庆幸他没妥协。

他可真容易变心。

这样的人就得一个厉害的收拾他。

“他和张小草年龄相仿,你把他介绍给张小草吧。”

“我收破烂的?”

熟悉的声音传过来,几人惊了一下。

循声看去,张小草都到来富家门口了。

方剑平立马拱火:“杨斌,张小草说你是破烂。”

快打起来吧。

杨斌转向张小草:“你说谁是破烂?”

“你还不如破烂。破烂可以回收再利用。你呢,见色起意,言而无信,我大爷都替小芳拒绝了,你还往这儿跑,厚颜无耻——”

杨斌听不下去:“你给我闭嘴!”

春节不放假,今天也不是周末,张小草往这边来是去上班。

听闻此话立马把斜跨的包转到身后——省得碍事,摩拳擦掌,“想打架?”

“我怕你?”

张小草立即说:“你还打女人。算什么男人。”

杨斌顿时被她将的不好再朝前迈。

“这么怕女人,你还是男人吗?”

杨斌虚指了指她:“我这是好男不跟女斗。”转向张支书:“大爷,我等一下还得上班,先回去了。”说着把车把头上的东西给他。

张支书退回去,“不行,不行,我不能要。”

“可是我都带来了,再让我带回去,这这多丢人啊。”杨斌眼角余光注意到粪坑,“你不要我就扔你家粪坑里。”

张支书连忙拦住。

杨斌塞他手里,“这就对了嘛。虽然咱们做不成翁婿,但可以当亲戚朋友啊。”

张支书真不想跟他这样的人当亲戚。

可是他虽然不讲信用,也没继续纠缠。他也才二十出头,要是被家里人宠着惯着,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做事不如在这边锻炼了三年多的方剑平周全也情有可原。

“行吧。”张支书点头,“吃了饭再回去吧。你大娘做好了。就是不怎么好,大葱大酱杂面馒头和稀的能当镜子使的米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