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元帝收下画作,却也把这幅画展示出来,满足群臣的好奇。

每当听到朝臣的赞叹,秦元帝面上都有光彩,好似夸奖他一般。

优秀的儿媳妇确实不错。

秦元帝拉着镇国公一起饮酒,多年的老兄弟了,他们对彼此的性情都很了解。

此时一个为孙女骄傲,一个觉得未来儿媳妇出众,他们之间因为君臣地位差距而产生的隔阂淡了不少。

彼此更有话说。

镇国公心头妥帖,秦元帝对他的善意是萧氏和顾长乐永远无法给他的。

而众人欣羡赞叹的目光也同他迎娶萧氏时不一样。

唯有比较,他才能感觉到差距。

有不少朝臣向顾远敬酒,其中少不了三皇子等人,他们并未因为顾远只想收秦桓而埋怨顾远。

反而他们很同情被秦桓拒绝的顾远。

秦桓背了所有的黑锅。

顾远风度翩翩,学富五车,谦和又不谦卑,前面俱到让同他交谈的人都有如沐春风的舒心感觉。

三皇子眸子闪过遗憾,心头把傻瓜秦桓骂了一遍又一遍。

不过顾远的忠心只对陛下的话,三皇子想着把太子拽下来,顾远也会忠诚于自己。

秦桓被几个叔叔和亲弟弟秦桥所轻视。

顾夫人身边同样少不了命妇恭维,她们比以前更加亲切真诚。

谁都看得出秦元帝对顾远夫妻的看重。

虽然命妇们对做过山大王的顾夫人还是有着难以控制的恐惧。

但是顾夫人养出出众的儿女,她们也想打听打听培养儿女的经验,顺带拉近关系。

镇国公世子的位置可是空出来了。

秦元帝总不可能刚刚夺走顾进的世子位置,转身就再次册顾进为世子。

顾远没能被封世子,朝臣们当做对顾远的考验。

镇国公就两个儿子,不是顾进,就是顾远。

夺得魁首的顾明珠并没显得很开心,也没在顾长乐面前显摆,嘲讽顾长乐。

然而她的无视平静,更令顾长乐难受,好似她做顾明珠对手都不够够资格。

同闺秀们轻声交谈几句,顾明珠便借着如厕的借口走出保和殿。

秦御同样溜了出去。

顾远眸子闪了闪,轻轻扯起嘴角。

只是迟了一步,秦御找不到顾明珠了,他没有到处去搜寻,直奔保和殿一旁的配殿。

果然,顾明珠站在同配殿相临的塔楼最顶层。

“珠珠儿。”

“你说我是不是很坏?”

顾明珠没有回头,她知道现在唯一能找到她的人就是秦御了。

“占据了旁人的一切,享受了她应该拥有的亲情和疼爱,唯一能为她做得事却又那么微不足道。”

顾明珠声音低沉了不少,“倘若顾远他们将来有难,或是过得不好,我还可以想着借助先机帮助他们,排解他们的危机,保他们一辈子荣华富贵。”

“然而我和你都知道,顾远有多出色,顾金玉和顾如意有多优秀,他们本就是幸福富贵的一家人。”

顾明珠望着六宫层层叠叠的宫廷楼阁,轻声说道:“原本这些我是不会想的,总是觉得被拆穿了,我就离开,毕竟现在这辈子是我的。然而他们对我太好,好到我已经……已经把他们看做亲人,想着永远留在他们身边。”

“不是代替她孝顺父母,而是我真心孝顺他们。”

“珠珠儿。”

秦御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眼里满是心疼,“不怪你,我当日应该扔下常诏,救出常婉的。”

“可是我现在不想做常婉,更不想重复一遍上辈子走过的路,我只想做顾明珠!”

“你就是顾明珠啊。”

秦御轻声说道:“谁说你不是珠珠儿?你对顾远的孝顺维护,你不会因为顾远感觉不到?”

“你娘都说了,没有你,她炫富的机会少很多。”

“你姐和你哥也都宠溺疼你,顾金玉甚至对你有过佩服之意。”

秦御道:“珠珠儿,我们没有做错任何事,你没有强行霸占旁人的一切,老天的机缘就是如此,我们只能遵循天意。你有没有想过,倘若没有珠珠儿,顾远他们真得幸福吗?”

“你还记得顾首辅和顾夫人可曾像今生一般恩爱,顾夫人何时炫过富?顾如意为何走遍天下追求医术?宁可待在医馆也不愿意回首辅府?”

“顾金玉喝醉后的痛苦孤寂又是因何而来?”

秦御手臂稍稍用力,把顾明珠的身体转动过来,他们面对面。

“有珠珠儿,才有这一切!”

顾明珠愣了片刻,额头抵着秦御的胸口,难得脆弱哽咽:“我从来没欠过别人的恩情,也没报不了的仇恨,我就是心里觉得亏欠了她。”

秦御拍着她的后背,声音越发温柔,“我在珈蓝寺给她设了牌位,也请高僧为她做了法事,珠珠儿,当年我耗费许多代价才有了重生的机缘,当日高僧说过,我即便能达到目的,也改变不了当世已经发生的事。”

“佛家说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小世界,我们也许就在其中的一个小世界上。”

“你的意识是……”

“她也在另外的小世界上!”

秦御低头轻吻顾明珠的头顶,“你不用觉得亏欠了她,我已经有过安排,起码她不会魂飞魄散,她有她自己的机缘,我想善良的她会在幸福的同时,感激你在这个世界代替自己孝顺亲人们。”

顾明珠轻轻抹去眼角的潮湿,听着秦御的心跳,嘴角高高扬起。

她越来越喜欢秦御了。

秦御感到顾明珠的柔软顺从,顺势把她搂得更紧,满足闭上了眼眸,享受这一刻的温馨和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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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珠一定会来?”

常妍推开一间宫室的门,对身后的顾长乐道:“我怎么觉得……”

顾长乐拔下珍珠钗环,直接插进毫无防备的常妍脖子上。

“你……”

常妍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字,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顾长乐面白如雪,拿着珍珠钗环的手颤抖着,毕竟是第一次害人,她还是很害怕的。

“不怪我,一切都是顾明珠的错。”

“她就不该活着,为何没有被湖水淹死?”

顾长乐咬着没有血色的嘴唇,把常妍拖进了配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