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爷听罢,点点头。安王爷心里想着,这顾氏即便有着什么小心思,但是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少齐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到如今也没个儿子,这么下去了是不行。总归是要给他娶一个媳妇回来才是正经。只是一般人家的姑娘只怕还真是近不得少齐的身,说不定娶进门要不了多久就被少齐的煞气给克死了。但是伯爵府的姑娘,如今看来定也是个命硬的人。说不定还真是适合少齐。安王爷心里已经差不多算是认可了此事,不过安王爷打算先缓缓,先找个机会和少齐说一声,探探他的意思再说。于是安王爷便对顾氏说道:“此事怕是不合适。那姑娘是个扫把星,若是娶进门,祸害了咱们一家人,到时候可没后悔的余地。”

“王爷,白云庵的静虚师太亲口说了,那姑娘如今是没事了。伯爵府如今上上下下都很好,此事便是明证。”顾氏心里急,急忙说道。

安王爷摆手示意顾氏不用再说了,“此事以后再议,现在先不说了。”

顾氏见安王爷态度如此坚决,也知道此时不便再说下去。但是这并没有打消顾氏的想法,顾氏打算着找个机会进宫,和宫里的娘娘好生说道说道,说不定到时候便能将此事做成。

这一日,安王爷进宫见皇上。说过正事后,开成皇帝便很随意的说起一些别的事情,“老二,听说你家媳妇最近正张罗着少齐的婚事?”

安王爷心里头一抖,不知皇上问起此话是福是祸,安王爷有点战战兢兢的说道:“回父皇,此事儿臣媳妇顾氏倒是和儿臣说起过此事。不过儿臣觉着不太妥当,便没有应下此事。儿臣不知此事竟然会传到父皇这里,让父皇操心,儿臣罪过。”

开成帝摆手示意安王爷不必如此战战兢兢的,只是如此一来,安王爷却是更为紧张了。自从太子过世,皇上的身子骨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以前从龙的老臣也是一个接着一个没了,开成帝的精神头便是渐渐不好,脾气也是越的怪异。时常作下面的人,就是安王他们这些做儿子的人,见了开成皇帝也是紧张得不行。就怕皇帝一怒,血流成河。

开成帝见安王紧张成这个样子,顿时觉着很是无趣。原本还想和儿子聊聊家常,如今瞧着怕是不行了。因此开成皇帝顿时严肃起来,面无表情的说道:“少齐这孩子年岁大了,到如今还没一个儿子,此事你做为父王,须得好生想想。”

“是,儿臣知错,儿臣回去后,便会抓紧此事。”安王立即说道。

开成帝有点不满的看着安王,只是安王低着头,并不知道开成帝对他不满。开成帝说道:“我听说你媳妇张罗的人是武昌伯府的姑娘,还背着个晦气的名声。”

“这,儿臣有罪。这儿臣没能管教好顾氏,让父皇操心,儿臣有罪。”安王先不管皇上说了什么,先请罪才是要紧的。

开成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安王,不知为何,心生怒气。只是开成帝又将这怒气压了下去。“听说武昌伯府的姑娘,曾经在白云庵住过,还是师从静虚师太,此事可是真的?”

一听皇帝说起静虚师太,安王爷心里顿时一动,当即便说道:“回父皇,此事确实是真的。儿臣听顾氏说起过此事,说是武昌伯府的那位姑娘原本有个晦气的名声,后来被送到白云庵,师从静虚师太。也就是去年,静虚师太说那姑娘孽障已经消除,已经和一般的姑娘没有区别,武昌伯府这才将人接了回去。后来武昌波府和定国公府结亲,定的便是这个姑娘。只是可惜,定国公府的小子离着成亲不过三日,便被……后来便又传出有关于武昌伯府那位姑娘的流言。都说那个姑娘命硬,怕是一般人降不住。儿臣媳妇顾氏担心少齐,只是少齐也是个命硬的,一般人家的姑娘怕是近不得身。也因此顾氏这才和儿臣提起,说是这姑娘命硬,或许适合少齐。只是那姑娘的名声太过晦气,之前又定过亲的,儿臣便没有答应。却不想顾氏竟然会瞒着儿臣去张罗此事。父皇,儿臣持家不严,还请父皇责罚。”

“哦,果真是师从静虚师太。这么说于佛法上倒是有所体会了。”开成帝似是自言自语。这下却让安王紧张的满头是汗,不知道该不该应答。不过开成帝很快便解了安王爷的围,开成帝说道:“定国公府的小子没了,分明就是少越那小子校嚣张跋扈惹下的祸事。最终却怪罪到一个姑娘家头上,哼,定国公府当真是好主意。”

安王爷的汗水又下来了,他根本捉摸不透开成帝的心意,这让安王爷无比的紧张和不安。

开成帝随口问道:“老二,少齐的婚事你是怎么打算的?”

安王爷斟酌着说道:“回父皇,儿臣想着该是给少齐说门媳妇了,总不能让他整日里一个人,身边连个正经的女人也没,这实在是不像话。而且少齐年岁不小了,却还没有一个儿子,儿臣这心里也是替他着急,此事不能再耽误下去。”

“嗯,你是做父亲的人,你好生斟酌。”

“是,父皇。”

开成帝沉默了一会,又说道:“不知静虚师太教导出来的姑娘是个什么样子,不知能够学到静虚的几成!”开成帝似是在自言自语。

安王爷的汗水已经湿透衣衫,皇帝说静虚师太,安王爷根本就没那胆子接话。虽然当年事生的时候,他年岁还小,但是也是依稀记得此事闹得很大,死了不少人。若非如此,只怕已故太子还坐不上太子的位置。可惜已故太子是个没福气的。如今皇帝的心意不明,朝中争斗的厉害,安王爷实在是没那心思,也没那本事去争,只好安安静静的,老老实实的,让那些有本事的兄弟去争吧。到时候无论是谁坐上了那个位置,对他都会客客气气的。毕竟如今在众位皇子中,当属他最大。

安王见开成帝沉默下来,安王爷越的紧张。想到当时顾氏说过四弟妹曾经见过武昌伯府的姑娘,便大着胆子说道:“回父皇的话,儿臣听说四弟媳妇薛氏曾经见过武昌伯府的那位姑娘。说是容貌气度都是不俗,是个很好的姑娘。只是可惜生来不祥。若非如此,也不会和定国公府的那位小子定亲。”

开成帝目光锐利的盯着安王,安王直觉的浑身抖。最后开成帝说道:“哦,老四媳妇见过,倒是稀奇。”过了会,开成帝又对安王爷说道:“少齐的婚事你好生斟酌,若是有合适的,你就到宫里来请旨,你可明白?”

“儿臣明白。儿臣回去后,便会抓紧办理此事,定不能让少齐再耽误下去了。”

“嗯,去吧。”

安王爷出了偏殿,这才感觉到汗湿衣衫,浑身难受。被风一吹,浑身哆嗦。这个季节若是不注意,只怕明儿就该告病了。安王爷此时没心里关注自己的身体,而是满脑子都是开成帝说的话。一句一字,揉碎了掰烂了,去琢磨皇帝的意思。可是安王爷依旧是拿不准主意。皇帝要他抓紧将少齐的婚事办下来,这是确定无疑的。可是这人选上,皇帝却没点暗示,也没说让宫里的娘娘帮着选选。安王爷的亲娘早在他年轻的时候就过世了,这会安王爷进了宫,除了来见皇上,后宫那里他是根本不用去的。自然也没个请示的地方。安王爷叹气,哎,要是皇后还在的话,他也能请教皇后,让皇后出面张罗一下。可惜在太子过世前,皇后就已经没了。

安王爷愁啊,少齐命硬,一般女的还真是不行,说不定娶回来就跟之前潘氏那般,没多久就一尸两命的去了。至于武昌伯府的姑娘,安王爷也是觉着晦气,虽然当初顾氏说的时候,安王爷也是有点心动,但是这会却是半点想法也没有。只是皇帝要求,又连着三次说起静虚师太,安王爷心头一动,莫非皇上真的是这个意思?皇上几次说起静虚师太,只说是静虚师太的徒弟,不说是伯爵府的姑娘,这里面的意思倒是值得让人玩味。若是皇帝果真是这个意思,看来此事由不得他不同意了。

以为想通的安王,一回到王府后,便将王府总管叫了过来。王府总管姓周,叫周长福。周长福到了后,先是给安王爷请安,“王爷叫奴才过来,不知何事吩咐。”

安王爷沉吟片刻,这才说道:“你让人去将武昌伯府的那个晦气的姑娘打听一下,越详细越好。”

周长福问道:“王爷说的可是武昌伯府长房,那个自小就不祥的,被送到白云庵,后来又被接回伯爵府的那个姑娘?”

“正是!你让人好生打听一番,仔细了,不可马虎。这事要紧,你需得抓紧。”安王爷吩咐道。

周长福心里有疑惑,不过他是下人,自然是主子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做。因此周长福便说道:“王爷放心,奴才这就安排下去。不知王爷是否还有别的吩咐?”

安王爷摇头,“没了,你去吧。”

“遵命。”

周长福下去后,安王爷又问身边伺候的人,“王妃这会在哪里?”

“回王爷的话,王妃这会正在上房。王爷可是要过去?那小的这就去让人备轿。”

安王爷摆手,“不用,本王走过去便是。”

安王爷到了上房,顾氏得了消息,赶紧迎了出来,“王爷今儿回来的好早,妾身以为王爷还要晚个时辰才回来了。”

安王爷沉着脸,显得不怒自威,对顾氏说道:“将伺候的人都打出去,本王有话说。”

顾氏愣了下,小心的观察着安王爷的面色,同时也挥手让下人都退下去。顾氏亲自伺候安王,小心的问道:“王爷这是怎么呢?可是有谁惹了王爷不快?”

安王爷没好气的看着顾氏,“王妃,我且问你,你是不是到宫里去呢?”

顾氏有点不安,笑道:“王爷是知道的,妾身以往也时常到宫里请个安,这难道出了什么错?”

“你可是和宫里娘娘提起过少齐的婚事,还特意提起那武昌伯府的姑娘?”安王爷的语气越来越严厉。

顾氏很是忐忑,小心的说道:“王爷,此事妾身确实有。妾身也是为少齐着想。王爷,莫非此事妾身做错了?王爷,你是知道妾身的,妾身胆子小,懂得东西也不多。若是做错了,你和妾身好生说,可好?王爷这样子,妾身实在是害怕。”

顾氏这一番说辞,加之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倒是将安王爷心里的火气给浇灭了大半。安王爷叹了口气,“你啊你,你怎么如此糊涂。”

124章宋少齐对婚事的想法

“妾身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做错了,还请王爷明示。”顾氏见安王爷火气小了点,心里也是松了口气。顾氏还真是怕安王爷生气。毕竟她的一切都是来自于安王,顾氏因为是填房,娘家又很是一般,即便她做了王妃这么多年,顾家人也多是在银钱上得了点照顾。于仕途上面,安王并不曾出面照顾。也因此顾家的身份地位到如今,在京城里也是排不上号的。这也是顾氏明明是二王爷媳妇,是所有王妃的嫂嫂,却还有反过来讨好其他妯娌,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缘故。实在是底气不足,加之安王手中无权,她和其他王府的王妃比起来,除了排行大一点外,真的是什么都比不过。

“本王问你,你为何不和本王商量一下,就私自进宫,将此事告诉了宫里的娘娘?”安王爷的火气虽然是被浇灭了大半,但是安王爷心里对于顾氏的所作所为,还是有很大的意见。顾氏的那点心思,安王爷心里门清。只是考虑到顾氏说的有理,他也就随了顾氏。但是并不等同于安王爷就能容忍顾氏背着他搞这些动作。尤其是连皇帝都惊动了。

顾氏紧张,忐忑,好一会才说道:“王爷,妾身也是着急少齐的婚事。您看少锋马上都要成亲了,少齐的事情还没点眉目。妾身就想着要不去宫里面请示一下娘娘,让娘娘帮着参谋参谋。妾身真的没别的意思,王爷,你要相信妾身啊!”

安王爷皱眉,说道:“哼,你糊涂。你知道不知道,此事已经惊动了父皇,今日本王进宫,父皇便问起此事。还问是不是打算将伯爵府的那个晦气丫头说给少齐。你说说看,我能怎么应对?你实在是糊涂。”

“啊!”顾氏也没想到事情会惊动开成帝,当即就着急的问道:“王爷,那父皇说了什么?是不是不同意这门婚事?”

安王爷沉默,没有立即回答顾氏的问题。顾氏顿时心就凉了,心想要是皇帝不同意,那此事就绝无可能办成。那她的计划岂不是就要夭折了。那少锋岂不是没机会被立为世子。顾氏实在是不甘心,她谋划了这么多年,如今这个办法是她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可以让宋少齐死于无声无息之中,别人只会说他是被伯爵府那丫头克死的,而不会想到自己头上。只要宋少齐一死,少锋就是世子,无可争议的世子。顾氏咬着牙,此事只要还有一二分的希望,她就一定要争取。于是顾氏过了会就问道:“王爷,父皇究竟说了什么,王爷不能和妾身说说吗?也好让妾身心里踏实一点。”

“哼,此事你无需理会,少齐的婚事本王自有主张。”

“那,王爷,要不要妾身再去别家看看,有什么合适的姑娘?”顾氏试探的问道。

安王爷不满的看着顾氏,“此事不用。总之你管好内院便是,少齐的事情你无需操心。以后不要再随意去宫中,尤其是说起少齐的事情。听到了吗?”安王爷很是严厉的说道。

顾氏浑身哆嗦了一下,有点害怕的点点头,“王爷教训的是,妾身以后都会安分守己的。”

“那便好。”安王爷起身离去。

顾氏看着安王爷远去的背影,心里狠。她就不信,她就搞不定宋少齐这小子。女人不行,那她就想别的办法。总之她绝不能让宋少齐坐上世子之位。

安王爷出了内院,便问身边伺候的人,“大少爷呢?可在府里?”

“回王爷的话,大少爷还没回来,想来这会还在兵营里。不过小的听说大少爷今日定是会回来的。”

“哦?大少爷回来后,你让他来见本王。”

“是。”

到了晚上,宋少齐终于回到王府。回来后得知下人的禀报,知道安王要见他,便问道:“王爷可有说为了什么事?”

下人犹豫了一下,说道:“回大少爷的话,听说王妃在张罗着大少爷的婚事。小的想着可能是和此事有关。”

宋少齐听罢,暗皱了下眉头。心想顾氏又想出什么幺蛾子。宋少齐有点不想去见安王,不过想了下,最终还是过去见一见。到时候若是问起此事,便说不着急,缓一缓就是。以往他也都是这么推脱的。

外书房,安王见到宋少齐,指了下旁边的椅子,说道:“坐吧。最近看你很忙,在府中少有机会能看到你。”

“儿子罪过。”宋少齐当即请罪。

安王摆手,“无事。你是忙着差事,是为朝廷尽忠,这是本分。只是如此一来,咱们父子可是很少有机会坐在一起说话。”

宋少齐沉默,等着安王爷的下文。

安王爷见宋少齐这么一个态度,心里不喜,有心想要教训几句,但是想到这几年的事情,安王爷最终是叹了口气,什么指责的话也没说。安王爷最终觉着很是无趣,挥挥手,说道:“今日叫你过来,是有事情想和你说。”

“请父王赐教。”宋少齐一板一眼的说道。

安王爷也不在意,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要生气的话早几年便生气完了。安王爷说道:“今日去宫里见了皇上,皇上提起了你的婚事。说是你年岁这么大了,除了一个闺女外,还没个儿子。让本王抓紧给你张罗婚事。你自个是怎么想的?”

宋少齐皱眉,没想到此事还牵连到皇上。若只是顾氏在这里面搀和,倒也罢了,直接拒绝便是。但是皇上了话,事情又不同。于是宋少齐便说道:“但凭父王吩咐。”

安王爷面色有点凝重,过了会才说道:“今日皇上不光是提起你的婚事,还说了另外一件事情。”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你可知道武昌伯府长房有个姑娘,自小便是不祥,后来被送到白云庵,师从静虚师太。就是前段时间和定国公府定亲的那位。大家都说那姑娘名声晦气,此事你怎么看?”

宋少齐皱眉,皇上会提起此事?宋少齐甚是好奇和意外。说起武昌伯府的姑娘,宋少齐脑子里便出现了一个高挑的身影,丝毫不惧的眼神。过了会,宋少齐便对安王爷说道:“不过是京城里的人闲着没事,背后乱议论人的是非。儿子对此并无看法。”

“那你觉着伯爵府的那姑娘如何?都说是个命硬的,连着克死了两个人,这可是不得了。”安王爷试探的问道。

宋少齐皱眉,这算什么意思?莫非是有意要让他和那个姑娘做亲?宋少齐皱眉说道:“命硬便命硬,没什么好说的。只能说死的那两位都是没福气的。”

“少齐,你看大家伙也都说你也是命硬的,一般姑娘都近不得你的身。伯爵府那姑娘也是命硬的。若是将那姑娘许配给你,你觉着如何?”安王爷很是不安的问出此话,实在是伯爵府那姑娘太过晦气,安王爷就怕宋少齐起怒来,到时候麻烦。

可是出乎安王爷的预料,宋少齐仅仅只是皱了下眉头,然后说道:“此事是父王的意思还是王妃的意思?”

安王爷尴尬,说道:“此事原本我是没答应的。可没想到惊动了皇上。皇上问起来,又特意说起伯爵府那个姑娘,说她是师从静虚师太,定是个好的。父王也是无法,想着皇上的意思是想将此事做成。不过父王也是想者你的感受,故此叫你来问一声。”

宋少齐暗自冷哼一声,此事会传到皇上那里,定是顾氏的缘故。只是为何皇上会有意做成这门婚事?宋少齐很是疑惑。至于宋少齐对永芳本人,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对永芳晦气的名声,也没放在心上。但是宋少齐厌烦的是顾氏在其中的动作,是顾氏挑起了此事。单是这点就让宋少齐对这门亲事本能的怀有一定的抵触心理。

宋少齐冷着脸说道:“父王,儿子觉着此事怕是不妥。儿子听说定国公府的少爷离着成婚不过三天便是没了。如今算起来,也不过才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会要和伯爵府做亲,怕是不妥当。”

“这没什么。我已经让人打听清楚了,听说伯爵府已经和国公府解除了婚约,两家为此好闹了不愉快。”安王爷说起天黑前才刚刚得到的消息。

宋少齐皱眉,说道:“若是父王觉着此事可以,那儿子便听父王的。”宋少齐的意思很明显了,他是不愿意结这门亲事的。

安王爷皱眉,这下子麻烦了。少齐不愿意,难免以后生出什么事情来。安王爷对宋少齐的心思还是知道一点的。定是因为顾氏的缘故,少齐才会如此。于是安王爷说道:“此事不急。我看还是先好生斟酌斟酌,到时候和皇上说一声。看皇上是个什么意思。”

“是,儿子听父王的。”宋少齐一板一眼的说道。

安王爷觉着无趣,便说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是,那儿子先告辞了。父王也早点歇息。”

宋少齐退出外书房,回到自己的院落后,便叫来心腹手下,“你去打听一下武昌伯府长房嫡出姑娘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大少爷,您说的可是那个有扫把星名声的姑娘?”心腹手下很是直接的问道。

不知为何,宋少齐并不愿意听到有人说那姑娘是扫把星,不过宋少齐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说道:“对,就是那人。你好生打听一番,事无巨细,能够打听到了都打听。”

心腹手下很是疑惑宋少齐的这个决定,去打听一个姑娘家,还是个有着晦气名声的,心腹手下忍不住问道:“莫非大少爷,您是想娶那位姑娘?”

“滚,你这臭小子,让你去做事,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宋少齐毫不客气的一脚踢出去。

心腹手下嘻嘻哈哈的,一点也不在意,“大少爷吩咐了,小的这就去办。要是大少爷想要娶那个姑娘,那小的就打听的仔细点。要不小的给画一幅像回来,大少爷也能看的明白点。”

“滚蛋,赶紧去做事。别自作聪明,小心罚你一个月不得喝酒。”宋少齐骂道。

那心腹手下顿时苦着一张脸,说道:“大少爷好心,就不要罚小的不能喝酒了。小的保准完成差事,也不会自作自张。”

“那你还不快去。”

“是,小的这就去。”说完,那心腹手下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

永芳,包括伯爵府所有人,自然都不知道王府有意要和伯爵府做亲,有意要娶永芳。夜深了,永芳依旧还坐在。青瓶进来,用绣花针挑了下灯芯,灯火果然亮堂了不少。青瓶说道:“小姐,这会夜深了,小姐还是早点歇息吧。”

永芳摇头,“不要紧,还有几页便看完了。等看完这几页再去歇息也不迟。”

“小姐,明儿看也是一样的。这灯下看书,太过伤眼睛了。”青瓶劝解道。

永芳只是摇头,不肯丢下书本去歇息。这本书是永文给永芳买回来的,是一本话本传奇,永芳看着挺乐呵的。通过这本书,永芳也对这个时代,对伯爵府以外的世界有了个了解,不会两眼一抹黑。这会永芳看得正是入迷的时候,自然不肯去歇息。

青瓶无法只好陪着永芳。永芳看完了一小节,回过头去看青瓶,就现青瓶已经在打瞌睡了。再看看沙漏,时间可不早了,都快三更了。永芳吃了一惊,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难怪青瓶瞌睡得不得了。永芳只好不舍的将书放起来,打算明日再看。

永芳走上前,准备叫醒青瓶,让她回房里睡觉。只是看青瓶睡的如此香甜,永芳也就不忍心叫醒青瓶。找人拿来被子,给青瓶盖上,让一个小丫头陪着,便回屋歇息了。只是永芳刚躺在床上,便听到屋顶一声响动。永芳凝神细听,的确是有声响。

永芳便对小丫头说道:“你去外面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耗子之类的在房顶上爬?”

小丫头一听,吓了一跳,“小姐,咱们这院子里怎么会有耗子?”

永芳笑道:“没关系,你拿一根竹竿在房顶上敲几下,想来即便真的有耗子,也该吓走了。要是没有,也是不打紧的。”

小丫头这会瞌睡的不行,不过永芳吩咐,小丫头不敢不从。小丫头一出去,永芳便穿上衣服起身。永芳没有飞檐走壁的本事,不过永芳当初和那个挂单的师太学的时候,除了学会了金针刺穴,也学会了一门练气打坐的心法。这几年下来,永芳从来没懈怠过,倒是让永芳长进了一点本事。比如这耳力,比如这眼力,还比如这手劲,这准头和力道,已非一般人可比。不过这是永芳第二大的秘密,永芳从来没打算告诉过任何人。至于第一大的秘密,自然就是永芳是个穿越来的人,并非原装货。

永芳手拿绣花针,察觉到对方的位置,永芳犹豫着要不要好好教训一下这半夜爬高偷窥的贼子。又担心会因此暴露自己,便犹豫着没出手。永芳想了想,也走了出去。小丫头这会正拿着竹竿往屋顶上捅。只是竹竿有限,自然不会捅到人。永芳笑了起来,对小丫头说道:“来,把竹竿给我。”

说罢,永芳从小丫头手里拿过竹竿,顺势便将手中的绣花针往屋顶上扔去。永芳不确定自己的准头,毕竟有屋顶这个障碍物,但是听动静,永芳知道自己得手了。永芳心里好笑,不过还是装模作样的拿着竹竿在屋顶上倒腾了一下。院子里这么大的响动,自然是惊动了守夜的丫头和婆子。大家纷纷起身来问永芳。

永芳笑道:“没什么,听到屋顶有响动,想来是哪里来的耗子,这才让丫头用竹竿吓唬一下。这会没事了,大家歇息吧。”

“啊,咱们院子里有耗子?明日定是要让人好生打扫一番才是。”

因为永芳的一番话,秋实居着实折腾了两天,此是后话,暂且不说。

李万三此时很不好受。他不过是奉命来探探情况,好让大少爷了解的更为清楚一点,这才半夜三更冒充了一下梁上君子。当然最根本的目的其实只是为了满足好奇心罢了。却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姑娘暗算了。

李万三觉着自己明明就很小心的,应该没出声响来的,为何伯爵府那姑娘会知道房顶上有人。还说什么耗子,难不成他是耗子?最可恶的是,他什么都没看到,即便看到了也是没看清楚,竟然还着了道。被几根绣花针给暗算了。

李万三封住血脉,就是怕那小小的绣花针进入到血管中,到时候他可是没命混了。找了个熟悉的大夫,用磁石将绣花针拔了出来。李万三这才放下心来。

大夫是熟悉的人,因此说话也没顾忌,便问李万三,“你家少爷又让你做什么去了?竟然被绣花针给算计了。如今江湖上什么时候出来了一个用绣花针的人,我怎么一点消息也没听到。”

李万三老脸很红,幸好是夜里,别人也看不清楚。李万三自然不敢说是被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暗算了。只说道:“没你说的那回事。”

“呵呵,这一只手差点都快保不住了,还敢说没这回事。行了,你家少爷吩咐你的事情,我也不问。你只要告诉我是谁伤了你便是。”大夫不依不饶的问道。

李万三老脸越的红了,实在是没脸说啊!怎么说,难不成实话实说,说自己是被一个闺阁小姐给算计了。这要是传出去,以后他还怎么混啊!因此李万三是打死也不肯说的。大夫见他不肯说,自然也就没在问下去。在江湖上混日子的人,自有其生存的规矩和守则。大夫说道:“行了,你这手没问题了。那人幸好没在绣花针上淬毒,否则你这手定是保不住的。”

李万三也是一阵后怕,幸好幸好。实在是走眼了,伯爵府那姑娘白日里瞧着没什么特别之处,和一般的闺阁千金一般。却没想到手上却是如此之硬,真是看走眼了。自己明明很小心了,尽量不出一点声音来,却还是被人一下子就觉了。大意,太大意了。

李万三觉着自己没脸去见宋少齐,这事情说出去,只怕都要被人笑话。不过李万三之所以能够成为宋少齐的心腹,自然是有其独到的本事,这忠心就是其中最基本的和最为关键的。因此李万三虽然老脸很红,很是没面子,但是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告诉了宋少齐。

宋少齐把玩着李万三交来的几根绣花针,过了会问道:“你半夜三更的去爬人家姑娘家的屋顶,你倒是真出息了。”

“请少爷责罚,小的也是得了失心疯了,这才会糊涂行事。”李万三单膝跪在地上,一副认打认罚的样子。

宋少齐冷哼一声,说道:“起来说话吧。这次你竟然会栽在一个姑娘家手中,有何感想?”

李万三低着头,好一会才说道:“小的没脸见人,小的有负少爷所托。”

“别说这些虚的。你确定当时是那位姑娘冲你扔的绣花针?”宋少齐到此刻依旧不敢相信这件事情。伯爵府的姑娘,若是他没记错的话,他该是见过三次的。最后一次是去年在定国公府的时候,还说了几句话。他还提醒了她一句,没想到那姑娘也是个聪慧的。果真武昌伯府很快便行动起来,等到腊月朝中大乱的时候,伯爵府安然无恙,顺利度过一劫。宋少齐把玩着绣花针,没想到那个姑娘不光是有胆子,脑子不算愚笨,这手上的功夫也是这么好。自己最为心腹的手下,第一回照面,便被她给算计了。

宋少齐嘴角微翘,露出一个笑容来,有趣,实在是有趣。看来那姑娘也是个深藏不露的。

“大少爷,如今小的该如何做?是否还要继续打听?”李万三小心的问道。

宋少齐点头,“自然要打听。打听仔细了。不过像是半夜爬上姑娘家的房顶这样的事情,以后不可在做。”

“少爷教训的是,小的以后都不会再做这样糊涂的事情。”李万三羞愧啊,第一次照面,就被人打的没半点还手之力,实在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没人认出你来吧?”宋少齐问道。

李万三赶紧摇头,“大少爷放心,当时小的是蒙着脸,没人会认识。”

“那就好。你先歇息两日再去不迟。”

“多谢大少爷。”

对于这么一个插曲,永芳并没有太过在意,自然也不想到会有人来特意打听有关她的事情。永芳只当那人是个梁上君子,因此小惩大诫,提醒那人小心点,想要偷东西,找错了地方。事后永芳很快便将此事给忘在了脑后。

虽然生了许多事情,但是永芳还能够平静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人到她面前来说三道四的,这让永芳觉着还算不错。至于将来,至于婚事,永芳已经不做念想。依着她的晦气名声,永芳已经肯定没有人会上门求娶。就算是小门小户的人家,只怕也是不愿意的。

永芳却不知道,这会宫里面就正在议论着她的婚事。

宋少齐跪在地上,开成帝看着自己这个孙子,心里也是一阵感慨,“朕听你父亲说,你对那门婚事不是太愿意。”

宋少齐冷静的回答道:“回皇爷爷的话,孙儿心里如今只想着军中的事情,别的孙儿都没去想。”

“心里装着差事,这很不错。不过你老大不小了,你看看你那些弟弟,个个都成亲生子了,就你如今还一个人,连个儿子都没有。这怎么行。”开成帝很是不赞同的说道。

宋少齐依旧是很冷静的说道:“回皇爷爷的话,孙儿前些年便成亲了,只是孙儿媳妇是个没福气的,早早的便没了。孙儿命硬,都说克妻,孙儿不想再祸害别人家的姑娘。”

“哼,朕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武昌伯府长房的姑娘如何?同样命硬,同样是个克夫的,又是师从静虚师太,依着朕看,这姑娘倒是合适。”开车帝说罢,便甩了一份资料给宋少齐。

宋少齐拿起来看了看,原来都是有关于伯爵府还有孙永芳的资料。其中还有一副画像,竟然是永芳的。宋少齐心中惊疑,不知这画像究竟是怎么来的。宋少齐低着头,没说话。

开成帝盯着宋少齐,问道:“你如今还有什么想说的?”

宋少齐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开成帝,大着胆子问道:“皇爷爷,伯爵府那姑娘命硬,都说克夫。皇爷爷就不担心孙儿的命被克吗?”

开成帝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般,大声笑了起来,“少齐,你也相信这样的话?即便那姑娘真的克夫,但是你也克妻,依着朕看,还是你略胜一筹。说不定最后那姑娘反倒是被你克了。”

宋少齐听罢,笑了笑。其实宋少齐这会已经没一开始那么抵触这门婚事了。但是他很好奇,为何皇上一定要做成这门婚事,一定要他和伯爵府的姑娘成亲?宋少齐想了许久,也没想明白这里面缘故。总觉着这里面有着他没看明白的因素。

“皇爷爷,孙儿全听皇爷爷吩咐。”

开成帝看着宋少齐,“哦,怎么突然想通呢?说来听听。”

宋少齐斟酌着说道:“其实也不算是想通。孙儿只是想着迟早是要成亲,孙儿身边也需得一个女人打理,生个儿子。既然伯爵府那姑娘命硬,孙儿也不用担心哪一天那姑娘便没。既然如此,那孙儿就依着皇爷爷的意思,将那姑娘娶回来吧。”

“瞧你说的话,分明就是心里还是不愿意的。罢了,朕已经让人去传旨,宣几家勋贵的姑娘进宫来。到时候你都看看,若是有中意的,就和朕说,朕给你指婚。”开成帝很是干脆的说道。

宋少齐惊了一跳,这究竟是怎么呢?皇上什么时候热衷起做媒来了。这简直就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啊!宋少齐磕着头,恭敬的说道:“孙儿多谢皇爷爷。孙儿有愧,让皇爷爷如此为孙儿的事情操心。”

“罢了,你先下去吧。等人到了后,你再过来。”

“是,孙儿遵命。”

有一瞬间,永芳的脑子里是空白一片。她有点傻愣愣的,问传话的丫头,“你说宫里面来了人,让我进宫?”

传话的丫头点点头,“四小姐,宫里面来了人。如今老太太和大太太都在前面招呼着。太太让奴婢来和四小姐说一声,赶紧预备着,免得让宫里的人等久了不好。”

永芳脑子是糊涂的,宫里怎么会来人?还点名指姓的让她进宫?这之前可是什么预兆也没有。而且永芳也想不明白叫她进宫能够做什么?她除了一个晦气的名声外,真的没什么值得让人说的。永芳实在是糊涂。糊涂过后,就有点慌,要进宫见皇上,该如何做?要注意什么事情?该如何应对?规矩上头有什么讲究?一时间永芳脑子里全是浆糊,想不明白。主要还是对未知的恐惧,不知这次被叫到宫中是祸是福,这让永芳很是不安。人一不安,便没办法惊下心思来想别的事情。

“怎么都还傻愣着。宫里的人可都在前面等着。”钱氏及时出现。原来黄夫人不太放心,便让钱氏过来催促,也顺便多叮嘱永芳几句。叮嘱永芳哪方面是要注意的,回话的时候又该如何。不知道或是不明白,或是拿不准的,千万别胡说,免得给家族惹祸。

永芳见到了钱氏,这心里面一定,似乎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大嫂来了。大嫂,妹妹这心里慌。不知大嫂能否为妹妹解惑,为何宫里面会突然来人叫妹妹进宫?”

“四妹妹,这个问题嫂嫂还真没办法帮你解惑。此事嫂嫂也是一头雾水,什么都不知道。事先也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不过四妹妹也别太过担心,想来该是没什么大事的。四妹妹毕竟是姑娘家,这朝中的事情和四妹妹也没关系,这个时候叫四妹妹进宫,怕是别的事情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