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不一会儿,正在书房里面看书的白云潜就看到了探头探脑的酆无敌。同样的,裴静深也看到了人。

他问:“什么事?”

酆无敌探头进来,“大叔,你会画风筝么?”

“大叔?”裴静深看看他,又扫了一眼旁边‘专注’看书的白云潜,那边哥哥,到他这就是叔叔辈了?

酆无敌多机灵一‘孩子’,立马改口,“大哥。”然后慢腾腾的挪了进来,“大哥,帮我画一个嘛,哥,爹!”

白云潜翻书的手一抖,险些把书给撕了。他震惊的看向小鬼,你还有没有节操了?

酆无敌会告诉你没有,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叫爹算什么,叫祖宗都行。

他把自己带来的风筝面儿探着手扔到桌子上面,十分狗腿道:“爹,我帮您研磨?”

四五岁的小孩子能有多高,还没桌子高呢。裴静深怎么能让他研磨,“一边等着。”说完返身取出一个小箱子,里面放着调各种颜色的东西。

画风筝,哪里有只用一种颜色的。

酆无敌顿时十分开心,手托着腮也不走了,就在那里等着。

白云潜‘啧’了一声,“你倒是宠他。”

他放下书,往前倾了身子过去看,“你这样很容易让人得寸进尺的,知不知道。”

“以前从没有小孩子让我帮过什么忙。”裴静深道。

白云潜一愣,想起了这位在外的名声。别说别人了,七皇子好歹还是皇子呢,那天来时不也拘束得很。

酆无敌打了个哈欠,“有那么可怕么?”他怎么不觉得。

扭头又看向白云潜,“宠我怎么了,我这般可爱,谁不喜欢。”

得意洋洋的模样,欠揍得很。

白云潜却难得的没有说他不要脸,反而瞧着桌上裴静深画出来的轮廓,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酆无敌瞧他表情不对,但现在有外人在,他不能真飘上去看看,是以只能犹疑着想,会不会是故意吓他的。

对,一定是这样。

酆无敌自信极了,毕竟裴静深的画工怎么可能不好。他们当皇子的不都从小学习书画的么,就门口贴的对联,外面都传开了,说是那字写得极好。

不少读书人都慕名来看呢。

就这样,这画得肯定也差不了。

他欢喜的等着,直到画好了,裴静深收笔,晾了会儿递给他。酆无敌心满意足的拿起来,一看,愣了。

只因这上面画的不是别的,正是一个人,而且是个很可爱的小孩儿。

这也就罢了,偏生这小孩儿长得还跟他一模一样。

画的是他。

风筝上,画的他……酆无敌终于明白小镜镜到底为何表情古怪了,他先前在马车上还说要把他绑了当风筝放,所以裴静深给他画了这么一个。

这哪里是宠他,哪里是!

他还得意了那么久!

可恶!

酆无敌回头瞪了他们一眼。

白云潜笑眯眯的,“那你要不要啊!”

要,当然得要。酆无敌气呼呼的往外走,不忘留下一句,“狗男男。”以示气愤之情。

白云潜哈哈大笑的躺进了椅子里面,拿书把脸盖住笑了半天,突然又看向裴静深,挑眉道:“你这原来不是宠他,是在宠我啊!”

裴静深没有理他,只是静静的把东西收好。这才继续看他桌上的那些文件,不多,毕竟放假。

白云潜也不在意,他只是突然想明白了,原来是动心了。

啧!

“长这么好,难怪!”毕竟往人心上长,谁会不动心呢,更何况这人性格也好,周身清静,没啥莺莺燕燕的让人烦心。

那现在的问题就是,裴静深到底是怎么想的。

往事一幕幕闪过,白云潜到底还是找到了几桩不同寻常之处。不说别的,今日这‘定情信物’一事,就代表这人起码不是完全的没有感觉呢。

他目光灼灼,毫不掩饰,裴静深又怎么会没有发觉。侧头看过来,问:“要练字?”

白云潜点了点头,“嗯。”

唉,果然是蓝袖添香呢。

怪不得自己明明字写得不错了,先前却还是故意装成这样,原来潜意识里面就喜欢。唉,一直还自觉聪明机敏,情商极高,但没想到还是后知后觉了。不过也难怪,白云潜给自己安慰,毕竟他又没谈过恋爱,没经验。

看猪跑看得再多,还能一定知道猪肉什么味儿么?

“专心。”裴静深道。

白云潜收敛心神,“哦。”然后认认真真的,写了一个十分歪斜的字,“不行,还是你带着我写吧,那样还能好看点儿。”

裴静深便走过去,带着他写……

他们这边气氛还算不错,就连气呼呼跑出去的酆无敌,在把风筝扎好放上天后,也高兴的不行。

而另一边,大皇子就高兴不起来了。

这都过年了,他还没被放出来。

父皇这次是真生气了。

相较于这个,白云潜和裴静深抢砂糖桔的那都是小事儿,不值一提。他愁的不行,“不就是一个平民,打死了又打死了,本殿下乃是皇子……”

“正因为您是皇子,这会儿才还有命在。”佟国舅强忍着怒气道:“不信您看看,本官的儿子现在还在大牢里面呢,只等秋天就要处斩。”

大皇子噎了一下,才道:“舅舅放心,回头等我出去了,定帮表弟……”

“我不是这个意思。”佟国舅说:“本官的意思是,正因为那是平民,若是丫头小厮那些家养的奴才们,打死了也就打死了,谁能说什么。但外面的普通百姓不同,就算您是皇子,皇上也不可能不给人家一个交待,不然外面闹起来,你以为是好玩儿的。”

大皇子不服气道:“可是已经这么久了,这都是过年,合家团圆的日子……”

佟国舅道:“说明皇上对这事很看重。”

他来也不是怪罪大皇子的,事情已经出了,佟国舅此次来,是因为,“大殿下您就不必急,急也没有用。既然过年皇上也没放您出去,那咱们就用用其他的法子。过段时间让娴妃娘娘出面,在宫外施粥做些好事来替您赎罪。只要咱们姿态做足了,让皇上知道您知错了,到时候放出来就容易了。”

“您这边呢,也抄抄什么佛经孝书的,好让皇上看到您的悔过之心。”

他们谈这些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裴静深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事儿。不过几日之后他便知道了,因为娴妃的施粥活动开始了。

“啧!”白云潜道:“装模作样罢了,若是真有心悔改,怎么就连其实人家家里并非没人了都不知道。”

可见是连去看也懒得看的,不光大皇子,佟国舅显然也对这人命没半点儿愧疚,以至于都不知道,曾经袭击过大皇子的那个蓝装女子就是尤悦。

“碰上这样的人,总希望他们的心思不会如愿。”

“本也不会。”裴静深道:“父皇这一次本该放大皇兄出来的,后来没放人出来,因着的可不是这点儿事。”

娴妃一脉终究是摸错了圣心,用错了法子。

果不其然,粥施了几日,大皇子的佛经也抄了,孝经也抄了,但半点儿没用。皇帝就跟没听见没看见似的,照旧将人关着,就是不提放出来的事情。

因着马上就是十五,娴妃由这起头,说是到时大家都在,阖家团圆,只大皇子孤伶伶的,又提了他这些日子的所做所为,说他知错了……结果倒是不知哪句话不对,给皇帝惹着了,连娴妃一并也给禁了足。

娴妃被‘请’回自己的宫殿时都懵了,完全没想到皇上为什么会这般生气。

倒是那边贵妃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她身边伺候的丫头趁机开解,“这可是大好事啊!如今静王娶了男妃,大殿下又被关着,现在连娴妃娘娘都这样了,这可不正是天都在眷顾娘娘您呢。”

“就是,咱也不必跟那静王妃置气,他也就嘴上利害罢了,到时候等二殿下继了位,要如何处置,还不端看娘娘心意。”

“不能掉以轻心。”贵妃摆弄着他长长的指甲,道:“让人去探查一翻,皇上此次为何如此生气。”

“是。”

但这事儿就连娴妃自己都弄不明白,贵妃一脉的人又到哪里去探呢。白云潜却是对这个问题的答案简直了然于心,不过不会好心告知就是了。

他如今又跟着裴静深一起去了先前的庄子,借口是要出来玩儿,其实是来看土豆长得怎么样了的。

提起土豆,庄子上负责此事的人特别激动,“好活,好种,而且长得也好,还特别省心。”

“如果这下面真能长出五六个大土豆来,那产量粗略估算一下,每亩地能产八千斤。”

裴静深道:“我记得,平时耕种的粮食一般在三百斤左右,伺候得好肥料足也不过四百多斤,过五百的都少。”

“是,是。”那庄户连连道:“王爷果然所知甚广,但肥料足的到底是少,大多都是三百多斤每亩这样。别说真如先前所讲能种出那么大的土豆五六个,就算一株下面只出一个,到时候也有一千多斤,在原有的基础上也是翻了三四倍的。”

“而且对于水的要求不高,不用费心灌溉,一些干旱地区也可以种植。”

裴静深也去种植地看了看,他当初特意留了一小块,分别多浇水和比正常的更少浇水,发现外表看来浇水少的的确比较矮些,但也确实还活着。

现在就是看等到了时候挖出来,下面的土豆长得怎么样了。

他们挑了几株长得大的挖出来看了看,发现下面的确埋有五六个土豆,最高的竟然有七个。不过因为挖得比较早,个头并没有先前白云潜种的那株大,但此时也已经有拳头那么大了。

负责此事的人眼睛都在放光,这可真是太好了。

他想了想三百斤和八千斤的区别,一时竟觉得脑子有些懵,算不出来差多少了,这实在是让人不敢相信……

这东西真的能吃么,吃的现在这么好种出来了么?

事实上这东西不光能吃,而且花样还很多。可以炒可以煮还能炖排骨吃。甚至于土豆可以磨成粉面,到时候还能吃粉条,粉皮,以及各种衍生菜。

他们在庄子上呆了两日,庄子里面的人简直都高兴坏了。尤其这里大多都是退下来的老兵或者老实农人,后者深知这产量意味着什么,前者不用懂,他们只知道,如果粮食多了,那外面行军打仗的人,就不愁吃不饱了。

这东西是王妃找到的,弄来的,也是王妃知道怎么吃的……

住在这里的厨子简直把白云潜当神了,他说要怎么做就是怎么做,做出来还惊奇不已,尝一口激动的都要跳起来了。

这是什么美味,不光产量高还好吃,光吃土豆他就能吃一年好吧!

裴静深走之前又重新嘱咐了一了遍让他们好好照看土豆,但其实不用说,现在其他的菜都成了陪衬,土豆获得了大家集体的关注。

尤其白云潜把这段时间一刷新就拨出来存放好的土豆苗弄出来,让他们重新栽种的那些。是深怕有一株没弄好到时候死苗了,那可是五六个大土豆,死苗了就没了,哭都没地方哭啊!

第71章

看过了土豆, 又把挖出来的那些享受完了, 白云潜一行人就又回到了静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