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往下看,豆芽是他家的?不由得好笑,这是来跟他炫耀?

现在满长安的人都还以为徐家是在什么深山老林找到的豆芽,运气好而已。

大唐的人思维固化,还想着豆子要播在地里,然后等生根发芽,要是有个虫害什么的,成活率也就不高了,根本没有想到,这豆芽不需要土地,生长极快。

哪怕朝廷上下,也只觉得是个稀奇玩意,也就桌上多了一个菜色,没意识到它的价值。

有些事情本就是这样,不点破,永远不知道其中的厉害。

李承乾放下信的时候,一直以来稳重冷淡的脸总感觉多了点什么,他这是被一个小短腿调侃了??

……

此时,徐长生,长柏哥儿正被徐长樱带着游玩长安。

小二的叫嚷声,街道上的喧嚣声,来往的马车,古色古香的木质建筑,这里是大唐,货真价实的大唐。

“我们去捏面人吧。”长柏哥儿喊道。

徐长生小脑袋一扬,“哼,捏面人是小孩子玩的,我才不去。”

“你不就是个小孩子。”

徐长生一愣,对呀,自己不就是小孩子,双眼放光,撒腿就跑,“走走走,捏面人。”

手里拿着面人,带着个虎头帽子,小腿一蹬一蹬地逛着大街,看什么都稀奇,上次跟着大祖父,大祖父怕他被人牙子偷走了,都不让他离开半步。

长得好也有坏处,人牙子就喜欢盯着瞧,听说以前就有官宦家的孩子丢过,可吓人了。

“那里是哪里?”徐长生指着一红色掉漆大门问道,门前有只破鼓,这建筑大是大,就是太老旧了,年久失修,连房子的木材都被虫蛀出了洞。

“那是长安衙门。”长柏哥儿一副他知道的样子喊道。

徐长生:“……”

还真是清水衙门啊,也太朴实了点。

眼睛一动,“能不能进去看看啊?”

才说完,就被徐长樱拍了一下脑袋,“说什么话,只有犯人才进衙门。”

“哦!”

徐长生摸着脑袋,又开始逛。

衙门旁边,是一家做灯笼的店家,别说,手艺还不错,动物灯笼都有。

“我们买灯笼玩吧。”长柏似乎特别喜欢这种会发光的。

徐长生眼睛一转,“我能让灯笼飞起来,信不信?”

“仙……!”

话还没说完,就被徐长生瞪了回去。

“小郎君说的可是孔明灯?小店不才,也有孔明灯卖。”

徐长生装逼失败。

长柏哥儿却是兴奋得不得了,眼睛看向徐长樱。

徐长樱现在可不是以前分文全无的样子了,弟弟难得来一趟,这些小玩意肯定要满足的。

孔明灯要晚上放才好看。

只是小孩子得了好东西哪等得了晚上。

没走多远,两个孩子就怂恿着点灯。

徐长樱无法,将刚才买灯时送的火石递了过去。

两人找了个没人的位置,翘着屁股玩了起来。

“哎呀,升起来了,真的能飞。”长柏哥儿大叫道。

徐长生一脸鄙视,没见识,不就是个孔明灯。

孔明灯升了空,周围的人也投来目光,大白天放孔明灯?

不过看到是两个孩子,就一副了然表情,谁家没两个熊孩子!

灯笼升空,没飞多远。

这时,徐长生愣住了,因为一只老鹰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冲了过来,一头将灯笼撞了个对穿。

漏了气,灯笼啪嗒就掉了下去。

徐长生眨巴着眼睛,飞行事故啊!机坠鸟亡,不对,那老鹰又飞了起来,逃跑了。

肇事逃逸啊!

那只老鹰脖子上还套了个绳,看上去是谁养的宠物。

长柏哥儿也眨巴着眼睛,“那里……是不是冒烟了?”

徐长生看了过去,刚才灯笼掉下去的地方,冒起了青烟,而且越来越大……

……

半个时辰后,徐长生他们进了刚才他想参观的长安衙门,也算全了他的想念?

堂上,长安县令崔之桐脸黑的坐在上方,简直胆大包天,光天化日,居然将他的衙门后院给烧了。

徐长生眨巴着眼睛,也就是说,县尊大人是原告?

这……

他就说嘛,衙门年久失修,大冬天还飘着雪都能给点燃了。

徐长樱已经叫人去通知大祖父和他夫君王节义了,但……别看只是一个县令,他夫君都未必说得上话,因为是长安县令啊。

相当于北京市长了。

而且烧的是衙门后院,也确实有点……

如果是烧的民宅,使一笔钱也就解决了。

现在就要看长安县令怎么判了,要是判个意外事故就简单,要是判个挑衅朝廷威严,那就不好办了。

“经查实,孔明灯是你们所买,街上放灯目击者众,人证物证惧在,你们还有什么说的吗?”

徐长生翘着个小屁股,该不会要被打屁屁了吧?

长柏哥儿脸都白了,估计也是第一次上公堂。

“既然你们不做自辩,那么就画押,拖出去各打二十大板,罚银200两,限一个月内修葺好衙门后院。”崔之桐黑着脸道。

这……

连看热闹的几个平民百姓脸色都变了。

衙门的二十大板那可不是说笑的,这三人不过是两个孩子和一个女子,这二十板子下去,他们下半辈子恐怕都下不了床。

他们本是来看热闹的,觉得最多也就多罚些钱,训斥一顿。

毕竟是一只老鹰意外将灯笼撞落,并非故意烧了衙门后院。

再说,现在大雪,后院烧的地方也不多。

崔之桐有他自己的想法,他出生山东土族崔家,如今刚上任,如果不摆出点威仪来,倒让人小看了他们山东土族。

话音才落,外面就进来两人,喊道,“慢!”

来人正是大祖父徐文远和王节义。

王节义走上前,拱了拱手,“大人,可否看在拙荆等人乃是无心之过,从轻发落。”

这里是衙门公堂,公堂之上,审讯主官最大,哪怕丞相来了,也得称一声大人。

崔之桐一愣,这人是中府长史?

刚才气得很了,都没仔细看宗卷,又无意地翻了一下宗卷,果然是官宦家眷。

眉头上挑,不过是一个七品官而已,身后又没什么靠山,他是长安令,虽然也是七品,但长安令本就特殊,官大一级,加上他出自山东土族。

眼睛一动,正好不知道拿谁来烧他新上任的三把火,说道,“本官判案,难道还要你来教?”

王节义都愣住了,涉及官宦人家,一般都会再三思量,这人居然一点情面都不给。

“来人,还不将这三个挑衅朝廷,目无法纪的犯人拖下去重打。”

崔之桐一脸讥笑,区区一个中府长史,凭什么让自己给面子,他依据事实判案,连衙门都敢烧,难道不是挑衅朝廷?

大唐律面前,可没分妇女幼童。

衙役正要上前,这时又传来一声“慢!”

说话的是大祖父。

崔之桐脸色都不好了,“公堂之上,岂容你等放肆!”

大祖父拱拱手,“老夫徐文远。”

崔之桐一愣,徐文远,居然是他?

不过,那又如何,他已经不是国子监博士,当初闻名朝野的大儒,他现在说的话也没人听了。

大祖父看了一眼王节义,王节义好歹是正七品官,都不管用,他现在一介农夫又能如何?

想了想,道,“大人,我大唐律以功代过的律条可还在?”

崔之桐心道,他什么意思?想要以功代过?他有什么功劳?

大祖父徐文远叹了一口气,“我徐家,愿意将生豆芽的技术捐赠给朝廷,以代替他们三人的惩罚。”

崔之桐好笑,“我道是什么,现在冬天就要过去,朝廷要你一个老农的生豆芽之法有什么用,简直可笑!”

如果是冬季,将它献给权贵,或许还能博人一笑,毕竟桌上多了一个菜色。

大祖父道,“可否借笔墨一用。”

崔之桐有些不屑,还是让人准备了笔墨,铁案如山,他还能怎么样了?

大祖父写了几句,然后让人递了上去。

崔之桐好笑地看着递上来的纸张,但突然整个人都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