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瑜想了想说:“如果说暗中往来、地下关系,我确实不喜欢。但话说回来,我也很能理解不愿公开是什么心理。自己的私生活为什么要昭告天下,任人品评?如果被人知道了,我会大方承认,但也不会刻意做什么,巴不得被人知道一样。”

萧瑜并不打算告诉周越,她因为喜欢陆荆就曾经处在这样的尴尬境地中。其实到现在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当时到底要什么。

她希望所有同学都知道她喜欢陆荆,这样陆荆早晚也会“知道”,不能再装傻。可她又害怕被同学们看穿心思,背后议论。

如果那些声音是嘲笑的,她会觉得难堪、狼狈,会自问是不是自己太自以为是了,或许在陆荆和他人眼中,她就是不够格。反过来,如果那些声音是支持的,她会开心。但转念一想,又难免失落,因为不管他人如何支持、祝福,她和陆荆才是当事人,只要陆荆不迈出那一步,她走十步都没有用。

当然这些患得患失的心情已成为过去,她现在回头一看只觉得不可思议,为自己曾有过的自卑而疑惑。

要说唯一留下的,大概就是那段过去给她的心理留下的辐射,她依然不知道如何处理旁人的品评。

这是一个人人都嚷嚷着“言论自由”的时代,明明带着十足恶意,却死不承认对他人造成的伤害,只为自己的言论找理由开脱。而同样的事如果换做他们自己,又委屈得不得了,哭诉着遭到语言暴力。

她喜欢过陆荆的事至今还有同学提起,这件事对她一直有影响,就连萧固挖角陆荆,都会询问她的看法。

她为了证明自己已经摆脱过去,前段时间还去参加了大学同学聚会,那大概是为了证明即便正面对上陆荆也可以坦然自若吧。结果陆荆没有出现在聚会上,她有些失望,也有些庆幸。

萧瑜走了一下神,直到周越拿走手机放到一边,低语:“当然不需要刻意向外人证明什么,这段关系是属于你和我的,就算要证明什么也是咱们之间的事。”

萧瑜点头:“我知道。”

她靠着他的肩,听着他的心跳。

他一下下顺着她的头发,问她下午的安排。

她暂时没有公事,周五见过陆荆之后,萧固就出差了。

他提议道:“那等下睡个午觉,要不要试试那个沙发,或是那个?”

他抬了抬下吧,示意她看向不远处的躺椅。

萧瑜瞄过去一眼,立刻捏了他一下:“好不容易放假,就不能养精蓄锐、休养生息啊!”

周越笑出声:“也要劳逸结合啊。咱们都忙这么久了,不该犒劳一下自己么?”

萧瑜不再理他,又纠缠了一会儿便离开书房。

没多久外卖来了,周越去摆桌。

萧瑜将阳台的衣服收进来,不穿的叠好放进柜子,准备穿的拿到卧室换上。

“小瑜,吃饭了!”周越的声音跟进来。

萧瑜“噢”了一声,将衣服和头发整理好,先去厨房洗手。

经过周越身边,周越的目光随着她移动,自然也看到了她可以换上的女士居家长裤,虽然上半身的男士t恤没有换,但里面显然多加了一层。

一顿饭相安无事,虽然周越坐得离她很近,不停地给她夹菜,像是非常沉迷投喂这项工作。

萧瑜怕吃饱了肚子会鼓起来,只吃了八分饱。

其实她有点食不知味,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蹦出一些叶沐与她分享过的重口味小说的内容桥段,某些器官都是金刚钻的男主和钛合金的女主,不怕折腾。而且欲望极强,连吃饭都不影响。

周越的小动作有些多,但也有可能是她太过敏感,她总觉得他的手指会时不时碰到她的肩膀、她的手、她的头发,她生怕会发生小说里描述的那些尴尬场面,一直回避他的视线,好像碗里的食物才是最吸引人的。

可能真是太久没有生活了吧,一时还无法习惯频次过密的肢体接触——她对自己这样说。

饭后萧瑜刷了一会儿手机,用电脑快速回复了一份文件,再看周越,不知何时又去了书房,隐约还有讲电话的声音传出来。

她转头去卧室眯瞪了半小时,睡醒后拖着步子到厨房找水喝。

没想到正端着杯子靠着导台愣神,周越从书房出来了。

周越也给自己倒了半杯水,问她:“要工作了?”

萧瑜摇头,反问:“你呢?”

周越微微一笑,瞅着她说:“从现在开始到明天中午,我的事都安排开了。”

萧瑜喝了口水,后知后觉地对上他的眼睛。

她正要离开厨房,周越已经来到面前,拿走她手里的杯子放到一边,双手撑着岛台,说:“偷得浮生半日闲,这点挤出的时间真是太奢侈了,一定要珍惜,要合理利用,还要发挥价值最大化。所以这大半天的时间,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

萧瑜微笑着听着他一套一套的言论,直到他开始逼近,她下意识往后躲。

他不紧不慢地追,直到她已经无处可躲。

可就在他几乎要吻上她的时候,他又停了。

她刚做出一个微微抬头的动作,像是迎合,没想到他停下来,还在笑她。

她一手揪住他的t恤拉向自己。

他的唇滑向她耳边,目光穿过她的发丝在屋里搜寻,同时道出几个地点,让她选。

她没有上当,说:“你都把谈判技巧用到这上面来了。”

有几个地方她是很抗拒的,起码不是现在,相比之下沙发是最能接受的选项。但仔细一想,沙发也不正常,不如那张床。可沙发这个选项在其他选项的衬托之下,竟然变得可以接受了。

结果就是,半个下午的时间解锁了两处新景点。

萧瑜体力耗尽的时候还在想,好像从没有这样放肆、放开过。是不是这种事也要看对手是谁呢?

期间周越离开过一次,回来时端了一杯温水,萧瑜靠在他怀里小口小口地喝着。

他又低头舔她唇上的水渍,舌尖纠缠在一起。

一杯水就这样分光了,也不知道谁喝得更多。

直到夕阳西下,萧瑜趴在周越怀里,轻声说:“你让我变得放纵。”

“这不是很好么?”周越回应,“你就是太紧绷了,偶尔的放纵是最好的减压方式。这位小姐,本次服务您还满意么,需要办卡么?”

今天真的好累,连滚带爬来更新!

第28章 当我开始爱自己

周一又是忙碌的一天,各种会议、答复。

中午,萧瑜刚回办公位喝了第一口水,秘书室的同事就凑过来问,周末是不是做了什么项目,怎么看上去容光焕发的。

萧瑜面不改色地说,只是多睡了几个小时,太久没睡过懒觉,一睁开眼半天都过去了,有点奢侈,但精力恢复很快。

覃非拿着文件过来,恰好听到这句,等秘书室的同事离开,这才投来微妙的一眼——她周末有约,这事他是知道的。

但覃非没有多问,只是将文件交给萧瑜。

萧瑜接过来看了眼,问:“这是什么意思?”

覃非:“一个新项目,之前的项目经理搞砸了。我听萧总的意思是让陆荆接手。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萧瑜又看了一眼:“萧总的意思是让我配合?。”

覃非:“还没定,但我听话茬儿是这样。”

萧瑜没有当即表态,将文件还给覃非之后,转头就去忙别的事。

直到下午萧固将萧瑜叫到跟前,道出接下来的安排。

果然,陆荆负责项目,向萧瑜汇报。项目谈判在外地,需要萧瑜配合出差。当然不是萧瑜和陆荆单独出差,除了项目小组的成员,她还可以从秘书室调派一到两人。

原本萧瑜还在犹豫是否要告诉萧固,她和周越假戏真做的事——说与不说,怎么说,说多少,这里面的尺度很难把握。

问题就在于,说了就架不住萧固会追问,他问了她就要回答,而不是闪烁其词,那样只会更惹人怀疑。但如果不说,将来事发就需要解释为什么“隐瞒”。

经过周末两天的放纵,这会儿萧瑜突然“清醒”过来,忍不住设想这件事会给自己的前途、事业造成多少障碍,是否会让萧固在工作上开始疏远她,或因此心生芥蒂。

但就目前来看,不主动说似乎是最有利的选择?

萧瑜走了下神,直到萧固问她对这次的工作安排有没有意见时,她才说道:“陆荆的对接一直都是覃非,对于陆荆来说覃非才是代表您的指路人,如果他进公司的第一个项目让我接手,我担心……”

萧固:“覃非那里没有异议。陆荆只是个项目经理,轮不到他挑人。”

萧瑜对上萧固的目光。

萧固微笑道:“良性竞争你一向不会往后躲,每一个交到你手里的工作,你都会尽力做到最好。所以这不是你真实的想法。”

萧瑜在心里叹气,承认道:“是。”

停顿一秒,萧瑜直言:“我想知道萧总这样的安排,是否因为我和陆荆曾经有段故事?您觉得我会善用这层优势,还是觉得陆荆会因此被笼络?”

虽然她和陆荆在工作上的接触,每一次萧固都不在场,但当时都有旁人。她不相信萧固完全不知情。而且覃非和陆荆接触那么多次,一定也能探知出陆荆的态度,并向萧固汇报。

别说外人了,哪怕是她再当局者迷,都能感受到陆荆对她的那一丝愧疚。

她对他的态度并不好,他虽然称不上伏低做小,但明显是让着她。

男人对女人愧疚,男人让着女人,这样的行为就已经说明了问题——如果心里没有装着这个人,包括和她有关的故事,如果真的问心无愧,又何必这样?

萧固是管理人才的高手,不止会用人,而且会攻心。

她能做的就是搞清楚萧固的想法、用意,再衡量自己的尺度。

“都有。”萧固这样回答道,“对你来说这是机会。对我来说,陆荆是人才,但他跳槽过来是因为待遇,以及和你有关的那点不能说出口的原因。他已经在掩饰了,但还是瞒不住覃非。”

萧瑜没接话。

覃非眼睛一向毒。

萧固继续道:“如果我想收复一个有狼性的人才,我需要更多的筹码,更多吸引他的条件,让他明白我这里提供的不只是更好的待遇和平台,还有更有包容性的工作环境,更广阔的发展空间,一个识人善用,并愿意包容他缺点的老板。而我需要的是他的忠诚。”

萧瑜渐渐明白了,接道:“因为现在最吸引他注意力的异性就是我,我是您的助理,和我搞好关系可以一举两得。办公室恋情是大忌,因人都有私心,会有利益输送的嫌疑。而您知道我们的事,却没有警告、提醒,这是信任的表现,也是因为您根本不怕我们会发生什么。就算真到那一步,以我和陆荆的性格,根本不用老板下令,我们会第一时间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这种事防是防不住的,有时候越阻止越促成。与其防范,倒不如任其发展,考验我二人的野心和能力。等陆荆洞悉您的这层意思,他就会明白这里是比外面任何一家公司都更适合他的舞台,您对他的宽容是别人给不了的,那么忠诚自然就有了。”

萧固笑了,笑容里充满了欣赏:“除了会‘听’话之外,配合老板收服猛将,也是你的工作。”

萧瑜回了个笑容,这一刻越发清楚地看到出身和眼界的不同,所带来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萧固没有一个字是让她动用美人计,而且他一向不支持这样做,靠美色笼络的利益是最脆弱的。

他利用的是她和陆荆的过去、陆荆对她的态度,以及陆荆心里的结。而她有一定的理解能力,了解陆荆,有一些工作智慧,这些东西都决定了她不会笨到靠美色取胜,一定会衡量好尺度。

这不是皮囊上的勾引,却是另一种“勾引”。只要陆荆心有惦记,这种勾引就能成立。

这种人与人之间若有似无的连结,往往会比肉|体关系更稳固。

……

萧瑜没有拒绝萧固的安排,尽管他表现得非常好说话。

她就像过去一样,将每一次萧固扔过来的难题当做向上进阶以及自我锻炼的机会。

老板是什么,老板就是“最不容易从他兜里赚到钱,最难服务的上帝”。老板发工资就像是买服务一样,就算员工圆满完成,也要让老板心里舒服,否则老板就会有一种“花钱买罪受”、“花钱请了祖宗给我脸色看”的消费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