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儿还有一点不舍的,毕竟平日里她都是与母亲在一处,而与父亲见面的机会就少了,而且父亲一向又特别疼她,于是便扭着身子,“不,我要随父亲在堂屋里。”

男孩跟着父亲与长辈们在一处喝酒也能学些人情事故,女孩最好还是跟着母亲,因此云娘便笑着向岚儿道:“母亲带你去做好吃的,再给你父亲和冯叔送来。”方将岚儿哄走了。

堂屋里的人散尽了,冯湘却不提方才的那些笑话,赶紧道:“你夫人的那折子可真是一石惊起千重浪啊!我听说先前阁老们票拟了上去,皇上却发了回来,令阁老们再议,想来十分地为难。”他先前在云娘面前只说些杂谈,此事却一句不露,现在才说起,又问:“你一定是见过那折子了,当日怎么没有拦下?”

汤玉瀚便一扬眉,“我为什么要拦?”

冯湘不想汤玉瀚却如此说,便摇头道:“也是,你这个人从来都是如此的,如今再看,你们竟有些夫妻相,就连做事也都一般。”

汤玉瀚得了这样的考语,反而笑了,竟还带着得意,“我觉得夫人问得十分有理,若是想反驳的,还真驳不了呢!”

第182章 天伦

正说着云娘已经派丫头送进来一壶酒,几样小菜,崑儿瞧着果碟子里的蜜饯便要,汤玉瀚便拿筷子夹了喂儿子,一连吃了几块,崑儿还要,汤玉瀚便笑道:“你母亲不许你多吃甜的,你在外面若吃多了,你母亲又要说我的。”

崑儿才罢了。

冯湘早看得呆了,抚掌笑道:“真不想孤高冷峻的汤六竟然会亲手喂儿子!”

汤玉瀚斜了他一眼,“我自己的嫡亲的儿子,怎么会不疼,喂吃的又算什么,我还将他扛在肩头上玩呢!”

“你这一把年纪才有一儿一女,未免太过宠爱了,”冯湘虽然一直没成亲,但是孩子却有七八个,自觉得有资格教导他,便劝道:“没听人说抱孙不抱子的吗?”

“那话又如何信得?我自己的儿子自然要我自己宠着。”汤玉瀚从小便从没感受到来自祖父、父亲、兄长的关爱,未偿没有遗憾,现在却不肯儿子也如他一般。低头看看可爱的小儿,忍不住用手抚着他的头又道:“现在他小,也与女孩一般养着,等大些就要放在外面习文学武了,那时我想宠也不能再宠了。”竟十分地感慨。

冯湘与他闲聊了半晌,竟见他丝毫不提先前的事,越发心虚起来,终于忍不住道:“玉瀚,我走时的交待也是为了你好,现在你一定要我来辽东,该不会藏着什么坏心吧?”

正说着,云娘带着岚儿过来了,又摆了几样才做的菜,“冯指挥同知尝一尝。”

汤玉瀚便笑道:“你还真有小人心肠,过了这么久的事情还都记得,我调你到辽东是有正事要做的。”说着端了杯子又陪了冯湘一杯酒道:“你在这里慢慢吃,我方才骑马累了,要先回去了。”几步追上云娘,“我们一道走吧!”

岚儿和崑儿便一人一边爬到了他的肩头,一路欢声笑语地进去了。冯湘瞧着那一家四口,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又想到汤玉瀚至今没有翻脸,事情定是不能善了,越发忐忑,连极好的一顿接风宴也没吃好。

汤玉瀚回了内院,重新坐到桌前,云娘为冯湘做的菜必然会给家里留下一份,又有妻儿陪着,他岂不回来吃?

云娘帮他布了菜,又笑赞他,“你如今毕竟是辽东一地的总兵了,果然也有了大将之风,对冯湘十分大度,亏得他先前吓得避猫鼠似的呢。”

玉瀚正气凛然地笑道:“些许小事我早忘记了,且千里迢迢地调人来,自然是有用的,难道还能因公而废私?”说着又将菜中的豌豆粒挑出来给岚儿,她早会用筷子了,但夹这些小东西却还不大稳当,且又一向喜欢吃。

云娘见他又帮着孩子挑食,便道:“只捡些就罢了,还是不挑嘴的好。”

汤玉瀚便陪笑道:“因崑儿在外面已经得了好吃的,现在自然不能忘记岚儿。”

云娘其实也就说说,因她见武定侯府里父子之间规矩十分大,又不亲密,便愿玉瀚与两个孩子多在一处,免得日后如玉瀚一般对父祖十分地生疏。因此,玉瀚回家,时常把两个儿女带过来与他们父亲在一处。

饭后,一家人移到院子里纳凉,云娘便笑问:“这些日子很少见你回来这样早呢。”

其实是因为听了冯湘进府,汤玉瀚才急忙从城外回来的,现在却道:“今日正好无事,没想到赶上了冯湘过来。”

云娘一向不大问外面的大事,现在却不免好奇,“你调了冯湘过来是要他做什么呢?”冯湘这人倒是不错,只是文不成武不就的,先前玉瀚在夺嫡中一向嫌着他纠缠要在羽林卫,如今到了辽东,却硬要将他调来,怎么看都是公报私仇的意思。

汤玉瀚却笑道:“先前我也没发现他的长处,但这一次他与你去寻我,倒让我知道他的本事了。”原来冯湘到西夷首领处献锦帛,他固然没有看到汤玉瀚,但是汤玉瀚却是看到了他的,因此也将他的行为举止看得十分清楚。

云娘便当他对冯湘领情了,“虽然是二舅舅派他出门的,但总归十分尽心,对你也算有情有义了,这也是难得的长处呢。”

汤玉瀚摇头道:“我发现他果真似一个商人,讲起京城的货物很是明白,在木枮儿等人面前神态又恭敬,又巧舌如簧,虽暗地里打听我的消息,竟让他们一点也没疑心。”又叹道:“这本事怎么就能白白浪费了呢?”

“你是想?”

“不错,我想让他再装成京城的客商去赫图城,将那里的山势地形查看清楚。”

“此事恐怕很是危险,他未必愿意去。”云娘当日去寻玉瀚,真是肝肠寸断,就连一双儿女都顾不得了,因此更没有心思去注意冯湘如何,除了那一次他开导自己,竟是一片茫然,唯记得他行动很是谨慎,因此一行人竟没有出过什么事,一直顺利回来。

但冯湘明显是个公子哥儿的性子,身处富贵,便只想一心在温柔乡中享受,听说他本在青州千户任上,每年都要想法子在京城住上半年以上,正是因为谋求调回京城才误打误撞地跟着玉瀚立下功劳调任羽林卫的,根本不比玉瀚胸中还有做一番事业的雄心,所以才如此判断。又笑问:“辽东肯为我们所用的商人亦有,你为什么偏要舍近求远让他过来?且他本还不是商人。”

冯湘自然不会愿意去!但是,汤玉瀚在心里想,他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都必是要去的!但是却向云娘笑道:“你虽看他纨绔,但是心里却有君父家国,到了这个时候,我只消一说自己的难处,他一定允的。”

“辽东的商人有的不够忠心,有的不够机灵,有的不会说话,又怎么比得了冯湘?”汤玉瀚又告诉云娘,“你还不知呢,就在你们去寻我的路上,他还与几个西夷的女子有染呢!”

云娘将眼睛睁得圆溜溜的,“那怎么可能?”

“怎么不能?在河湾处我是亲眼见的,亏他也不挑剔,什么人都能下得去手,”汤玉瀚一笑道:“是以,你完全不必担心他,不论什么时候,他自保都是有余的。”

第二日,云娘忙过家里的琐事,便想起冯指挥同知,叫了蕙莲道:“你去问一问,他可缺什么衣裳用品?毕竟只一个人过来,总有不便的时候。”

蕙莲便笑道:“夫人让我照顾着冯指挥同知,我岂不尽心?一早就送饭过去了,伺服着他吃了才回来。方才又去,竟然没见到人,打听了小厮们,才知道冯指挥同知竟然已经离了襄平城,也不是什么紧急军情!”

云娘叹了一声,“竟这么快,果真有报国之心!”又因冯指挥同知去赫图城是保密的,是以也不点破,只道:“既然如此,他的住处你每日去收拾一下,勿要积了尘土,等回来时东西都是齐的就好了。”

冯指挥同知这一去便很久没有回来。

云娘却同时接到了皇上的圣旨和皇后的谕旨。圣旨封左兰为英烈县主,左兰的四子为果毅将军,并着户部拨下银两,交辽东总兵府为英烈县主及果毅将军按制建墓,又令辽东总兵府在左兰的子孙中选忠心为国,品德端正之人,改姓为左,封为五品千户之职。

谕旨亦是彰表左兰之英烈忠勇,却又在最后嘉许武定侯辽东总兵夫人杜云娘,赞她守城有功、寻夫有节、为左兰请封有义,特赐玉如意一柄、赤金观音一座、貂裘一领、七凤垂珠金冠一顶。

云娘领了旨,十分欢喜,左兰及其四子的封赏下来,又可以重新为她建墓,令后人凭吊,且她英灵亦能得慰。且皇上又赐了姓,赏了五品官职,却是可以袭职的。

至于皇后所赐之物,不仅十分地贵重,且那七凤垂珠金冠本是亲王妃方才许戴的,她固然不好炫耀,但思在辽东也好,回京城亦是,若要按品大妆之时穿戴了,哪个不羡慕?心里也是极为自豪的。

又与玉瀚笑道:“这冠和裘只得我用了,玉如意不如留着将来给岚儿当嫁妆,出嫁时摆在第一抬,有多体面?”

汤玉瀚便笑她,“难道你要急着把我们岚儿嫁出去?遇了什么好的都要做嫁妆。”又道:“不论是谁想娶我们岚儿,都不能轻易许了,我总要细细看了人物品貌都行了再说!”

每一次提到与岚儿出嫁相关的话,汤玉瀚必要如此,云娘便笑道:“我知道了,就是皇后说过喜欢岚儿,我不是也没松口?”

果然玉瀚哼了一声,“太子又怎么样?想娶岚儿也要我答应才行!”

岚儿才四岁,现在说什么岂不太早?云娘便放下这话题道:“那尊金观音像,我却想留在襄平城。”

汤玉瀚思忖了一下,“你是说放在鼓楼里?”

“不错。”

原来天|朝城都是有规制的,不止城墙高度厚度、护城河深度宽度这些都有定数,而城内亦都建鼓楼,晨钟暮鼓,既能报时,也是报平安,到了战时,鼓楼前正是点兵场。

一般城池的鼓楼里都供着关帝像,亦有供文昌星的,唯襄平新城建城日短,鼓楼内还只空着,未曾迎了仙人,云娘便想将这尊金观音供在鼓楼之中,“这尊又正是龙头观音像,供在鼓楼里也十分相宜,保佑襄平城永固久安。”

皇后所赐的观音有一尺多高,只足金就用了百余两,上面又镶嵌了许多珠宝,如今云娘竟要留在襄平城,自然已经对襄平城有了十分地深情,其实他们到这里也不过几个月光景。但是汤玉瀚却明白,经历了一场战争,人毕竟是不一样了,就是自己也相同,于是点头道:“这是你得的,自然就听你的。”

择定吉日,金像奉入了鼓楼之中,大慈大悲观音立身驾乘驾龙头,威严无比,自此护佑襄平城,每日参拜者不知凡几,又都道:“本朝重建襄平城后,便未曾城破过,如今有了观世音菩萨护佑,更是金汤永固,夷人再不能踏入城中一步!”

第183章 夷女

安置了观世音金像,又为左兰建墓,请了道士选了城外北山半山之处,上面立了一座高大的石碑,下有四座略小的石碑,正是所谓的抱子墓穴,正合左兰母子所用。

几座正石碑建在一处土台之上,落成之时正值秋季,满山红叶黄叶衬着灰白的碑,在襄平城内就能看得到。

是以无论是观音金像还是左兰之墓,都激励着辽东的将士们,牢记上一次守城之战,同仇敌忾,誓要攻下东夷人的赫图城。

冯湘便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原来他自知直接到赫图城经商容易引起东夷人怀疑,十分危险,便带了货物先到了赫图城外的几处小部落,与他们熟识了之后方才去了赫图城,到了那里又停了一个月,熟悉了赫图城后,亦不敢急忙回来,只耐心将所有货品出空了,又收了许多皮毛参茸等物,正如平常的商人,最后赶到晚秋才出城南归。

赫图城一向戒备森严,就是商人也绝少能入内,且完全隐在半山的密林之中,只有到了进前方才能看到,是以辽东人真正见过赫图城的都是少数,更不必说城内如何了。此次冯湘回来,便立即将自己关进屋中,展开图纸,将赫图城内一街一巷,庙宇房屋,以及布防情形都画了下来,立下了首功。

汤玉瀚亲自带了辽东诸将摆宴为他庆祝,却不在总兵府内,而是在营之中宰羊烤肉,又分赏诸军,十分热闹。

至晚,却只有汤玉瀚一个人回来,云娘便问:“冯指挥同知怎么没同你一同家来呢?”

这一次却不是汤玉瀚故意的,因此他无辜地一笑道:“这个冯湘,竟带了一个夷女回来,只能让他留在外面了。”

想到先前马如松有一个夷女为妾,军中对此颇有微词,云娘急忙道:“他可是也要纳那夷女为妾?”

“冯家毕竟是世代簪缨之族,断不能许夷女为妾的,”汤玉瀚摇头道:“可他又惹了人家,现在只有让他自己去伤脑筋吧。”

第二天玉瀚方走,冯指挥同知便来了,先前他们一同去寻汤玉瀚时,他便晒得黑了,不同先前京城纨绔的模样。这一次却不止是模样,而是整个人都变了,如果不是换了衣裳,恐怕云娘会真把他当成商人,习惯性地躬着腰,脸上不自觉地便露出谄媚之色。

而且他如今说起话来,果然也不同过去了,问了好,便又七绕八绕地说了许多闲话,见云娘神色只淡淡的,便苦笑道:“玉瀚一定是向你说了,其实我这一次并不是故意的,只是缘分实在奇妙。”又问:“嫂夫人可记得我们去寻玉瀚时在漠上遇到的阿朵吗?”

云娘哪里会记得,摇头道:“我那整日昏昏的,许多事和人都不大留心。”

冯指挥同知便道:“嫂夫人再想一想,那一日我们在她家的帐篷外烤了羊,她还给我们跳了舞。”

遇到夷人时几乎都是如此的情形,云娘再想不起阿朵的。

冯指挥同知便叹道:“这一次我去赫图城,总不好白眉赤眼地直接过去,定然被当成奸细一刀杀了。因此我便先在别处转了转,结果竟然又遇到了阿朵!”

“嫂夫人可知?她已经怀了几个月的身孕,正是我的!”

先前玉瀚所说,云娘还待信不信的,现在才明白冯指挥同知在草原上也处处留情,倒替他担心起来,“有了孩子,这可怎么是好?”

冯指挥同知倒没有那样担心,“那又有什么?家里虽然不可能让她进门,但是我在外面也有宅子,总能让她们母子生活无忧。”又向云娘道:“只是眼下,我就要随玉瀚出征,阿朵一人在这里无依无靠的,还想请嫂夫人帮忙照应。”

云娘固然觉得阿朵一人留在襄平城内确实不便,可她却不能让阿朵进总兵府,因此便为难道:“若是旁的事都好办,唯有这件我答应不了。”

“襄平城内尽是军户,阿朵虽然不是东夷人,但是大家还是不愿意接受她,否则我怎么会又来求嫂夫人呢。”冯湘知云娘心地良善,便一味地恳求,“总不成让我出征时还悬着心吧。”

云娘被磨得无奈,终又因为冯指挥同知曾陪自己去寻过玉瀚,且阿朵也是在他此期间遇到的,又算算日子,阿朵的肚子已经有五六个月了,确实很难一个人过活,只得道:“既然如此,我便派人帮忙照料阿朵些日子,等你出征回来再交还给你。”

冯指挥同知十分欢喜,“多谢嫂夫人了!”

云娘便道:“你先回去吧,告诉门上的小厮你的住处,等一会儿就派了人过去。”

说着将蕙莲找来,说了事情,“冯指挥同知又道若没有阿朵一直伴在他身边,赫图城的人再不会信他的,是以这一次的功劳还有阿朵的呢。”

蕙莲却是记得阿朵的,向云娘道:“我也听人说冯指挥同知带回来了一个夷女,竟然是她!”

见云娘并没有想起来,便又道:“黑黑瘦瘦的,个子倒很高,也不知道冯指挥同知怎么就看上了,一个晚上两个人都在一处说话,明明一个夷语一个汉话,也不知他们怎么说得明白。”又笑了起来,“不过,自那以后冯指挥同知便会说几句夷语了。”

等听了云娘打算派她去照料阿朵,纵然不很情愿,也答应下来,“我若不去,别人更去不得。”云娘便让她回房收拾了东西,让小厮帮她拿着过去了。

五日后,辽东军便离开襄平,攻向东夷人的赫图城。

这一次送行,云娘的感觉又不同。上一次初到辽东,奉命伧促出征,只觉得前途莫测,十分忧心。现在却是襄平城主动出兵,事先的准备也齐全,将士又同心,心里竟满是激昂之情,只盼着玉瀚这一次一举将赫图城拿下。

可是临行时执了手却道:“纵然一次不能攻下来,也不要紧,以后也有机会,最重要的是你们都要平安。”

汤玉瀚便笑,“你放心吧,已经不是初到辽东的时候了。”

只是云娘再不想他们一个月便攻下了赫图城,消息传来,满城震惊之后便是欢庆,赫图城为辽东的威胁已经几十年了,东夷人以此为据点,每年南下都会给辽东造成或多或少的损失,而马总兵最辉煌的时候,也不过是挡住了来自赫图城的压力,但也只是挡住而已,完全是被动的。

又过了半个多月,汤玉瀚才带着大批兵马回来,原来他打下赫图城后并没有毁城,而是驻兵于彼,因此便需要很多布置。

云娘接了人回来,张罗着给他备水洗澡洗头,玉瀚就算是喜洁的人了,可是草原上沐浴不便,出征回来身上脏的也实在不能看,就连头发都打成了绺。换了许多次水方才洗净些,又一边笑问:“可见也不怪有人说马佳养夷自重,先前辽东人说起赫图城,总是谈虎变色,如今你们不到一个月就拿了下来。”

汤玉瀚舒服地靠在浴桶的边上,感觉云娘的小手在他身上忙碌着,捉了手放在唇边香了香,又答道:“马佳年纪大了之后,也越发耽于享乐,打仗也没有过去的勇猛,可是若是说养夷自重,也未免冤枉了他。赫图城果真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云娘抽回了手,又拿香胰子给他再洗了一次头发,“可偏你这么快就打下来,是在赞自己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