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

啊,这把刀……感觉好熟悉……

手里的长刀,在暗色里依稀泛着血色的微芒,锋锐的刀刃闪着寒光,上面沾染着点点滴滴的血迹。

这把刀,是属于他的。这把刀上的血,是他劈开了数不清的血肉之躯之后留下的。这条通往人间的路,是他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即便,是以遍染血污为代价。

他的胸口是冰凉的,即使心脏再次由静止开始跳动,也还是保持着极低的温度,怎么都暖和不起来。和他的身体差不多,总是带着死亡般的冰冷。

因为他的确是一个死人。一个特别的,能走能跑能跳,还得到了强大力量的死人。但是无论如何,归根结底,他还是个死人,是个怪物。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至少,在他杀死那几个必须要死的人之前,他究竟是不是人,是什么人,都不重要了。

叶翎,杜枫,那些只知道背地里臆测诽谤的愚昧的人,那些只知道趋炎附势追逐利益的愚蠢的警察,还有……杜文乐。

杜文乐……

白苏瑾泛着血芒的双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现在,他唯一需要在意的,就只有复仇。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杜枫在哪里?”男人的嗓音里,透着无机质的冰冷,就像一个毫无情感的机器一般,重复着相同的问话。

没有得到回答,只得来了一堆求饶。他不耐烦的横刀,洒下一片血海。

人类的残肢遍地,鲜血与碎骨混杂,刺鼻的血腥气泛滥开来,越发挑动起他的神经。杀人的感觉,原来就是这样啊……手里掌握着生杀大权,看着其他人如刍狗般跪地乞怜,苟且求生的滋味,原来是这般美好……

早知道是这样,当时何必要白白背负四条人命的罪责呢?

白苏瑾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

流的血越多,手上的人命越多,他的心就越发的冷硬如铁石,坚固如寒冰。当那些多余的怜悯和温柔都慢慢消失的时候,他反倒感到一阵满足。

手里的刀在欢呼的雀跃,为他的凶恶残忍,也为他的无情无心。

这样多好?一个死人,本来就是不必有情有心的,没有烦恼和郁闷,就只有爽快和刺激,这样的生活,多好?

“杜枫在哪里?”白苏瑾将这群人里最身强体壮的那个踩在脚底下,把手里的黑色长刀横在对方的脖子上,傲慢地询问,“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他知道在他“死”后,警方一定会以凶手畏罪自杀的结论来结案,而杜文乐也能够摆脱嫌犯的罪名,从医院里脱身,所以杜枫一定是带着杜文乐避风头去了,只是他没想到对方还有着不小的黑道背景。这个白天在医学院乖乖上课的好学生,私下里居然是黑道上有名的帮派医生,手里的活儿还不错,不少人都护着他,害的白苏瑾费了不小的功夫。

被白苏瑾踩在脚下的男人感受到脖子上泛起的寒气儿,再看看周围被白苏瑾砍翻了一地的小弟,终于胆寒,颤颤巍巍的给了白苏瑾一个地址。

白苏瑾不屑的冷哼一声,轻送长刀,把刀尖顶入了男人的喉咙,像是划破了一块豆腐似的,鲜血瞬间汹涌而出,男人喉间发出“嗬嗬”的气声,满脸难以置信的倒下了。白苏瑾不耐烦地甩甩长刀,把暗色的血液甩开,扭头离开了。

帮助杜枫的人,都该死。

与此同时,老城区一间隐蔽的老房子里。

“文乐,来吃饭吧。”杜枫把刚做好的饭端到桌子上,招呼杜文乐来吃饭。

男孩“蹬蹬蹬”的跑过来,坐到椅子上,黑亮的眼睛盯着杜枫,抿起嘴角,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

杜枫看着他,目光柔和下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这是难得的宁静,没有软弱多情的父亲,也没有动不动就对他苛责的继母,更没有弥漫在屋子里的挥之不去的尴尬和别扭……杜枫托着腮,看着杜文乐小口小口的往嘴里填着饭,只觉得那期待了十多年的生活,终于被自己牢牢地攥在手心里了。

对于杜枫而言,杀了那对不配做父母的夫妻,他其实没有半分歉疚,因为那是他渴望了十多年的事情,可是杜文乐,这个和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却让他纠结了许久。

在他从小就筹谋的计划里,杜文乐是其中最具有讽刺性的一环。让这个好骗的精神不正常的弟弟来做自己的替罪羊,让杜父和杜母尝尝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杀死的滋味,让杜家担上杀母弑父的罪名,永世不得翻身……在最初的最初,他的计划是这样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思竟然变了,变得不想看着杜文乐被判罪,不想看着他去死……所以当白苏瑾出现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就改变了计划,即使要因此冒巨大的风险。

其实他也明白,杜文乐的存在,对他而言是一个巨大的弱点。杜文乐存在一天,他就不安全一天……只可惜,明白归明白,他却总是无法将这个弱点消灭。

也罢……就这样吧。杜枫想着,他这个弟弟,从小就只跟他亲近,也许这就是缘分也说不定……

这样的温馨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老屋的房门突然被推开了,发出“吱扭”一声轻响。

杜枫神色一凝,警惕的拉起杜文乐,把对方反手推进卧室里,合死门,又从怀里摸出一把沉甸甸的□□,小心翼翼的向大门方向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