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说得对。”安浔看看周围,前排的一对情侣正同时吸吸鼻子,感动得一塌糊涂,互相安慰地交换了一个拥抱。

“以前你有跟人一起看过电影吗?”安浔问闫贺安。

闫贺安摇头。

“那你以后也最好不要跟别人一起看电影了。”安浔从闫贺安抱着的桶里拿了一颗爆米花吃,平静地看着荧幕,“你在别人面前看哭,会很丢人。”

闫贺安视线从荧幕转移到安浔身上。

“在你面前就不丢人了?”

“嗯。”意料之外的,安浔点点头。“不丢人。”

更丢人的都见过了。

困蒙了的傻狗一只,看上去比现在这只容易感动的萨摩耶更傻。

闫贺安看着安浔发了会儿愣,好半天才慢慢把视线拉回大屏幕。

安浔不知道他刚刚就像是给了闫贺安一个变相的承诺。

‘以后也不要跟别人一起看电影。’

重点不在是否只跟安浔一起看,重点也不在是否每次看电影就会想到安浔。

重点在’以后’。

电影院的音响效果极佳,主人公的独白声回荡在影院里。

[那时候我以为喜欢一个人,是每天给她带早餐,每天接送她回家,每逢节假日会记得给她送礼物。]

[我们分开的那天,互相都在想要放手让对方去到更好的未来。]

[我以为那就是爱。]

[后来我才知道,真正喜欢一个人,会想’以后’。]

[以后要一起过所有的节日。以后要一起庆生。以后要一起度过春夏秋冬,以后要一起跨过新年,以后伤心的时候都不要一个人度过。]

[‘成全’不是爱。]

[爱是无论如何,都想要试着留住你。]

[我很想你。我需要你。我不能没有你。]

[爱要大声说出口。]

[爱是坦诚。]

电影散场的时候,很多情侣都恋恋不舍,留在座位上听片尾的歌。

安浔想电影要值回票价,于是也坐在座位上安静把整首歌都听完,才起身离开。

两人随着一涌而出的人流进了电梯,准备回家。

“今晚也补习吧。”

在安浔打算跟闫贺安分道扬镳,去坐回自己家的公车的时候,闫贺安突然叫住了他。

“今晚也补习吧。”似乎是怕安浔没听清,闫贺安又重复了一遍。

他握着包带,定定地看着安浔:“我会付补课费的。”

第32章

闫贺安懊恼地抹了把脸, 觉得自己语言表达能力真的有问题。

张尧让他学阅读理解是有道理的。

他从小到大都很讨厌他爸妈说“给他花钱就等于对他好”,但他脱口而出刚刚那句话后,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也变成了这种思维模式。

艹, 明明他一直都对爸妈这种说法嗤之以鼻的。

结果他现在说话怎么特么也是这种画风。

屠龙者可不能成为恶龙。

闫贺安不知所措地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 偷瞄安浔发现安浔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样子以后,又松了口气。

安浔看着他, 只是简单想了想,跟他妈打了个电话说了声, 就同意了。

闫贺安还是觉得有点儿不踏实, 不想刚才那句话让安浔觉得不舒服,认真强调:“我没别的意思。”

安浔笑了,他叹了口气, 忍住想拍拍闫贺安狗头的动作:“嗯,我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安浔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闫贺安一瞬间感觉有种被人信任的踏实感。

安浔清楚闫贺安没有施舍的意思, 他只是想找个借口跟他在一块儿,只是恰好也可以接济他, 能让他过得更轻松。

闫贺安又高兴了, 他勾着安浔的肩膀, 两个人在夜晚的冷风里抄着口袋缩着脖子, 快步往公交站跑。

安浔的反应让闫贺安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不会被误解原来是这种滋味。

他由此确信, 哪怕受到了一点潜意识的影响, 他跟爸妈的行为模式还是不一样的。

因为爸妈实际上并不关心他, 只是用给钱来当借口。

而他对安浔不一样。

最明显的证据就是, 他跟他哥的生日只差了一个半月,他在前, 他哥在后。

每年爸妈都会不约而同的在四月格外忙碌,忙碌到完全不记得他的生日,又在一个半月后总能抽出时间来,给他哥买蛋糕,陪他一起吃饭。

一年两年这样,可以说是巧合。

十年都在重复同样的过程,允诺了来年会记得,又反复落空。

失望累积久了会觉得没意思。

他跟爸妈的区别大概就在于,伪装出来的真情实感没有温度。

真切的关心释放出来,是真的能切实地感受到的。

“冷不冷?”闫贺安从口袋里摸出一副手套,把其中一只递给安浔,“一人戴一个,公交栏杆还挺冰的。”

如果直接把一副都给安浔,他肯定不要。

安浔接过去戴上了。

手套就是普通的毛线手套,很厚,暖烘烘的。

一小时后,俩人手边一人一杯咖啡,坐在餐桌旁学习。

闫贺安第一次觉得学习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安浔讲解的声音很好听,不疾不徐,不急不缓。

既不催眠,也不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