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时渊似乎没有听见门房的话语,仍然执着的要进府。沈笙卿在沈府,他要见她。

门房见楚时渊不听劝,‘嘭’地一声将沈府的大门给关上了,若是今日将楚时渊给放进去了,他的小命也要保不住了。

楚时渊被拦在沈府门外,身体碰到冰冷的沈府大门,理智也稍微回笼了一些。

现在最重要的是知道沈笙卿的身体究竟怎么了,可是她不愿意见他。

“楚大人?”

一道惊疑的男声在楚时渊的耳边响起,似乎是奇怪楚时渊为何会站在沈府外面,神态看上去还和以往很不一样。

男子一袭月白色衣袍,容貌端正,正是徐氏的兄长徐逸元。

楚时渊认识徐逸元,那个时候沈笙卿告诉他,太后已经恩准他和她和离,他本来想挽回沈笙卿,却在沈府门口听见徐氏让徐逸元带沈笙卿出去游玩,她和徐逸元有说有笑。

他和沈笙卿从前基本上没有怎么单独出去游玩过。唯一的一次是沈笙卿非要他陪她去城外赏梅,他对赏梅不感兴趣,与其出去受冻,倒不如在屋子里多看几个案卷,可是她不依不饶,他最后还是陪她去了。早些赏完,他和她也能够快些回到暖和的屋子。

当时他的心中还在想着朝堂上的事情,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她落后了好远。她十分委屈地看着他,可是他没有关心和安抚她,只是冷静地称述事实,冲她说道:“不是你说要来这儿赏梅?”

在那之后,她再也没有提过要和他出来赏梅了。她和他也没再出去游玩过。

忍着身上的疼痛,楚时渊冲徐逸元说道:“你要进沈府?”

徐逸元看了一眼闭合的大门,点了点头。看样子,楚时渊是被拒之门外了。难道楚时渊因此怀恨在心,要报复他这个恰好撞上来的人?

徐逸元显然想多了,楚时渊说道:“你若是见到欣荣郡主,帮我看看她,告诉她,我,我在外面等她。”

虽然他知道沈笙卿不会见他,他还是想让徐逸元告诉沈笙卿,他现在在沈府外面。兴许门房没有将他来了的消息告知给她。

闻言,徐逸元表示会将他的话语带到。

徐逸元上前扣门。

沈府的门房探头看了徐逸元一眼,不同于刚才面对楚时渊时的态度,爽快地将徐逸元给放进去了。楚时渊的高大的身子僵硬。

……

沈府,徐逸元走进来时,太医正在给沈笙卿看诊,徐逸元走到徐氏的身边,还是将楚时渊在外面的事情说了出来。

徐氏眸露诧异,说道:“他在沈府外面干什么?还让你帮他带话?”

徐逸元说道:“他说想见欣荣郡主,但是门房不让他进来。”

徐氏说道:“笙卿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现在还见他做什么?门房不让他进来是对的。”

徐逸元蹙眉说道:“但是楚大人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想见欣荣郡主。”

沈笙卿走过来,听见徐渊元和徐氏的话语,说道:“嫂嫂和徐大哥在说什么?”

听见沈笙卿的话语,徐氏瞪了徐逸元一眼,头次觉得自家兄长太老实了,楚时渊让他帮忙带话,他还真的老老实实将话语带进来。

既然沈笙卿已经听见了,徐氏只好将楚时渊在外面求见的事情告诉沈笙卿,包括楚时渊让徐逸元帮忙带话的事情。

沈笙卿抿唇,说道:“我大概知道他为什么要见我。”

徐氏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沈笙卿说道:“之前宁定长公主的寿辰,他告诉我,他不知道我胳膊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我猜测他应该不知道我之前在药王谷救他的事情。”

徐氏诧异说道:“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你中毒的事情?哪怕袁大夫因为什么事情没有告诉他此事,之前你都和他说了,你身体不舒服,要找大夫,他稍微动脑子想想,也应该知道你现在的身体是怎么回事了。”

“而且他不是前任药王谷谷主的徒弟吗?哪怕他的医术不如袁大夫,他就不知道他之前中的毒没有那么容易解吗?”

徐氏说的话语,沈笙卿曾经也是这样想的,所以知道楚时渊不知道她胳膊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时,才会觉panpan得匪夷所思。

其实明明当初她回京时,哪怕他多关心她一点儿,他就不可能会不知道她胳膊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徐氏打量着沈笙卿脸上的神情,说道:“笙卿,如果楚时渊真的不知道你中毒的事情,你不会又对他心软吧?”

徐氏说道:“楚时渊现在在外面,你会见他吗?”

沈笙卿摇头。她和他都没有关系了,她还见他做什么。

他是否知道她当初救他的事情,她现在也不在乎了。

闻言,徐氏松了口气,问起了今日太医给沈笙卿看诊的事情。她说道:“那些太医如何说的,能帮你解毒吗?”

沈笙卿抿了抿唇,摇头。南宫屹提议让太医来给她看诊时,她就预料到是这个结果了。

见外,徐氏还是忍不住失望。沈笙卿身世可怜,现在怎么还是这么苦啊。

徐逸元帮忙提供过杨大夫的下落,后来在沈笙卿的允许下,徐氏将沈笙卿中毒的事情告诉给了他。此时他见太医也对沈笙卿身体内的毒无可奈何,想到沈笙卿如此娇弱的一个女子却要被身体内的毒折磨,心中对沈笙卿升起无限的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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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时渊在外面,今日来给沈笙卿看诊的太医也不愿意和楚时渊撞上。沈笙卿和楚时渊才和离,他们只是医者,无意搅合进沈笙卿和楚时渊的家事。

徐氏的身子不方便,沈笙卿从侧门送太医和徐逸元出去。

等徐逸元和太医离开后,沈笙卿本来也准备回到沈府,却见楚时渊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见沈笙卿似乎有些被他吓到了,楚时渊原本往沈笙卿的方向的脚步顿了顿,他想给她道歉,之前在粼山上,他不该诬赖她是要向楚母告状,他不应该自负,和固执己见,盲目地相信自己的判断,不相信她……

然而此时真正面对她,他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有一种失声的感觉。

回过神来,沈笙卿朝身旁的下人看了一眼,让沈府的下人拦住楚时渊,莫让楚时渊靠近她。

见沈笙卿要走进沈府,楚时渊将袖子里的一个匣子拿出来,他将匣子里的点翠红宝石花瓶纹簪递给沈笙卿,说道:“之前那支白玉兰花纹簪,你不喜欢,这支簪子,是我重新给你挑选的,你收下好不好?”

楚时渊手上的点翠红宝石花瓶纹簪正是之前他在南州购买白玉兰花纹簪时,看见的那一支。当时他就觉得这支点翠红宝石花瓶纹簪更适合沈笙卿,可是他盲目地相信了自己的判断,觉得沈笙卿应该会喜欢之前欲送给她的白玉兰花纹簪。

那支白玉兰花纹簪碎了后,他特意让人去南州将这支点翠红宝石花瓶纹簪买了回来。

这次他购买的是她喜欢的风格的簪子,她收下好不好?

沈笙卿没看楚时渊手上的点翠红宝石花瓶纹簪,头也不回的往府里走,那支点翠红宝石花瓶纹簪无情地掉落到了地上,落得了一个和那支白玉兰花纹簪一个命运。

顾不得掉落到地上的点翠红宝石花瓶纹簪,楚时渊眼见沈笙卿迈过门槛,要消失在他的眼前,他冲沈笙卿的背影,说道:“卿卿,我去了药王谷,可是师兄不在谷里,我给师兄留了信,也在派人寻找师兄的身影,师兄很快就会来京城了,你等等……”

他还想说,如果她的身体真的不舒服,现在袁师兄暂时无法赶到京城,她再让他给她看看好不好,这次他一定不会盲目自负了……

可是沈笙卿不给他机会,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的眼前,他再次被沈府的下人拦在了沈府外面。

刚才他被拦在沈府外面,见不到她的人时,她不愿意见他。现在他好不容易见到她的人了,她还是不愿意见他。

楚时渊站在沈府的侧门处,眼睛还看着沈笙卿离开的方向。

站在身后的莫牧见楚时渊这样,顿时有些不忍心了。他想到他之前禀告的,沈笙卿的身体可能出了问题的话语,他有意开导楚时渊,说道:“大人若是真担心欣荣郡主的身体,袁神医暂时不在京城,何不让简小姐给欣荣郡主看看?以简小姐的医术,明显比今日来沈府的这些太医有用多了。”

听见莫牧的话语,楚时渊想到了什么,说道:“你再派些人去寻找师兄的下落,还有……”

“还有让人查查,最近简小姐有没有派人出京,或者获得了什么珍惜的药材。若是简小姐有什么异动,记得通知我。”

听见楚时渊的话语,莫牧面露疑惑。楚时渊让人寻找袁神医的下落,他能够理解。楚时渊让他盯着简小姐做什么?

吩咐完,楚时渊又回头朝沈府里面看了一眼,可是沈笙卿早就不在这儿了。

从前无论他想不想,沈笙卿都会想方设法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吸引他的注意力,曾经他还觉得沈笙卿这样太黏他不好,可是如今他却是想见她,都见不到了。

……

“大人,不好了,沈将军擅自回京了。”

首辅府的护卫走过来,恭敬说道。

楚时渊蹙眉,说道:“沈庭轩怎么会擅自回京?”

沈庭轩是沈笙卿的表哥,徐氏的夫君。

护卫摇头,说道:“不知道沈将军为何会回京,沈将军马上就要抵达京城了。”

楚时渊说道:“拦住他。”

武将擅自回京是死罪,沈庭轩在干什么?

想了一下,楚时渊觉得首辅府的护卫怕是拦不住沈庭轩,他要亲自去见沈庭轩,及时让他去向皇帝请罪,莫酿成大祸。

莫牧看着楚时渊染了血的衣袍,欲言又止。今日楚时渊穿了一件深色的衣袍,身上的血迹倒是不怎么瞧得出来,可是很明显楚时渊身上的伤势又加重了。

他的心中担心楚时渊的情况,可是听见楚时渊的情况,还是按照楚时渊的吩咐去备马了。

……

马背上的人和沈笙卿有几分相似,五官多了一些冷硬,因为习武的缘故,皮肤黝黑,还有上过战场的煞气。

沈庭轩看着拦住他的楚时渊,冷声说道:“让开。”

“你身为武将,未得允许,擅自回京,不仅会害了你自己,还会害了卿卿和沈府,及时回边境去。”

楚时渊脊背挺直,不露怯地看着沈庭轩。

听见楚时渊的话语,沈庭轩也怒了,他翻身下马,不管不顾地挥拳朝楚时渊打去。

楚时渊虽然习过武,毕竟是文人,身上还有伤,险险避过沈庭轩的手,还是有些被沈庭轩的残留的掌风给伤到。

“楚时渊,你为什么要这么伤害笙卿?”

见状,沈庭轩不管不顾地又是一拳朝楚时渊挥去,完全不给楚时渊喘息的机会。

莫牧担心地看着楚时渊,他不明白这沈将军怎么不知好歹,他擅自回京,若是被人发现,可以将他就地处置,楚大人好心劝他,他反倒是伤害起楚大人来了。

顾不得沈庭轩是主子,莫牧连忙上去帮楚时渊抵挡沈庭轩的攻击。

有了莫牧帮忙,沈庭轩更加伤害不到楚时渊,他红着眼看着楚时渊,说道:“楚时渊,当初虽然是笙卿主动要嫁给你,可是也是你同意娶她的。你凭良心讲,笙卿这些年对你如何?你怎么能够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如此对待笙卿?”

“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听见沈庭轩的话语,楚时渊上前一步,揪住沈庭轩的衣领,说道。

“你告诉我,卿卿究竟怎么了?”楚时渊攥着沈庭轩的衣领的手轻颤。

楚时渊对沈庭轩最深的印象除了他是沈笙卿的表哥,还有沈笙卿曾经告诉过他,沈母曾经想撮合沈笙卿和沈庭轩,只是那个时候沈庭轩和徐氏两情相悦,沈母才作罢。

为什么沈笙卿才和他和离,沈庭轩就赶回京城了?沈笙卿愿意亲近徐逸元和沈庭轩,也愿意让南宫屹帮她请太医诊治,为什么她独独不愿意要他了?

她曾经说过喜欢他,他若是做错了什么,她为什么要连机会都不愿意给他了?

楚时渊说道:“你既然已经娶了沈夫人,不仅和沈夫人育有了一子,沈夫人现在还怀着身孕,你更不应该因为卿卿和我和离了,就对她怀有什么心思。”

“楚时渊,你自己心思龌龊,别用如此龌龊的思想想我和笙卿。”沈庭轩见楚时渊居然如此想他和沈笙卿,生气地挥开楚时渊的手。

楚时渊后退了两步,他也知道刚才失言了。沈庭轩若是真对沈笙卿有男女之情,当初就不会迎娶徐氏。

只是最近沈笙卿毅然决然地和他和离,她和徐逸元,南宫屹都比面对他时要好,他又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他之前错过了什么,沈笙卿却不愿意给他悔改的机会,他这会儿面对沈庭轩,才会失了以往的冷静和理智。

沈庭轩已经重新上马,朝沈府的方向去了。

莫牧走过来,恭敬说道:“大人,现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