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房东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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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孟珩顺利交稿,准备给自己放一天假,提前通知了谢泽不去店里,对面一个电话打过来,声音火急火燎的——
“你有事啊孟珩?”
“没有,在家歇一天。”他说。
“那我能不能去你们家躲躲啊?我妈回国了,她肯定又要突袭我!”
他这么一说,孟珩脑子里想起了那日他醉酒后说的家事,“你过来吧。”
挂断电话,他开始尽量拼凑谢泽母亲的形象。一个遇到了真爱,常年定居国外的女人,偶尔回国就会上门关心儿子,而且不喜欢提前通知。
别的谢泽不说,他自己也想不到了。
家里除了果汁只有啤酒,谢泽开车过来肯定不能喝啤酒,他又不喜欢喝果汁,于是孟珩又发了一条微信,让他喝可乐的话在楼下买好。
谢泽跟逃荒似的就来了,门铃响起的速度甚至让孟珩怀疑自己发微信的时候谢泽就已经飙到他家楼下了。
门外的人拎着几瓶可乐,还有孟珩常喝的果汁,“感谢你收留我,陈小飞今天上班,老怪度蜜月去了,你要也有事儿我真不知道往哪儿躲。”
孟珩瞧着他躲亲妈跟躲瘟神似的觉着有趣,调侃道:“几岁了啊小朋友,还这么怕妈妈?”
他问完谢泽可有得说了,这么多年的苦水一股脑全吐给他:“你是不知道,她每次回来都要住我家,事儿特别多而且还喜欢藏东西。就你第一次去我们家打翻的那瓶香水还记得吧,我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藏的。”
果汁放进冰箱,谢泽放可乐的时候顺手打开一瓶喝,灌了几口继续道:“我要是在家,她肯定又要逼我陪她出去逛街吃饭,一天走下来得消耗我半条命,还不许喊累,你说她怎么这么霸道?”
趁着他又喝水,孟珩可算能插进话来,倚在谢泽身后的门框上随意问:“那你晚上也不回去了?”
“不回,我跟她说了我出——”说着话谢泽转过身,目光落在他身上又猛地一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神躲闪语气支吾,“回,晚上小飞就下班了,我回他家睡。”
孟珩家另外两间卧室都被占了,连床都没摆,他估计着谢泽应该也不愿意和自己睡,听他这么说也没留他,只是点头答应,“中午吃什么?”
“外卖吧,今天周末人太多。”
孟珩今天的计划是做浮雕,他前阵子在外网刷到了一个大神的浮雕视频,看得自己也手痒痒,家里画室什么材料都有,他今天又闲着,早起就开始准备了。
唯一的变故就是身边多了一个好奇宝宝。
“这是什么?水泥吗?”
“你在做壁画吗?”
“这个画板上面怎么没东西啊?”
谢泽东瞅瞅西逛逛,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没出息。
孟珩也惯着他,问什么答什么。
溜达了一圈,谢泽盘腿坐到他身边,托腮问:“你为什么学壁画专业啊?”
“当时就是喜欢。”孟珩停下手中的动作,语气认真起来,“学着学着才发现壁画是一个很宏壮的艺术。”
他的声音平缓温和,就像是从前陪着谢亿嘉拼乐高时的样子,“从汉宫的墙壁,再到寺庙道观,还有最出名的敦煌莫高窟,光是中国的壁画文化就已经存在这么多年,后来到了明清,卷轴绘画开始盛行,再之后西方的文化也涌进国内,这期间很多古老的历史艺术销声匿迹,但是壁画没有,它一直存在,而且永远不朽。”
“真好啊…”谢泽听得入神,不自觉地喃喃道,“我也想学这样的专业了…”
“你本科学的什么专业?”孟珩欺负他走神,趁机问他。
“金融啊。”谢泽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
这专业确实尴尬,尤其是谢泽这种整天游手好闲的,也没有家族产业等着继承,但是孟珩心头猛地一动,谢泽家里没有,他家里有啊,不光有,还天天逼着他接手呢。
谢泽自个儿羡慕着羡慕着发现没声音了,才突然发现自己被套话。
他正要扭头跟孟珩生气呢,就见这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他想形容又形容不出来,最后觉得大灰狼看小红帽的眼神就很贴切。
他谨慎道:“你干嘛?”
孟珩知道自己这想法说出来肯定要被谢泽否决,所以他只按下不提,换个话题问:“金融没那么难就业吧?”
“小爷不上班是因为不缺钱,不屑给资本打工,不是没人要好吧?”
这话题就止在这里,孟珩最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谢泽不想提,他就不多问,反正心里已经有了一撇,其他的不着急,慢慢来。
陈小飞是个正儿八经的打工人,之前那份工作清闲是因为赶上领导离职,现在新的领导空降过来,逼得他们这群手下人恨不得连觉都睡不够。
他跟爸妈住在一起,白天也上班谢泽也不好继续赖在他家,碰巧孟珩这阵子又专心搞浮雕,他就顺理成章的白天来孟珩家粘着他,到了晚上一黑天,准时奔着陈小飞那儿去。
搞得跟孟珩看见月光就会变成野兽吃人一样。
这些天谢泽跟着他学了不少,笨手笨脚的由他带着画了一副油画棒画出来,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一张画被谢泽宝贝得不行,第二天竟然还背着孟珩找了家店裱框。
画是上午裱的,还特意选了金色,下午孟珩一开门,就看见人手里捧着画跟他显摆:“怎么样?是不是看着更艺术了?”
专家说不要去否定孩子,尤其是在初学阶段,这样会大大打击他们的积极性和自信心,所以孟老板极给面子道:“嗯,你准备把它挂在哪儿?”
“就我卧室床头,昨儿晚上我都固定好钉子了。”
谢泽妈妈的新丈夫是个恋爱脑,离开老婆超过三天就要闹的那种,他妈在他家住了一周还见不着儿子,留下十几条骂骂咧咧的长语音就收拾行李又回去了。
谢泽家里安全了,也就没有理由继续留在孟珩家。
临走前他问孟珩:“你明天还不去店里?”
“嗯。”孟珩在画室低头摆弄,随意道,“这画快结束了,等弄完了再过去。”
他俩腻在一起这么多天也不嫌无聊。
孟珩还好说,他自己本来就有事做,而且常年画画早就习惯了安静,可谢泽怎么看也像是个老实不住的,这一周倒是让孟珩对他刮目相看了。
憋了一周,孟珩又不去店里,他当即决定回家换车,晚上就去郊区赛车场跑几圈,这回再去他又有了新的吹嘘资本——十一神知道吗?我兄弟!不光是我兄弟,还是那种亲过嘴表过白的兄弟。
想到亲嘴表白,那双隐形的耳朵又重新耷拉下来。
孟珩是个很有分寸的人,这几天待在一起,真如他所保证的那样没有分毫越界,可亲了就是亲了,谢泽就算能尽量忽略异样的情绪,却也做不到清除记忆。
被同性表白献吻这件事,他就算心里再发愁也没人能讲,所有的烦恼都只能发泄给赛道。
孟珩知道,也由他去了。
第35章 谢泽、蠢东西、哈士奇
谢泽母亲的到来引发最大的变故就是让谢泽变得重新亲近孟老板了。毕竟他逃饥荒似的躲到人家家里那么些天,没感情的也培养出感情了。
春贤路12号的“营业中”招牌重新挂起,仿佛是只对他一个人招手。
店里,正午的太阳从正门口打进来,孟珩戴着隔光眼罩歪在躺椅上。他刚跟谢泽吃完饭,现在准备小憩养养精神。
最舒服适合睡觉的地方被他霸占,谢泽可怜巴巴窝在小角落的椅子上。
好在孟珩平时画画一坐就是半天,就算是椅子也买得适应人体,将就一下也算不上太难受。
谢泽闭着眼睛,却很明显能感受到透过眼皮依旧让他不得安睡的炽烈阳光。
明明家里的床又大又舒服,窗帘一拉恨不得下地都得打手电,好端端的干嘛非要来这儿受罪呢。
几次三番想张嘴问问孟珩还有没有富余的眼罩,可一看见他睡得香甜又不忍心开口。
谢泽这么忍了快一个小时,好不容易酝酿出一些昏昏睡意,就被骤然响起的手机惊醒。
最开始他以为是孟珩的闹铃,后来见孟珩举起手机说了声“喂”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他难受一中午都没狠心吵醒的人儿,莫名其妙被一个电话就给轰醒了。
他看着孟珩,刚才匆忙之间眼罩都没来得及全部摘下,只是被拉到了眼睛上方的额头,头发睡得也有些凌乱了,眼睛还不适应阳光,就那么微微眯着,看不清浅色的瞳,但是却看得见眼中的闪闪水光。
看得入神,等人家挂断电话狠狠瞪他一眼才悻悻收回目光。
他活动活动有些僵直的腰,走到孟珩身旁没话找话,“谁啊?”
孟珩被电话吵醒,本来是带着些起床气的,但是电话接着接着就感受到一束不可忽略的目光。
谢泽很多时候就像个彻头彻尾的流氓,这点他从第一次见面就多少看出来些,后面相熟之后谢泽就更加不掩饰了。
他想起自己刚表白,谢泽嘴上再怎么拒绝,心骗不了人,眼睛更骗不了。
孟珩体寒,大夏天的也不愿意开空调,谢泽不同,整天在店里跟条热废了的狗一样,一边用扇子扇风一边抱怨孟珩的体质,可再难受也赶不走。
有两次他话实在太多,被孟珩赶出去,自己灰溜溜到车里打火开会儿空调凉快凉快,然后再从超市买了橙汁拿回去赔罪。
其实他留在店里根本没事干,孟珩知道他为什么非要留下,可是他不愿意承认的心思,光靠着孟珩逼是逼不出来的。
“谁啊?”他又问一遍。
孟珩不想逼他,但是偶尔用些小心思还是手到擒来的,他淡淡道:“高婷,约我聚餐。”
上次郊区赛车场喝醉酒之后,孟珩专门挑了个不太刻意的时机跟谢泽说清了他和高婷的关系,连带着小姑娘发来的拒绝家里牵线的短信都一并告诉谢泽。
他要是不这样,谢泽这阵子也不会这么安生。
原本都忘在脑后的人了,忽然又蹦出来约他吃饭,别说谢泽,就是他自己也有些诧异。
正想着,握在手里的手机又震动一声。
孟珩没在意伸长脖子的谢泽,大大方方打开和他一起看。
是高婷的消息——
【刚才和小娜他们在一起,大家说庆祝回国聚餐,都起哄想叫你一起,我只好打了个电话,你如果不想来的话我就编个理由,没关系的。】
这话说得漂亮利落,所有的信息都告诉孟珩了。
谢泽看到信息的第一个关注点可能是备注,毕竟他自己就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一步步从孟老板手机备注的“房东谢”变成了今天的“蠢东西”。
备注这种东西,不用好听,重点在于亲昵,越亲昵才越有分量,有什么比蠢东西更亲昵的?这足以见得他在孟珩心中的分量啊!
所以他在看完备注是“高婷”之后又读了一遍信息,确定没什么猫腻就走远了,装作浑不在意的样子拿着可乐喝。
孟珩细细读过一遍,却知道这短信没这么简单。
他们这样的圈子里,人缘社交几乎就是固定的,里面的人不会轻易掉出去,而外面的人也不是随便能插进来的。
高婷回国,并且准备接手家族生意长期发展,那必然是要进行一番有效社交的,至于社交的对象,自然是他们这群家世相同、自幼相识的朋友们。
孟家和高家的关系好,圈子里都知道。就算现在孟珩手上没有可以共享交换的资源,孟家二少爷却是货真价实的。
高婷当着一群共同好友打电话给他,他事后再反悔不去,只会让高婷下不来台。
从高婷要了时间地点,一看已经两点多了,也不打算再睡,他站起来去倒果汁,猛地转头就跟谢泽视线相撞。
“你不去吧?”谢泽问。
他刚站起来,那人就屁颠颠坐到躺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