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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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顾森给她讲的题,宁希一直在想那个顾森的神态和样子。
她和顾森二十岁就分开了,分开的时候顾森已经考上研究生了,那时候顾森才二十一岁。
他是个很聪明的天才,但是二十一岁的时候还没那么成熟。
她突然又想起那个顾森说,她比他大了十二岁,有代沟……
宁希突然惊地从被窝里跳了起来。
十二岁,她现在十六岁,比她大十二岁不就是二十八岁么?
她死的那一年,顾森刚好二十八岁。
宁希的心突然紧张地不像话。
是他么?
他那一身成熟的装扮,她好像在时光回溯的时候见过,他博士毕业后进了中科院,后来又在某顶级学府当了老师,但是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都不是很好。
一直在吃药……
是他么?
宁希紧张地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
她匆忙又拨通了顾森的电话。
她这次倒是希望接电话的是那个顾森,她想问问,是不是他。
但是那边传来的是现在的顾森的声音,他轻声问:“希希,怎么了,还不睡觉?”
宁希所有的话语都压了下去,她躲在被窝里,声音小地过分:“睡不着,有点想你了。”
顾森在那边轻声道:“快睡觉,明天有时间带你出去玩。”
宁希有点难过:“阿森。”
顾森轻声问:“嗯?”
宁希说:“明天我们去看医生好不好?”
顾森沉默了会儿,竟是答应了她:“好。”
宁希心安了一点。
顾森又问:“希希,我们当中有一个一定会消失,你会选择留下谁?”
这是个很难的问题,但是在宁希看来,上一世的顾森出现的概率很小,他不可能是这个顾森,因为他们是同一个人。
顾森出现这样的情况,肯定是因为他潜意识里在模仿谁。
宁希拒绝回答了一次,见顾森这样执着地问,她当然会回答:“当然选择留下阿森啊,他不是阿森,就不要他。”
这句话他刚说完,他听到了手机摔在地上的声音,宁希被吓得不轻:“阿森?”
可是那边的电话已经挂断了。
顾森捂着胸口,气都喘不上来,他不知道在期待什么,他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
他在期待什么。
他大口地呼吸了好几下,看着被摔坏的手机,胸口好痛,痛地他一阵一阵刺抽搐。
为什么会这样啊,宁希说留下他,他不该高兴么?
他的心为什么这么痛啊?
他不知道,他按着轮椅的手在抖,难道他消失之后对他的所作所为都会有感觉的么?
顾森喘着气转动轮椅回去找到自己的笔和笔记本,他给另一个他写了一封信。
“你能告诉我你是谁么?你也和我一样喜欢着宁希么?你为什么会这么痛啊,求求你不要痛了,很难受……”
“你有自己的名字么?你来自哪里?你为什么要住在我的身体里?”
“你和宁希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她说舍弃你的时候,你会这样痛?我所做的一切你都知道是不是?你到底是谁啊?”
他有太多的疑惑了,明明是他自己,却又不是他自己,他迟早要被逼疯。
他写了好多问题在笔记本上,并且把笔记本放在最显眼的位置,甚至睡觉的时候抱进怀里。
他希望一觉睡醒他就能得到答案。
但是并没有,他一觉睡醒,笔记本依旧在怀里,他还是他,那个人没来过。
他恍惚气起床,早上七点整。
他有点失望地翻开笔记本,里面一个答案都没有。
顾森起身去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像是在做梦,他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少年模样,可是为什么那样陌生。
他吓得大叫一声,往后退了好几步,他好像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和自己不一样,他吓得往后退。
可是再次抬眼时,镜子里的人又是自己。
顾森喘着粗气,眼泪不断地从眼里滚落。
难道是他这些年过地太艰难,神经错乱了么?
他悲哀地想,如果他真的成了神经病,明明是他一个人,可是他却认为他体内有两个人。
他紧张,惶恐,恐惧。
喝了杯咖啡才缓解了点。
可是他看着浓烈又苦涩的咖啡再次陷入了沉思。
他不喝咖啡,他从没喝过咖啡。
顾森眼尾通红,对着周围大声地吼:“你到底是谁啊?你能不能出来啊?能不能别吓我了。”
他感觉他的屋里充满了恐惧。
直到门被敲响,顾森被吓了一跳之后,才镇静下来。
外面响起宁希的声音:“阿森,你醒了没有?你昨晚没去上班吧?”
顾森匆忙转动轮椅去开门,宁希一进来,他就抱住了宁希的腰。
宁希不知道他怎么了,往进走了走,将门关起来。
轻轻地抚着他的头发,问他:“怎么了?被吓到了?”
顾森不答话,他的身子颤抖着。
宁希也是心疼他,叹息一声:“阿森,没事的,咱们去看医生。”
顾森点头:“好,看医生。”
宁希把他安抚了之后,去厨房给他煮了一碗面,顾森吃碗面才感觉真实了一点,他就看着宁希不说话。
宁希去洗了碗筷,出来时见顾森看着她,她能从眼神里辨别出来顾森和那个人的区别,眼前的这个是他的阿森。
宁希走过去坐在他旁边,顾森回身缓缓地抱住她,声音有点发抖:“希希。”
宁希轻轻地抚着他的背:“在呢。”
他问:“昨天你见过他了,他和我有什么区别么?”
宁希想了想,说:“区别大了,他不喜欢我,阿森喜欢我。他老是逼我学习,你不会逼我学习。”
顾森本来很害怕,听到那个人逼宁希学习,他突然有点想笑:“他怎么还逼你学习?”
宁希说:“我不知道啊,我来找你,结果你不在,他出来了,也不和我说话,就让我回家拿作业,来这里写作业,他像个老师,看起来很成熟,我能分辨出来你俩,完全不一样。”
顾森抿了唇,问:“那你以前见过他么?”
宁希也不确定,她上一世和顾森分开的时候,他不戴眼镜,也不穿西装。
但是杂志期刊上,他穿着西装,身姿挺拔,戴着金丝边框眼睛,是一个很年轻的计算机科学家。
就和她昨天见到的很像。
她想着,或许是顾森从小就想做一个那样的人,所以在下意识地模仿,她也查了人格分裂症触发的情况,网上说有这种情况的人一般都是因为认知、社会或者行为方面都存在一定的缺陷造成的。
所以会产生认知扭曲、行为怪异等等不能让人理解的举动。
宁希结合顾森从小身处的生活环境便明白了,他可能是太苦了,才会有这样的行为。
宁希倔强地带着顾森去看心理医生。
他倒是不排斥,宁希在外面等着,又想去昨晚顾森问她的话,如果两个人格只能存在一种,她希望留下谁。
她肯定留下顾森啊,至于另一个……不过是顾森潜意识里想成为的一种人,他以后会变成那样的。
所以这种事不必纠结就好了。
顾森在心理医生的指导下,睡了一觉,感觉心情轻松多了,出去时宁希还在门口等着,他没那么难受了。
宁希问他:“好点了么?”
顾森点头,伸手给他:“回家。”
宁希牵住他的手,和他离开心理咨询处,顾森很配合治疗她倒是很欣慰,怕就怕知道自己生病了,却不看医生,这才是最吓人的。
然而,白天好好的顾森,和宁希好好地分别各自回家。
宁希想着晚上上自习就能看到他了,还特意去学校早了些,可是晚自习顾森并没有来。
她又去找马老师请假,马老师还疑惑地问他:“顾森最近怎么了?又是迟到又是旷课的,他家里出什么事了么?”
宁希不知道,她只得撒谎:“他身体不太好,总是要去医院检查。”
马老师把假条批了之后,告诉宁希:“顾森家你知道在哪里吧?这个周末我去他家家访,眼看要高考了,我还指望他呢。”
宁希心里一紧,点头:“好。”
宁希下晚自习路过顾森的小区时,进去找了他一下,但是他并不在家,宁希只得先回家。
一下午都没有顾森的消息,她心神不宁地,直到要睡觉了,往顾森住的方向看了看,他住的地方灯还是灭的。
宁希又躲在被窝里给他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