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着就明白,自己之前的推断都是正确的。那些年左时除了在实验室就是游走户外,一走就走上数日甚至半月之久,有些路线蒋璃是知道的,有些却不知道,例如饶尊提到的那次。原来饶尊也到过滇黔桂交界,看样子当时是没找到寂岭,失之交臂了。

她猜得没错,左时游走户外,的确只是为了配方。

“你们到底要找什么?”饶尊问。

他口中的“你们”指的是蒋璃和左时,蒋璃听得明白,也答得明白,“左时当初改良的配方有原配方,我们要找原配方。”

她没想瞒着饶尊,不管是配方的事还是去寂岭。眼前这两个男人,一个两个的都成功收买了她的人,蒋小天也好,白牙他们也罢,最后就连印宿白和马克也都沦陷,所以何必瞒着?尤其是去寂岭,就算饶尊不问,也自然有人同他讲。

饶尊闻言这话后愣了一下,然后又“哦”了一声。陆东深转头看着他们两个,你来我往的对话里有着对过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时间他心里不大舒服。虽说他也算是间接性的认识了左时,可相比饶尊来说,他跟她之间总隔着个过去。参与她过去的人是左时,是饶尊,这就好比无形之中有张网,他在网外,看着在网内的他们。

饶尊又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蒋璃思量着时间,陆东深坐回来替蒋璃回答,“要准备些进山的物品,物品一齐就走。”他喜欢饶尊用了“你们”两字,不提过往只讲以后,心里的阴霾扫了大片。但与此同时,陆东深也才发现,原来自己在面对爱情的时候,心眼也是如此小的。

第432章 白瞎这车了

蒋璃看了陆东深一眼。

事到如今,她和他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的,这趟寂岭之行她已经想到了他势必跟随,可这么当面听着他说得肯定,心里竟是高兴的。

饶尊想了想,咣当来了句,“行啊,我随时都能出发。”

说愣了蒋璃。

陆东深看着饶尊,眉头皱了一下,语气不善,“尊少这么闲吗?”“闲,特别闲。”饶尊慢慢呷着茶水,眼里藏笑,“华力不比陆门家大业大,没那么多勾心斗角,目前所有的项目都稳步运行,我自由得很呐,唯独沧陵这边的工厂前阵子闹了事,但杨远厉害啊,又收回了管理权,我这个坐等收钱的就更不用担心了。剩下大把时间别浪费了,我也该好好休息休息。”

说得气人,总之,陆东深是烦他这出。

蒋璃可没他那么轻松,“饶尊,寂岭可不是度假的地方。”

饶尊收了脸上的吊儿郎当,认真地看着蒋璃,“我知道,所以我更要跟着。”他又挑眼看陆东深,“至少你们不能明目张胆地带着大队人马去吧?”

陆东深没吱声,但也是默认的态度。别说大队人马了,就连蒋璃身边的人都不能带,一是原配方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二是沧陵这几身手好的都要可丁可卯的在这守着,现在盯着沧陵这边动静的人不会少,他们轻装上阵反而安全;三是没必要牵扯别人,这才是最关键的。寂岭是什么地方,里面究竟有什么危险谁都预料不到,他也好蒋璃也罢,都不是那种拉着别人的命来垫背的人。饶尊见状后心里就更有底了,清清嗓子,“陆东深,陆门的不会放过你,你的行踪早晚会有人知道。寂岭危不危险我倒是不怕,怕的是一旦有人对她动手你分身不暇,你俩再能打也是人单势薄,多一个帮手就多一份胜算。为了蒋璃的安全,你也得让我跟着。”

不愧是多次交手的商场对手,一句话就掐死了陆东深的软肋。

蒋璃态度干脆,“不行。”

陆东深和饶尊的目光都落在她脸上。她强烈反对后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理由来,嘴唇翕动,脸色看上去不大好。饶尊瞅了她半天,冷不丁道,“夏夏,悲剧不会重演,你看清楚了,这次跟你同行的是我,还有陆东深。”

蒋璃搭在竹桌上的手隐隐颤了一下。

经饶尊这么一句提醒,陆东深蓦地明白蒋璃反对的原因了。

那一年的戈壁行是她永久的噩梦。

陆东深轻叹一声,拉过她的手,温柔握住,“饶尊说得对,去寂岭我们不能大张旗鼓,这就增加了不少危险的不确定性,如果真遇上危险,多一个人的力量也是好的。”

蒋璃没说什么,紧抿着嘴。

饶尊见她没继续反对,暗松了口气,问陆东深,“都需要准备什么?我们分头行事。”

陆东深是个搭进半条命都能在野外生存的人,所以对他个人来说不需要准备太繁琐的物品,但这次因为有蒋璃在,户外用品就得准备齐全了。“户外急救包里的所有物品、物料和药品、防身工具我来筹备,食物、水、汽油你要准备充足,另外……”陆东深想了想,又道,“有件事只能你去办,我们三人的证件要重新做,虽然我们开车过去,但万一在什么地方入住也是需要证件的。”

饶尊明白。

紧跟着,陆东深按照地图上的位置开始规划路线,标记了几个可以站脚的比较安全的地点,他建议白天尽量走大路,快,到了晚上不用强行驾驶,该休息时一定要休息。

饶尊在跟陆东深讨论路线时,蒋璃就在旁坐着看不说话。

心里是百感交集。

她不知道一旦踏上这条征程会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寂岭,横亘在左时心里永远逾越不了的山野,他们就这么打算去了。

命运把他们逼上了绝路,他们也不得不奋力一搏。

**

余毛这阵子一直在等人。每天清晨起来,胡乱洗把脸后就往屋门口一坐,瞅着大门口的方向就是一上午,后来,这种等待延长到了一天。余毛的阿母每天都在埋怨:也不去集市换点盐巴回来,怎么不喂牛啊,屋梁漏水了……

这阵子一直在下雨。

有时候倾盆,有时候细小,断断续续的总是不停,但好在,今天停了。

爬上房顶的时候余毛就在想,那个人怎么一直不来呢?不是说好要他带路去找太岁的吗?

他还收了钱呢。

余毛叹了口气,扯着油布的一头给扥平。

他当时提钱的时候也没别的意思,就想着能给家里添点米啊面啊的就行,可对方给了他一笔不小的钱呢。

这辈子他都捏过那么多钱,所以心里七上八下的。

等从房顶爬下来的时候,余毛愁,如果那个人一直不来找他,那这笔钱可怎么办呢?

就这么花了,好像不地道啊……

**帐篷、睡袋、防潮垫、炉具、应急通讯装备,户外急救包里的各类药品、器械,方便携带的瑞士刀等防身工具、照明工具等等,陆东深在市区里用了半天的时间全都筹备齐了,其中卫星电话是重中之重。饶尊那边也行动快速,别看是生在富贵家,面对户外生存虽不及陆东深有经验,但也不容小觑。在食材准备上尽量是保质期长的、方便携带的,与此同时又备了两只空桶,一旦进入无人区找不到加油站,这两只油桶就能派上用场。

与此同时,三人的临时证件也倒手了。

蒋璃做清点工作,看看有什么是拉下的。

就这样,一辆大g被塞得满满腾腾的,入夜后从沧陵出发。

上路后,蒋璃的心口一直在疼。陆东深开车,蒋璃坐在副驾,饶尊落得清闲,躺靠在后座玩消消乐。还是蒋璃推荐给他的,得知蒋璃已经过到一千两百关后奋起直追。一鼓作气过关斩将,惊觉蒋璃在一千两百关前不但都是满星,就连隐形关卡也都满星的时候,饶尊又凌乱了,折回头又开始补星,誓要将她站在高分榜榜首的头衔给拉下来。陆东深见蒋璃总捂着胸口,便好奇问她怎么了,她看了一眼车子四周,叹口气,“白瞎这车了。”

第433章 姑娘是还要干什么大事吗

多余的话就不说了,蒋璃相信身边这俩男人明白。

陆东深和饶尊还真是秒懂了。

陆东深笑道,“再贵的车也是用来开的,总不能供起来吧。”

饶尊炸着冰块说,“车废了再买呗,反正陆东深有钱。夏夏,你要相信一句话,瘦死的骆驼永远比马大。”

两人的安慰没能令蒋璃舒心,她反倒是觉得一个比一个败家。

她虽说不贪慕钱财吧,但也绝不是挥霍浪费那种人,尤其是耗尽了钱财保回谭耀明的那些场子后,她就觉得钱包瘪的时候真是非常糟糕的体验。

蒋小天实在,也很不理解她每天觉得自己是个穷人的想法,他问,姑娘是还要干什么大事吗?

她当然没什么大事可干。

蒋小天就更不解了,既然不干什么大事,你愁有钱没钱干什么?你有那么多兄弟,能让你花钱?就算没兄弟也有陆总在,没陆总还有饶总……前半句说的倒是真理,她在沧陵一天,她的吃喝用度压根就轮不到自己花钱,哪怕是出行,蒋小天都给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后半句就混蛋了,当时蒋小天说完这话后,蒋璃一脚踹他屁股上。

当时蒋小天捂着屁股连滚带爬的,控诉:我说错了吗?说错了吗?

倒是没错。

尤其是得知自己突然有了辆几百万的车后,她跟自己说,这是陆东深欠她的。

欠归欠吧,直接在路上这么折腾这辆车,她也是于心不忍的,尤其是听见细小石子被轮胎碾压飞溅,打在车身和挡风玻璃上的声响时,她就觉得,这比刮肉还疼。

保养一次得多少钱啊。

但路上得用车,他们这次前往寂岭不能乘坐其他交通工具,自驾过去是最能避免信息泄露的途径,虽然说,他们的行踪未必能百分百保证不被外界知道。

蒋璃没说话,重重叹了口气靠在车窗旁,谁让这辆越野最合适呢。

陆东深被她的样子逗笑,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扬起揉了揉她的头,“阖眼睡会儿吧。”

**

邰业帆从电梯间走出来时,西装革履春风得意,手里还拿着份文件。

途径工作区的时候,来往的工作人员纷纷同他打招呼,尤其是女员工,一口一个“邰副总”叫得甜腻。

邰业帆点头示意权当回礼。

敲门进了邰梓莘的办公室,将手里的文件往她桌上一放,自己径直到沙发那坐下了。

不经通报就直闯,这绝对是邰业帆的作风,邰梓莘早就习惯了,所以也不知道什么叫做恼怒,更何况现在他进办公室还知道敲门了。

邰梓莘拿过文件,打开一看,惊喜,“签下来了?”

邰业帆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双脚搭在茶几上,还是一股子纨绔子弟的架势,可也只是表面了。

他懒洋洋地“嗯”了声。

邰梓莘可比他兴奋,合同拿到手,起身走到他跟前,抬起文件夹照着他后背就拍了一下,“二哥你行啊,这么难啃的骨头你都啃下来了,我还以为这项合作肯定黄了。”

邰业帆栽楞着身体,“有我在,我还能让这单生意黄了?对方老奸巨猾一直在跟我磨返点的事,你二哥我也不是吃素的,跟他死磕到底呗。”

长盛渐渐步入正轨,那些曾经受到过股市波动影响而搁浅的项目要重启,就得靠着邰梓莘和邰业帆两个一点点找补回来,不论是机会还是人脉。最开始邰梓莘并不觉得邰业帆能是个吃苦的主儿,不想,他就闷头地联系旧层关系,还真是找回了一些项目。目前这单是最大也是最难攻下的,以往有合作,那也是对方看在邰国强的面子上,他们信不过后辈,现在就这么被邰业帆给签回来了,想来他是耗了不少心力在上面。邰梓莘在他身边坐下,打量着他半天,由衷说道,“咱爸生前曾经说过,三个子女当中其实你是最有商业头脑的,我当时还觉得是爸偏心,现在看来咱爸的眼睛挺毒的。长盛经历重创,这段时间要没有你的话,我真不知道怎么能熬过来。”她被外界一直视为女强人,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其实她是一点都不想被扣上这顶帽子。以前她雷厉风行,那是因为总觉得背后有靠山,真要是抵不过的时候也会有人出面,直到遭逢变故,邰梓莘突然就觉得力不从心了。

邰业帆听她这么说,一时间觉得别扭,他们兄妹三人从来都不习惯说好听的话,清清嗓子,“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啊,长盛是咱爸的心血,咱们得守住吧。”

邰梓莘笑了笑,想说声谢谢又觉得矫情。

她给邰业帆倒了杯茶,感谢的话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就直接说了正事。

“我是这么想的,目前陆门内部情况复杂,之前长盛有几个项目就是折在天际手里的,现如今陆东深被撤职,倒是咱们长盛最好的机会。”

邰业帆一听这话坐起身,“你想把之前的项目争回来?”

“是。”邰梓莘道。

当初长盛逢难,陆东深所谓的出手帮忙那可是有条件的,掐死了她最关键的转圜余地,生生逼得她差点窒息。

邰业帆没说话。

邰梓莘见状问他,“你的想法呢?”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她开始尊重她这个二哥的想法了。

也许人就是这样,有山的时候靠山,没山的时候只能独立。

邰业帆沉默良久后说,“我认为还是不要跟天际硬碰硬。”

邰梓莘没恼,有理有据,“现在天际整个都换了个天,杨远一直在美国,新任的负责人听说也不被陆家人承认,能不能坐稳天际总经理的位置还不一定呢。”“陆东深被撤职这件事绝对没明面看上去的这么简单。”邰业帆道,“新上任的陆北深,虽然在商场没名声在外,可就偏偏坐在了陆东深的位置上,你不觉得奇怪?所以我的意见是,再等等,在此期间,我们先做稳手里的项目再说。”

邰梓莘想了想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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