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可以”,我笑着紧了紧胳膊。

结果稳在半空中没几秒,就感觉头重脚轻,头朝后仰过去。

“我要掉下去了!”手已经环不住脖子,我胡乱抓住他衣领,慌忙中看见顾轶戏谑的笑意。

他继续倾斜着,角度越来越大,我真实觉得自己要大头朝下摔下去,口不择言嚎起来:“顾轶!别闹了!摔了摔了摔了....!”

毛衣领子都被我扯变形,他才打住,稍用力找回平衡。

“吓死我了!”嘴上来气,手还是赶紧重新勾住他脖子,总算找回安全感:“放我下来!”

顾轶当没听见,一副无赖样抱我往卧室走去。

“干嘛去啊?”

“该睡午觉了。”

“睡什么午觉,多浪费时间啊。”

“在这看电视才是浪费时间”,他顺脚关上了卧室门。

——

顾轶周一上午的航班,我照常上班,没有去送。

等晚上下班回家的时候,他也已经到达,飞机真是伟大的发明。

房间空空如也,我再一次要适应这个空空如也。瞄到茶几上吃剩下一半的苹果,恨恨扔到垃圾桶里。

感觉情绪是条曲线,随着顾轶的去和回波动。

他以前说每个月回来一次是在哄人,当然了,我也不忍心他这么折腾,耗时耗力。但真的没回来的时候,失落不言而喻。

两个月没见了,转眼已经到了暑假。

实习期结束,学生一批批离开,只有林嘉月留下了。她家在本地,又得李姐欣赏,假期仍然在报社帮忙。

相应的,你们可以猜到,我还是能经常看见小缪,在等人。

但从来没见小缪真的等到过——因为林嘉月几乎没有准点下班的时候。为此我还提醒过他几次,我说你们为什么不约好时间,要白白在这里等,保安都快熬成你亲戚了。

大好时间浪费在等人不觉可惜?

小缪说他顺路,他没课,他正好这会儿经过报社...反正总有理由,理直气壮得很。我劝不动,后来也懒得说。

除了这些照常能见到的人,家里还迎来一位小姑奶奶。暑假刚开始没多久,有天晚上我下班回家,刚出电梯发现门口一个超大行李箱,上面赫然坐着个人。

四目相对,灿灿摆出一副“已经等你很久”的表情,两手一摊还是努力兴奋地喊了声:

“surpri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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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嘛来了?”我边开门边帮灿灿把行李箱提进屋,真够重的,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要长期驻扎啊。

“我爸说了,暑假让我来你这学习”,她边参观边漫不经心回话,“这学期又挂了一科,被他发现了。”

“你来我这学什么习,我天天上班没空管你。”

这丫头逛完一圈,已经给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往沙发一坐说,“我睡那小房间就行,等会我自己收拾。”

我挑挑眉没作声,算是默许。

晚上叫了外卖,我俩盘腿坐在茶几前,就着综艺边吃边聊。不得不说,家里突然有了人气。

“你又挂了哪门课?”

“还是高数”,她无精打采说。

“能给你补课的人可不在,你自学吧。”

灿灿反应几秒,恍然大悟状,“我就说这家里怎么感觉少了个人,我姐夫不在。”

“嗯,出国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她嘻嘻笑了几声,不怀好意搭我肩膀说:“看得出你很空虚,没事嗷,我来陪你了。”

“去去去。”

灿灿笑了一会,突然恢复了正经,说,“不过姐夫在也帮不上什么忙,我不补数学,我要转专业了。”

“转什么专业?”

“跟您一样,新闻”,她把综艺暂停,接着说:“春节我看你师大那个报道,蛮帅的。但也不是因为你啊,主要是我怕数学,不学数学什么专业都好说。”

我叹口气,不置可否,一家子没有数学天分,找顾轶算不算改善基因了。

“好不容易才劝他们同意我转专业。所以我爸让我过来嘛,叫你带我去报社实习”,灿灿眨眨眼,终于说到点子上。

“带你去实习?”我放下筷子,“真当报社是咱家开的?”

“那你跟我爸说...”灿灿嘟嘟囔囔,声音越来越低。

最后没去打扰我亲爱的舅舅,硬着头皮跟李姐说了这件事,让灿灿在新媒体部打打杂,待遇不提,能学点东西就成。

她欣然同意。

灿灿跟我去报社的第一天,该见的人就都见到了,包括小缪。第一周,她已经混得跟谁都能打声招呼,甚至楼下保安。

生性活泼的自来熟,除了正经工作没干几件,每天在办公室也算风生水起。

这天下班,我俩在一楼大厅又碰到小缪。灿灿蹦过去打了个招呼,嘻嘻哈哈不知道在聊什么。

我懒得听,站在不远处等。

足有十来分钟,她才过来,挽过我胳膊边走边说,“原来缪哲是你去年的实习生,早知道我去年就来了。”

“嗯。”

这个话题灿灿跟我聊了一路,问各种实习时候的事,一直感慨小缪的实习可比现在有意思多了。

我不胜其烦,只得敷衍了事。

晚上回家,我在厨房煮方便面,没想到她还惦记着,凑上来当啷一句:“诶,他有女朋友没有?”

“谁?”

“缪哲啊。”

“有啊”,我打了个鸡蛋,回头问灿灿要不要。

就见她一副大失所望的表情,对我充耳不闻,自顾自问道:“你见过?”

“你也见过,就林嘉月”,还是又打了个鸡蛋。

“林嘉月?”灿灿夸张反问,“你不是在逗我吧?他怎么会和林嘉月在一起?”

“怎么不会”,我关火:“拿碗拿碗。”

灿灿扁着嘴不情愿拿出两个碗,委屈巴巴说:“办公室里我最讨厌林嘉月,拽得要命,每次她让我复印材料都不按顺序放”,想想又补充:“而且她都不笑的,我都怕她。”

我把面端到餐桌上,忍不住呛声:“你净在这想些没用的,帮人跑腿还跑出心得来了,你就不能写写稿子干点正事,真想一暑假跑腿打杂啊?”

“怎么是没用的,我大学的时候要是不谈恋爱,毕业之后就跟你一样天天相亲。”

死丫头一句话把我顶得目瞪口呆,愣是反应好半天才想到另一茬,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就听她接着说:

“他女朋友要是林嘉月,那搞不好我还有机会。”

第60章 台风

灿灿的话让我分了神,想到两件事。第一件事她还不知道小缪告白过,感觉就像埋了个□□;第二件事毕竟小缪现在和林嘉月在一起,光明正大撬墙角这...

当然了,前提是小姑奶奶来真的,但我现在也分不清她是开玩笑还是确实对小缪动心思了?

问不出的话就这么全写在脸上。灿灿若无其事吃了几口,终于觉得不对,怔怔看我半晌,叫道:“哎呦我天,你还当真了啊,我又不是现在就去抢人家男朋友了。”

“...你开玩笑呢”,松了口气。

“也不是”,灿灿擦擦嘴,想了一会有点不好意思地胡乱摆摆手:“咳,你看着吧,他俩绝对有问题。”

说完叩了叩桌子,一脸笃定:“我以我恋爱理论学家的身份担保,缪哲和林嘉月不正常。”

这名号一下还给我听愣了,反应过来忍不住笑道:“你才认识人家几天?”

“时间不在长短,我们聊过好几次了。你想想啊姐,如果他女朋友跟我同间办公室,他怎么可能不提呢?”灿灿来了兴致,举例也用上:“假如啊,假如你去学校找我姐夫,遇到了他的同事,你会一句不提我姐夫吗?你会——”

“行了行了”,单口相声一样讲得我头晕,“我知道你意思了,甭分析了。”

放下筷子,我起身收拾碗往厨房走,身后灿灿跟了上来,没完没了:“还有啊,你想过没有,林嘉月每天加班到那么晚,缪哲为什么一下班就在楼下等?”

我翻了个白眼,懒得跟她聊下去。谁说女生恋爱脑就傻,这个怎么福尔摩斯一样精。

灿灿背着手在小小的厨房踱步,自言自语:“但是他如果不是来等林嘉月的,那他来等谁呢...”

这个问题在一周后,有人回答了。

就报社一楼大厅那保安大哥,他一脸看傻子的表情,说:

“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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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好一周后,时间我记得非常清楚,因为是个台风天。媒体不间断在播报相关消息,今年的一号台风比往年早,来势汹汹。

刚好轮到我值夜班。

灿灿不敢一个人在家,硬是跟着我来报社,晚上两人挤在值班室小床上。

无法入睡。窗户一直咣当作响,好像连同窗框要被吹走,外面被吹倒的电动车,被砸到的私家车,警报声响个不停。

她就有一搭没一搭跟我聊天,期间又讲到小缪。

她说,你知道吗,缪哲还玩乐队。

我说知道。

她把一边耳机塞进我耳朵里,说,“你听,这是他唱的歌。”

小缪的声音传来,很熟悉。想了想还是把已经到嘴边的“听过”,改口成“挺好听的。”

仿佛夸的是她一样,灿灿有点得意道:“好听吧,还有一首很感人的,据说在音乐节唱过,我给你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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