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拜托,哪有这么...这么早的”

“还没开始,就把他灌成这样了!?”我突然窜上来一阵火,马上要翻脸。

兴许是离得近,他终于学会看人脸色,嘴也利索了,“这位领导,这可不是我们灌的,他自己要喝。”

小祖宗可真行。

没再追问,男生几步走了。我上前去拍了拍小缪肩膀,“起来。”

他毫无反应。

“起来!”越拍下手越重。

这时候小缪眼睛才半张,迷迷糊糊地看我。

半晌,他开口。

“陈燃”,声音哑哑的。

也是奇怪,一声叫得我火气顿时灭了大半。

“对,是我,起来起来”,我去拉他的胳膊,费好大劲才让他坐起。小缪耷拉个脑袋,看起来有点难受。

“你得自己起来,我拽不动”,我叹口气,眼看他又要睡过去,赶紧上手拍了拍。

小祖宗抬起脸,死鱼眼定定看我,啪唧脑袋又垂下,正好砸我肩膀上。

我能感觉他满身酒气,头发擦在我侧脸。

只是还没来得及动作,侧后方一只手就伸过来,毫不客气顶着小缪脑门,把他推了回去。

我顺着手的方向转头看过去,顾轶抿个嘴唇站在后面,头发有点乱,穿着件t恤,看起来是匆忙出门。

立马想通,刚刚在出租车上,他应该是听到我报地址,说直接过来酒吧。

万幸啊,自己根本搬不动小缪,多个帮手就容易多了。

“还好你来了,我还真搬不动他”,我如释重负,“谢谢啊。”

顾轶看了我一眼,从鼻腔发出一声嗯。他把手机和车钥匙递过来,自己去拽小缪,然后半拖半扶地架着人往外走。

我抱上吉他,在后面跟着。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小缪塞进车。他倒在后座上,皱眉闭着眼,好像又睡过去。

“送他去哪?”顾轶启动了车。

“稍等,我问一下”,我给小缪妈妈打了个电话,刚响一声她就接了,看了已经在等了。

问清了地址,扯谎说采访后报社聚餐,把人给喝多了。娘娘语气着急又担心,一再嘱咐我路上注意安全。

又一次给这个小祖宗背锅。

小缪家距离不近。路上我偷偷瞄顾轶,样子挺严肃,心情不佳。再看后视镜里的小缪,只能看到趴着的身子。

一时间车里很安静。

我前一天才发微信言之凿凿,给假情侣画个句号。今天就接受人家帮忙,自觉十分没脸,不敢说话,居然连副驾驶话唠症都自愈了。

到了一个十字路口,红灯,车停下。后座突然窸窸窣窣,小缪不知道怎么醒了,支着胳膊坐起来。

“陈燃呢...”

我回过头,“在这,你坐好。”

他眼睛迷蒙,看了半天才对上焦,冲我勾勾手,“过来。”

“干什么?”

还没等到下文,车一个猛地起步。他没坐稳,砰一下跌坐回去。

“嚯,慢点”,我也是惯性往后一顿,怎么这位教授今天开车不稳啊。

小缪有点发懵,又挣扎要起来。

“他没系安全带,停一下,我坐后面吧。”我提议。

顾轶舔了舔嘴唇,慢慢把车停到路边,问我,“有驾照吗?”

“有....”

“我坐后面,你来开。”三下五除二解了安全带,迅速下车坐到后座。

顾轶今天一直没笑过。这是什么操作,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虽然拿驾照也有几年了,我却极少开车(主要是没车给我开),实在是三脚猫功夫,只能硬着头皮慢慢上路。

后视镜里瞄一眼,小缪靠在一边嘟嘟囔囔,听不清在说什么醉话。顾轶抱个胸蹙眉看窗外,接连叹气。

第25章 吉他

小缪一路上都在絮絮叨叨,时不时还拉过顾轶掰扯。具体内容我听不清,但他重音都落在称呼上,一会喊“哥们”一会叫“陈燃”,大概根本不知道旁边坐着的人是谁。

醉酒后的状态因人而异,他无疑属于话多的类型。

顾轶不堪其扰,整个人已经挤靠在车门上,偏偏还要去听小缪在说什么,拧着个眉,一副费力分辨的表情。

一个醉得难受,还滔滔不绝;一个忍得难受,还全神贯注。两人都拧巴。

我开始把车速提起来,扫了眼导航也就剩两个路口了,总算胜利在望,就听到小缪喊了声,“我要吐!”

刹车都来不及,后面哇一声,小祖宗说吐就吐,毫不犹豫。

车里开始弥漫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回过头去,正好对上顾轶黑着的一张脸,目光下移,小缪吐他裤子上了。

生理领先于思考先作出了反应,我打开车门就对着空地一阵干呕。真的见不了别人吐,这东西会传染。

期间听到顾轶重重叹了一口气。

我想帮忙,但反胃难忍,心有余而力不足。小缪吐完可能终于舒服一点,昏昏沉沉又睡过去。

只剩顾教授收拾残局,忙了好半天。我本来就已经觉得不好意思,这下更是大气都不敢出,老老实实开车,终于把睡熟的小祖宗顺利交到娘娘手上。

送完了小缪,换顾轶开车送我。

眼看快到家了,他才开口,跟我聊了今晚第一句闲话,是这样的:

“他实习到什么时候?”

“小缪吗?实习期2个月的话...下个月就结束了。”

缓缓点点头,“那个专栏的事...周五我去报社找你吧。”

“好。”

车停稳,广播里也正好报时,零点了。

“好好休息。”他说。

“今天非常非常不好意思,这小孩吐你一身...车里也是...我可以帮你洗车。”我下了车,隔着车窗表达歉意。

顾轶看了我好一会儿,终于脸上浮现了点疲惫笑意,说:“不好意思可以请我吃饭。”

“嗯嗯嗯。”反正也还欠着一顿饭呢,“慢开。”

车子重新启动,我转头要往单元门走,又被他叫住。

“东西都带好了吗?”略微探出头。

我下意识摸摸包和口袋,手机也攥在手里,“都带了啊。”

他停顿2秒,“好,回去吧,我走了。”

然后慢慢驶离了视线。

----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迷迷糊糊接起来电话,是小缪。

这个喝醉的人居然还能早起。

“昨天你来接的我?”他嗓子还有点哑。

“嗯...”我还没睡醒,含糊不清地答应。

“送我回的家?”

“嗯...”

“咳,我断片了”,他清了清嗓子,“没乱说什么吧。”

看来小祖宗也知道自己喝醉话多的毛病。

我翻了个身,这时候只想接着睡觉,“不知道...”

“都中午了你还在睡啊?”他对我的敷衍很不满。

“没什么事我挂了啊...”我作势就要挂断,听到电话那头小缪乱叫,“等等等等。”

重新拿回耳边,“说...”

“我吉他呢?”

----

我靠,他吉他呢?

一句话把我从昏睡中扇醒。

开始回忆,自己离开酒吧的时候是抱着吉他走的,但是下车的时候只把小缪人送到了...

“糟了,还在后备箱里。”我顿时清醒。

电话那边一顿,“落出租车上了啊?”

“不是...”万幸啊还能找回来,“顾轶的后备箱。”

“.....”我估计他可能反应了一会顾轶是谁,才想明白就是顾教授,气急败坏地低低咒骂了一声。

“他跟你一起送的我?”语气有点急。

“是啊,你醉得烂泥一样,我自己能搬得动吗?”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