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母见了反倒有些欣慰,觉得儿媳妇是真真正正惦记着自己女儿的。

她是个农村妇女,对于女儿的未来,有着最朴实的希冀——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要是蒋文梅真能好好学习,考个一本,她也就死而无憾了。

蒋父却发觉儿子明显的瘦了,再加上妻子卧病这些天,儿子一次都没来看过,他隐约就猜到儿子在陆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只是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婆家人怎么也不好多说什么的。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很重,燕琅身上又喷了香水,两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叫人有些难以忍受。

蒋文渊有些反胃,脸色也有些白了,蒋父看得有些担心,小心的打量一眼儿媳妇神色,试探着道:“反正都到医院了,去做个检查吧?我看文渊精神不太好。”

即便他不提,燕琅自己也要说的,闻言便赞同道:“也好。”

她关切的看着蒋文渊,担忧道:“婆婆这一病,他也跟着提心吊胆,吃不下睡不着,我看着也不放心啊。”

放你娘的狗屁!

蒋文渊在心里骂了一句,脸上也不显山不露水,蒋父则欣慰的拍了拍儿子的手:“你看,湘南多会疼人啊。”

蒋文渊这几天就有点不舒服,反胃,恶心,偏偏他是个男人,虽然知道这个世界是男人生孩子的,但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轮到自己。

他毫无防备的跟着护士出门,做体检去了。

蒋文渊走了,燕琅就留在病房里跟蒋母、蒋父扯皮,约莫等了半个小时,就有医生笑容满面的进来了。

“陆总,恭喜您,”他说:“您先生怀孕了。”

蒋母蒋父先是一愣,然后喜笑颜开,蒋文梅也是如此,燕琅则展现出一个绿帽女人应有的素质,从怔楞,到难以置信,再到怒不可遏,情绪转换毫无漏洞,令人拍案叫绝。

她铁青着脸,道:“他怀孕多久了?”

医生看她这反应,隐约猜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也收敛起来:“一,一个多月……”

“我这一个月压根就没碰他,他哪来的孩子?!”

燕琅两手叉着腰,咆哮道:“这个不守夫道的骚货,看我不把他打死!”

第137章 当男女位置颠倒7

陆母跟医院的院长很有交情,医生也知道燕琅的身份,原本是想着来道喜讨个彩头,在她面前刷刷脸的,没想到竟摊上这么一桩官司。

医生有些头大,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的站在那儿,不知该如何是好。

燕琅却很快反应过来,满脸怒气,朝她道:“那个骚货呢?!他现在在哪儿?!”

医生小心翼翼道:“您先生还在楼上……”

“你们家养出来的好儿子!”

燕琅狠狠剜了病床上的蒋母一眼,铁青着脸,大步走出了病房,高跟鞋踩在地上嗒嗒作响,相隔一段距离,都能感知到她此刻的愤怒。

蒋母脸色煞白,蒋父更是几乎站不住身,蒋文梅也是神情惶恐,一家三口彼此看了几眼,脸上都带着浓重的不安。

蒋母刚做完手术,这会儿还不能起床,张皇失措了几瞬,忽然在丈夫身上重重推了一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你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上去看看!”

说完,又向蒋文梅道:“你也去!假如你哥哥是被冤枉了,好歹还有两个娘家人主持公道,要是他真的在外边儿偷人……”

蒋母说到这儿就停下来了,她简直不敢想象叫别人知道蒋家有个水性杨花,跟野女人勾搭成奸的儿子会是什么结果。

她牙根紧咬,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还不快去!”

燕琅怒气冲冲的走出病房,那医生赶忙跟了上去,两人在电梯前等了一会儿,见数字一层层跳的很慢,她就不耐烦了,转头去走楼梯间,蒋父跟蒋文梅就在这时候追了上来。

燕琅整张脸上都写着生人勿近,蒋父跟蒋文梅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贸然搭话,而陪在一边的医生简直恨不能变成隐形人,最大限度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才好。

蒋文渊拿着化验单,呆呆的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整个人都陷入了怔楞之中。

他……怀孕了?

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居然怀孕了?

男人既没有子宫,也没有阴/道,在哪里孕育孩子,又怎么生孩子?

他有些惶恐,还有些不安,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完全不能相信现在那里边已经有了孩子。

蒋父跟燕琅一起上了楼,就见儿子坐在长椅上,神情恬静,脸上是初为人父的温柔,心头不禁一跳——这都火烧眉毛了,文渊怎么还不急不慢的?

想到这儿,蒋父不由得生出了几分遐想:难道儿子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陆湘南的,只是她不知道?

女人嘛,酒后乱性也是有的,第二天什么都忘了,也不奇怪啊。

蒋父略微安心了一点,正迟疑着该怎么开口,就听陆湘南冷笑一声,走上前去夺过了儿子手里的化验单。

蒋文渊冷不丁看到她,当然吓了一跳,再想起自己肚子里这个孩子的母亲,一颗心立马就提起来了。

燕琅假模假样的在化验单上扫了几眼,脸色明显的坏了,暴怒的将那张轻薄的纸张撕成碎片,然后便拽起蒋文渊的头发将他往地上一掼,下个瞬间,就一脚狠狠踢在他身上。

蒋文渊只觉得自己头皮都要被撕下来了,然后便觉背上一阵剧痛传来,他脸色霎时间就白了,弓着腰,跟个虾米似的痛呼出声。

“蒋文渊,你这个贱货!”

燕琅指着他,毫不客气的怒骂道:“听说你怀孕了?那我要恭喜你啊!只是有一件事我要问你,我们快两个月没同房了,你肚子里一个多月的孩子是哪儿来的,嗯?!”

那一脚踢得很重,蒋文渊瘫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蒋父又心急又心疼,跑上去把儿子扶起来,催促道:“文渊,你快跟湘南解释清楚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蒋文渊真想顺着他的话说是有误会,然而再大的误会,都没法解释他突然间怀了个孩子啊!

他到达这个世界的头一天,就跟陆湘南撕破脸了,当天晚上回婆家,心灰意冷的跑出去,跟白灵珊约了个炮,再次回到陆家的时候,陆湘南个苟日的身边就多了时熙那个小骚货,哪里有他下脚的地方?

蒋文渊自己很清楚,这个孩子是白灵珊的,跟陆湘南无关,即便他想找个理由扣到陆湘南身上,怕也是办不到。

他低着头不说话,蒋父的心慢慢也凉了,他跌坐在地上,颤声道:“文渊,你不会真做了对不起湘南的事情吧?”

蒋文渊不是这个世界上土生土长的人,只是经历了这些天,他已经知道这个女尊男卑的世界对男人的压迫有多重,更别说蒋母这会儿还在住院,一家子都指望着陆湘南活。

他心慌意乱,又怕又担心,只是嘴唇嗫嚅几下,想张口求饶,都不知道话该从何说起。

“你没的说,也就是认了?”

燕琅脸色冷的像是结了一层冰:“蒋文渊,你可以啊,我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你却背着我做出这种事来?你真是够下贱,够可耻的!”

儿子的教育都是由父亲进行的,自己的孩子闹成这种事来,蒋父也觉得丢人现眼,燕琅刚才声音不算小,医院里的人又多,三三两两的来看热闹,指指点点,言语讥诮。

“不要脸,明明结婚了,居然还出去勾三搭四,真是下贱皮子!”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他们家是怎么教儿子的,丢死人了!”

“要是在古代,这种男人就该去浸猪笼,根本不配叫他活下来!”

蒋父老实了大半辈子,就没被人这么戳过脊梁骨,听人这么嘲讽鄙薄,脸上热的像是火在烧,再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更是又急又怒。

“啪”的一声响,蒋文渊脸上挨了一掌,他抬起脸,就看见蒋父浑身都在哆嗦,眼眶涨红,满脸失望和痛心的说:“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你叫我,叫你妈、还有你妹妹以后怎么做人?!祖宗都蒙羞啊!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起,他老泪纵横。

蒋文渊吃软不吃硬,看着伤心颓唐的父亲,想要安慰都不知从何说起了,对于陆湘南来说他是极品渣男,对于陆家来说,更是一场噩梦,但他对于自己的父母和妹妹,却是真心实意在乎的。

他不怕父母骂他,责备他,却怕父母因为自己而伤心绝望,衰老受伤。

现下见蒋父这样,蒋文渊真是心如刀绞,嘴唇动了动,却也只能干巴巴的宽慰道:“爸,你别哭了,都是我不好,都怨我……”

燕琅站在一边儿冷眼看着,走上前去,一脚将他踹翻:“父子深情这场大戏,可以等你们回家之后再去表演,这儿是医院,就别膈应人了!”

蒋文渊被她一脚踢中心口,眼前一黑,差点没喘上气儿来,燕琅毫不留情道:“蒋文渊,我们结束了,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说完,又吩咐秘书:“给警察局的户籍科打电话,这事需要他们帮忙处理。”

蒋文渊艰难的咳嗽了两声,没等反应过来,蒋父已经先一步给陆湘南跪下了:“湘南,这事是文渊的错,我会管教他的,求你给他一条活路啊……”

“这是我不给他一条活路吗?”燕琅视若无睹,冷冷道:“是这个骚货先不要脸,把我的脸面往地上踩的!”

蒋文渊不怕丢脸,但却怕父母为自己丢脸,现在看父亲为了替自己求饶,居然肯给陆湘南下跪,心头猛地一阵酸涩,眼泪都掉下来了。

“爸,你快起来,别这样,为了我不值得!”他哽咽道:“不就是离婚吗?我不怕,咱们有手有脚,能养活自己,不需要对着她低三下四!”

“哟,真有骨气,”燕琅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嘲讽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婚内偷人,然后被搞大肚子的不是你呢!”

“陆湘南你不要太过分!”蒋文渊知道离婚已成定局,当然不肯再对着她低头,强行搀扶着蒋父站起来,他反唇相讥道:“你难道就是个干净的?你自己没在外边儿找人?时熙是怎么进的陆家门,怎么欺负我的,你不知道?!”

他冷笑道:“咱们彼此彼此,谁都别笑话谁!”

“天呐,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看这淫/贱做派,他肯定连《男德》都没念过!”

燕琅还没说话,周围围观的女人们就忍不住了,纷纷道:“女人在边儿交际应酬多辛苦啊,找个男人照顾怎么了,轮得到你说三道四?男人管好家里的事就行了,别对老婆的工作指手画脚!”

“就是,不主动帮自己老婆找人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心生妒忌——要换了我,早就把他赶走了!”

蒋文渊被气个半死,环视一周,见四下里全都是神情鄙薄的看着他的女人,到达这个世界之后一直隐忍着的怒气终于爆发了:“男人怎么了?男人就该死吗?男人先天就低女人一等?凭什么女人可以花心,男人就不可以?”

他一指陆湘南,悲愤的控诉道:“这个女人是我的妻子,可她是怎么对我的?你们知道她是怎么羞辱我,折磨我的吗?!在家里,她不把我当人看,把所有的家务都丢给我,回家之后半句好话都不说,只知道发脾气!这也就算了,她居然还当着我的面,带着小三回家,跟那个贱人卿卿我我,她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丈夫?!”

他心里满是愤慨,脸上全是不平,却没想到这样的生活正是之前他给予陆湘南的,而他的原配妻子陆湘南,也是在这样的痛苦中被折磨死的。

蒋文渊的声音落地,周围暂时了静默几瞬,议论声忽然大了起来。

“我的天呐,你听见他说什么了吗?!他居然说男人不比女人差!”

“我们在外边拼命打拼,过得那么辛苦,他们在家里优哉游哉,却连家务活都做不好,只知道伸手要零花钱,这种男人养了有什么用?还不如一条狗!”

“女人交际应酬这不是正常的吗?我们也有生理需求啊,养个男人怎么了?你看他那副扭曲的嘴脸,真是又可怕又丑陋!”

还有人抱怨道:“我丈夫也这样,年轻时候明明还好的,现在年纪大了,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只知道发牢骚,整天疑神疑鬼,也不知道打扮,脸上皱纹多的我倒胃口,哪天我非踹了他不可!”

没有人站在蒋文渊的角度上去考虑,也没有人去同情他,女人们目光冷漠的扫过他,神情中全是责备与鄙薄。

凭什么?

她们凭什么这么对我?

我为了自己的家庭辛辛苦苦付出,我天不亮就起床做饭,打扫卫生,收拾家务,将整个家打理的井井有条,把陆湘南当大爷伺候,可她呢?

她不感动也就算了,反倒看不起他,轻视他,觉得他邋里邋遢,觉得他是一条寄生虫,只知道伸手索取,天天在家里享清福,而她带着小三回家,觉得那个什么都不做,只会动嘴皮子的小三是天下第一好人?

这不可笑吗?!

这他妈的不可笑吗?!

“陆湘南!我是一个人,是你的丈夫,不是你养的一条狗!”

蒋文渊心脏都在抽搐,他神情凄楚,尖声道:“你出去嫖/娼,一晚上都要近千块,雇个保姆,起码也要一万块,我给你洗衣做饭,还他妈的暖床,任劳任怨,问你要生活费,你却觉得我是在不劳而获?!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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