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他们只能不断尝试。

说这话时,陈宁宁心里其实还有几分底气。

如今外婆家的院子里,竹架子上的番薯藤,无土栽培,就已经长出了不少小番薯。

地上种得那些番薯,也都长势不错。

到时候,实在种不出来,她便想办法弄些被泉水改良过的番薯出来。

虽然那产量可能有些吓人,不过对土壤的适应性肯定没问题。

陈宁宁便把这件事称作“番薯的育苗实验”。偏偏张槐如今对她钦佩得紧,事事都愿意依她行事。

曲家那些孩子,曲老爷子打发过来一起干活的人,也都听他们的安排。

因而这育苗室,倒是又成功把番薯分了苗。

如今番薯藤倒是越来越多了。

除此之外,庄上负责造园的总工程师袁洪哲,和做虹吸灌溉的吴哲源也没闲下来。

原本到了冬天,河塘开始结冰了。

吴哲源想继续虹吸实验都做不了了。

他便用木桶打了水,放在屋中,继续坐着各种尝试。

若是无人管他,屋里那么冷,他又是那种心无旁骛的性子,一旦干起事情来,便会忘记其他。

到时,手脚生冻疮还是其次的,冻病了就得不偿失了。

因而陈宁宁便打发人,日日给他生火,同时也照顾他的一日三餐。

这样一来,吴哲源也能继续做事了,袁洪哲也会来帮他。

两人竟当真做出点成绩来。

除此之外,陈宁宁也不是整日都猫在屋里,育苗或是搞水管子。

偶尔她也会带着香儿月儿喜儿一起去厨房,变着花样做一顿好饭吃。

偶尔在宁信放假,来山上玩耍时,也会跟着曲母一起去山上打猎。

大冬天里,也未必总能找到野猪野鸡。

可却时常能在山中,找到一些叫作糖梨子的野果,味道很好。

又或者打到猎物,拿到庄上烤了,竟弄得跟篝火晚会一般。

陈宁宁便把这当成,难得的休闲时光。

她和宁信一样,越来越爱山上这庄子了。

另一边,厉琰听说宁宁当真变成了山猫,不是做好吃的,就是往山里钻,甚至还去狩猎了。

顿时,他便有些不是滋味了。

好嘛,在小山猫儿的世界里,有他没他,好像都无所谓。

厉琰接连几日心情不加,脸色也十分难看。

来安是个乖觉的,便乘机给他出了主意,让九爷也带着人去山中打猎,顺便练兵。

若是在山中碰见了,也好互相照应一番。

若是碰不到,回来时,也可以顺便去半山庄子,看看那些药材和番薯藤种得如何了?

总归是要用的,适时催上一催,倒也无妨。

厉琰思来想去,也觉得十分有理,便应下了这件事。

转过天,果然带了一队人,去山中狩猎了。为了练兵,还特意带了几个脸嫩的新兵。

新兵还以为被少将军另眼相看了,一时兴奋得很。

只可惜,厉琰那边和陈宁宁到底差了两分缘分。

倒是遇见曲母那一行人了,互相还打了招呼。

只可惜这日出门时,陈宁宁听说有根藤苗似乎长番薯了。便留下来,跑去查看了。

厉琰听了这话,便点头说道:“既然这般,回头我也过去庄上看看藤苗。”

曲母已然知道他的身份特殊,又与大长公主通了气,自然不愿多作纠缠。只得点头答应了。

就这样,两边人仍是各自狩猎。

厉琰这边兵强马壮,各个都是好手,当真猎到了不少猎物。

反观曲母这边就十分艰难了。她带着那些人主要以做陷阱为主,并不会追着那些猎物满山跑。

狩猎队上的人见那边收获那么多,便忍不住说道:“我看那位厉军爷似乎猎了一头鹿,他那手功夫倒是俊俏得紧。”

旁边的人却不以为然,“若是咱们手中有弓,也不用这般麻烦了。”

这人一向喜欢有事没事抱怨两句,旁人也没搭理他。

只是说来也巧了,厉琰那边不知道是怎么的,突然生出了几分麻烦。

竟有一只巨大的野猪,突然从林子里蹿了出来,向着一位年轻的新兵,便冲了过去。

那新兵也是没经验,整个人都吓懵了。就连手中的武器,都已经忘了怎么用。

山庄狩猎队的人都知道这野猪的厉害。若是被它拱到,那人大概也就完了。

方才爱抱怨之人,又忍不住说道:“这小兵好生倒霉。凭白遇见这样一位将领,没死在战场上,如今却要死在野猪身上了。”

话音刚落,却见厉琰几步冲了过去,摘下背上的新亭侯宝刀。

手起刀落,直接便砍下了猪头来。

那头巨大的野猪瞬间轰然倒地。

厉琰虽生得五官清秀,眉眼如画,如今溅了满脸满身都是血。

再加上他本来气势便很足,一时间竟如罗刹托生的一般。

刚刚还抱怨的那人,单单一看他那张脸,被吓得双膝酸软,直接给跪了。

与此同时,那被救下的小兵,也早已匍匐在地,连连说道:

“谢少将军的救命之恩,他日定报将军大恩。”

偏偏厉琰却没有说话。

他其实有个毛病,平日里并不喜欢沾染血污。倒也不是害怕,而是一旦沾了血,他就很容易上头,甚至有时会“发疯”。

十三岁那年,厉琰亲眼见到,兄长倒在血泊里,嘴唇黑紫,疑似中毒。

而太子妃正坐在桌上,与奸夫眉来眼去。

一时间,厉琰那近乎动物一般疯狂的那面,瞬间觉醒。

他指着太子妃的脸,问道:“是你害了我兄长。”这话是肯定的。

太子妃此时张狂得很。又觉得厉琰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又是被太子养废了的。平日里,就像狗儿那般听话。

一时间,她竟笑道:“是我下的手,又如何?很快就送你去跟你那兄长团聚,你急什么?”

她仗着自然是奸夫武艺超群,又是个大力士。

谁成想,一听这话,厉琰双目通红,竟如疯癫了一般。

也不知他怎么那么快,几乎一眨眼的功夫,便冲到了奸夫面前,一刀便捅在了奸夫肚子里。

奸夫甚至来不及展示超群的武艺,便倒地不起了。

到了此时,太子妃都吓懵了。也顾不得其他,连声尖叫道:“来人呀?九王行刺太子了。”

只可惜,喊进来的却都是太子和九王的人。哪里又会信她那些话。

有人反问道:“九爷刺得外男,又是谁?怎么会在太子房内?”

却见九王突然呵斥道:“还不快去喊太医来,若是我兄长死了,所有人都要给他陪葬。”

那些人慌忙跑出去,叫人。

从小看着九王长大的老太监,迎了上来,连忙问道:

“九爷,如今又当怎么办?”

九王用舌头舔着唇边的血,又吐了口唾沫,说道:“自然要她交出解药来。若是不肯,我有的是办法,好好整治她。”

那一刻,九王已经完全疯了。

太子妃原本料定他不敢动手的,他就是太子养的一条哈巴狗。

哪里又想到,九王一步走上前来,直接上手捏断了她的手腕,只听咔嚓一声,完全不懂得怜香惜玉。

太子妃痛呼一声,又骂道:“厉琰,我可是太子妃。”

“你个贱人不配!”厉琰又说道:“若不交出解药,我往你身上捅一百个窟窿,定叫你不死,熬上半月,与你拖着,你信是不信?”

说罢,又掰断了她的一根手指。

太子妃尖叫着:“父皇,不会放过你!我们柳家也不会放过你!”

九王却冷笑着,掰断了第二根手指。他脸上的神情,就跟孩童正玩着一个有趣的游戏一般。

太子妃瞬间就被吓坏了,连忙从身上取出了一个小瓶,又尖叫道:“这便是解药。”

厉琰却把她那个断了的手指,反向掰了回去。只听“咔嚓”一声,太子妃又是一阵痛呼。

厉琰示意老太监接过那小瓶,这才说道:“若解药是假,我还有许多游戏,陪你好好玩。你既然选择在皇庄下手,就应该知道这里离京城有多远?我不会让你去死的,定会让你跟你柳家一起好好团聚。”

太子妃到底被这疯狗吓到了,实在不想让家人替她陪葬,到底还是颤着嘴唇,说道:

“我没说谎,这便是解药。太子身体不好,子嗣艰难,我这才与表哥秘密见面。哪里想到,竟被太子发现。是他先要逼我去死,我才出此下策。

九王,你其实被太子骗了,他可不是心善之人。之所以养大你,不过是为了养条好狗,对你并无几分真心。”

说话间,九王竟像上瘾一般,反复折着她的断指。

太子妃已经疯了,破口大骂道:“你就是条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