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辽阔得像是望不到边际,只是在湖泊处凹陷下,斜斜的草坪正适宜躺着。

“好漂亮……”岳小楼不由微仰下巴,定定地看。眼里映着宽阔的天际,几颗星辰化在她眼中。

谢怀瑾往前走两步,扶着草坪,久违地坐了下来。

“你小时候经常和顾霖宗来这儿吗?”

“不会带他来的,我们小的时候,村里也是有很多小孩的,顾霖宗总给他们钱买鞭炮一起玩打仗游戏,特别吵。我基本不跟他玩。”

“那还去帮他打架?”岳小楼在她身边躺下,满脸好奇。刺刺又柔软的野草,干干的,和青青小草的感觉完全不同。

“他被村里的小孩联手欺负了,鞭炮扔到衣服上,烫得全是洞。我帮忙扔点回去而已。”

岳小楼想象着那个画面,忍着笑,蹭到她身旁挨着说,“你说得风轻云淡,我猜,你后来肯定把那些小孩都欺负哭了。恐怖的姐姐。”

“恐怖?”

岳小楼无所畏惧“嗯”了声。

谢怀瑾侧过脸,把脸庞有些挡眼睛的发捋了下,别到耳后。好脾气地笑了笑。

浓稠的夜掩饰不住景色,周围寂静,身边只有彼此两人。

此情此景,岳小楼实在不想破坏气氛,但还是忍不住,小声说,“你爷爷不想接受我是对的,那么大的祖宅,当然……”

她喉口哑了下,顿了顿,才能勉强继续说,“当然希望能继承下去。他虽然什么不好的话都没说,但其实就是太疼你,努力忍着呢……”

“你说反了。整个谢家家里,只有我们哄着爷爷。”

谢怀瑾手往身旁伸了下,找到,然后握着她的手,“我爷爷,倒不是那么看重家族传承之类的人,他只是想要把辛苦大半辈子打拼来的事业,当一份礼物,送给我这个他亲手带大的孙女。”

岳小楼闻言侧过脸,看着她。

谢怀瑾继续说:

“我还在背三字经的年纪,就听爷爷叹气说,祖宅门前的路再不好好修的话,等他过世,估计直接荒废掉了。可就算这样,一年一年过去了,路还是没有修。爷爷没有要修。”

“等长大,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叹气。不是愁没钱修路,而是修路也不会真的改变什么,其实祭祖这件事,本身还是为了爷爷。抽出时间,大家每年都聚几天而已。如果爷爷这个大家长不在,冬至祭祖的传统延续不了几年的。”

建在荒地的谢家祖宅,能躲过战乱炮火,却躲不过和平繁盛后悄无声息地抹除。

谢家家大业大,却从来不是什么家族企业,到了小辈这儿更是直接断掉。

早不是什么宗族制度的社会了。

祠堂这种东西的存在,就是历史,属于过去的一部分。后人不想继承,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岳小楼想明白,不由叹惋,“好可惜啊。”

“没什么可惜的。”

“如果我们……”岳小楼欲言又止,瞧着她的表情,嗫嚅了下,“有小孩子,你爷爷是不是就不会讨厌我了。”

虽然岳小楼自己不喜欢小孩,但她不介意照顾养大谢怀瑾的孩子。现在科技那么发达,代孕的钱对她们来说相当实惠。

说出口,心中小算盘已经打完了。

“傻子。”

谢怀瑾半侧身,揽住她的腰,半响,耐心说:“爷爷养大的又不只有我。顾霖宗改姓也没什么,让他生一堆小孩,挑个最聪明的姓谢。我爷爷不傻,他真在意这个早就提了。”

岳小楼觉得她说得好有道理。

谢怀瑾每次都能,特别有道理地说服住她,让人想要听从,不由扬扬唇。

“学姐,你好可靠,好聪明哟。”

谢怀瑾略弯一下唇,怕她又乱想,就又再多说了两句:“如果爷爷真的讨厌你,我不会直接把你带回家里祭祖的。他只是有点别扭而已。”

“嗯。”

谢怀瑾侧身和她说话的时候,领口松垮一小块,隐约能往里看见小截锁骨,很快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