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义父,赫多同在夜郎国所行之事,难道你都要告诉太后吗?”

章元节缓缓说道:“梧桐,赫多同在逆苍天行事,这不是夜郎百姓的福气,是大灾难。况且,皇上和太后也想尽早知道夜郎的具体事宜,难道,在这件事情上,义父我可以说谎吗?”

梧桐默不作声了,继续说道:“可是,赫大哥也做了些好事的不是?比如,围江填土,开垦农田,这些难道不算?”

义父说道:“赫多同所为,不论好坏,我只是如实记载。若说围江填土、开垦农田,羌岩自会比他做得更好!”

我在夜郎宫殿,看着一身华服的赫多同。

此刻的他,端居于宝座之上,戴着羌岩曾经戴着的王冠,穿着黑色的长袍,看不出什么神情。

待她终于走进德生大殿,看着装扮一新的大殿,朝着赫多同笑道:“梧桐还是恭喜赫大哥了。”

“是么?”赫多同见我进来,眼神终于露出了浓浓的欣喜之色,他说道:“梧桐,你可是在怪我,没有亲自去接你么?实在我这几天忙。”

“没有。”她苦涩地说道。

看着他一脸的自信,梧桐终是说道:“我对于喝大哥的行为,不支持,但是理解。那么,我以后也要叫你国王了。”

赫多同听了,微微一笑,说道:“我固然在乎权势。天下的男子说不在乎权力,那是假话。可是我更多的,却是为了梧桐——你。”

她刚想张口说:不,我承受不起。

话到嘴边,却又不知不觉地噎了下去。

义父此刻也到了大殿之中了。

她上前说道:“义父,你怎么这么迟?可是有什么事情?”

他看了看她,不语。随即看着宝座之上的赫多同,大声说道:“同儿,你怎地还不知悔返?你离这王权越近,你就离这危险越近!你听我的劝告罢。”

赫多同只是将眼睛扫了一下章元节,说道:“这是你的见解。大将军,若是你有我一半的勇气,你以后的人生又岂会像现在这样?”

“同儿,你以为我不知你是皇上的细作么?这么多年,你没少向皇上报告我的事情,你可知道,我是为了什么?”

赫多同闻言,身躯微微一怔,随即说道:“是么?大将军果然火眼金睛,不过你就是知道也是无妨了!反正我是皇上的亲信,皇上也信任于我,早晚会封我为滇国的国王,我只是走的早了而已。”

“同儿,皇上真的相信与你么,难猜最是帝王心。你早些回头儿罢,我保你性命无忧。”

“事到如今,我是不会信你的,你没做过国王,你怎么知道做国王的快乐?我即刻就封梧桐为我的王后,和我永永远远在一起。”赫多同大声说道。

梧桐听了,忙道:“赫大哥,今日是你的好日子,这件事,还请梧桐再考虑几日,前次我答应莽撞了,这样的大事,我的确要好好考虑考虑。”

赫多同一下子就失望了,说道:“梧桐,你知道我向来是以你为重的。不过,你伤刚好,就先歇息歇息,反正,一切都在筹备之中。”

她心内恍惚,赫多同不在身边的时候,她常常思念着他,可是,他果有一天,给了她自由,她反而退步了。

难道自己已经完完全全地站到了义父的立场,替天下苍生代言?

一旁上殿的一名将领,对着赫多同说道:“大王,那些羌岩手下的旧日首领怎么办?”

赫多同说道:“今日虽然是登基的日子,但是,这些人对羌岩素来忠心,已是不可能为我所用了。”他对那名将领做了一个斩首的姿势,将领会意,退下。

梧桐打了一个寒颤,那些首领,虽然有诸多看不惯的地儿,可也罪不至死呀,她开口道:“赫大哥,那些首领,你给他们一条生路吧。”

赫多同沉沉地看着她,说道:“我内心也并不想这么做,只是,斩草务必除根。他们以后一旦得了势,难道就会放过我吗?你想想。”

义父气不过,将手中长剑一掰两截,大声对梧桐说道:“我们走。”

梧桐悲愤地看着赫多同和义父决裂,但是内心却丝毫没有办法。

青木告我,赫多同做了新王,夜郎人人自危,道路以目。

这日,天气还如往常一样,酷热难耐,黑云沉沉的,可就是不曾落下一滴雨。

哥哥炎无欢却来夜郎看她了。

她知道,炎无欢虽然对羌岩有成见,但是对于赫多同,却是蔑视。

“哥哥, 到我的后花园去叙叙吧,外头怪热的。”

“好。”炎无欢随她走到后花园,他第一次看见了神兽麋鹿,很是欢喜。又一见花园角落里的驼公公在埋头浇花填土,不免用好奇的神色瞄了又瞄。

他看着默默干活的驼公公,好奇地说道:“梧桐,你这花园里,花儿各异,可都是这人栽培的?”

梧桐点点头。他纳罕地看着驼公公,没有言语。

其实如有一个人,对自己说:此生看淡权力,宁愿甘于平淡。

对此,她是不信的,此人要么是已处于权力的高峰,要么便是从未尝过权力的滋味。

行走在权力之间如鱼得水的人,对此话一定不屑。

赫多同便是如此。

她看着他大肆地建造宫殿,宫内极近奢华,无奇不有。

一个小时候吃过苦头的人,自然长大后会对各种奇巧豪奢之物产生好奇,这是人的补偿心理,不足为奇。

这日的黄昏,义父却是又从深山里回来了,他手里攥着一束药草,我好奇的问道:“义父,这是什么?”

义父长长叹一口气,说道:“梧桐,从前为了你的病,我将你留在夜郎国,现在看来,你就是留在夜郎,也未必好到哪儿去。”

“此话怎讲?”

“梧桐,如今夜郎之内,外表是很平静,但是内在涌动着一股暗流,就像火山一样,只是等待喷焰的时机而已。”

她当然是明白他的话。

“梧桐。”义父继续说道:“赫多同在这夜郎之内,并不能呆的很长,我看很快,羌岩便会卷土重来。所以,我想,义父还是带你回青州吧。”

“可是,义父,我身中剧毒,不能离开的呀。”

“不错,所以我跑遍了夜郎的山林, 终于寻到了无量佗曾经提到过的草药——无情草,此草虽不能根治,也不能有所缓解,但却能使你昏厥的症状变得稍轻一点儿。”

义父继续说:“现在的夜郎,局势多变,与其这样,咱们不如走吧。”

她点点头,决意回到官邸整理行囊。

一走到官邸附近,梧桐便觉得气氛特别怪异,每个人脸上都是恐惧的神色,她悄悄儿遣住一个路人细问。

谁知那路人倒也和善,哀声叹气,低声道:“如今新王已经贴了告示,命令全国上下寻找风月明珠。”

她问道:“这宝珠既是谁都没瞧见的宝贝,那又叫人怎么去找?”

“正是此话了。”那人愁眉苦脸说道:“交不出也无妨,只是要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情?”

“就是派往边境修筑东边和北边的长城,以防汉朝和匈奴来犯,现在,已经有好些人到边境修长城去了。据说这长城绵延千里,恐怕二十年都修不好,哎,看来,我也难逃啊。”那人似要留下泪来。

梧桐听了,拳头紧握,看来赫多同似要一心将这江山坐稳了?

她向赫多同质问,可是唤来的只是无谓的面容。他请她坐下,请她喝茶。

她不知自己种了迷魂汤。

在意识还没有完全消失之前,她还在问:“究竟,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

待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在这里,但是她发觉了自己的不对,因为此刻的她,躺在床上,而床上,还躺着另一个人——赫多同。

梧桐立刻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衣衫半裸,再看看赫多同,他也如是。

梧桐哀嚎一声,自打穿越以来,失身羌岩,又失身赫多同!我大声说道:“赫多同,没想到,你是卑鄙无耻的小人!你……你……你乘人之危!”

赫多同慢慢穿好衣服,搂着梧桐的膀臂她躲开他的怀抱,从床上跳下来。

“对不起。我不该如此。”赫多同低了头,继续说道:“我只是怕你……一去不复返了。”

他为梧桐披上衣服,说道:“我只是不想失去你,你要打要骂,随你。”

梧桐扔下袍子,一看不是她素日换过的,她问:“青木呢?”

他道:“她们已经被我遣走了。现在应该和亲人团聚了吧。”

“什么?青木明明就是个奴隶,哪儿来的亲人?”

“远亲还能没几个?我给了他们一些银子,她们也就走了。我不会为难两个奴隶的。”他说的轻描淡写。

“但愿如此。”哎,希望以后我有机会,再去找她们吧,毕竟跟了我一些时日,我已经将她们当我的妹妹看了。

梧桐无法接受自己失身赫多同的事实,义父说的果然对,赫多同不可信。

她大声地说道:“你这样做,只会离我更加远离你。你比羌岩还要令我厌恶万分。”

说罢,梧桐随手胡乱穿上衣服,就朝王宫外面奔去。

赫多同在我身后叫道:“梧桐,你回来!”

“我不会如你意的。”

七月的天气果然是热,不知不觉间,梧桐竟然跑回了空空的特使官邸。

她一路就像后花园跑去,坐在石桌上嚎啕大哭起来。

正巧,花园里的驼公公竟然没走,还在那儿浇着水。见是梧桐回来,也愣在那儿。

在泪眼婆娑中看到了立在那儿的驼公公,于万分悲痛之间,梧桐一把上前,就扑在了驼公公的怀里。

驼公公愣了愣,还是用手轻抚梧桐的背。

梧桐哭了许久许久,转出脸来,驼公公虽听不懂她在哭什么,但还是看出梧桐的异色。

他看到了梧桐的脸儿脖子上那一抹一抹的吻痕,眼光之总闪过沉沉的怒色,像是在征询:赫多同干的?

梧桐一时间忘记了他是聋哑之人,重重点了点头。

驼公公顿时握住了双手,似是强忍着熊熊怒气。

他忽然上前一把就拽住梧桐的手,他的力道大无比,梧桐才想起了他是个垂暮之人,哪儿来那么大的力道?

可是,只是转瞬之间,他的背已然立得笔直,黄昏之下的他,高大无比,这身影,梧桐怎么觉得是如此的熟悉?

梧桐不禁讶异:“驼公公,你?”

她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就已经被驼公公拉着,远离官邸了。

她看到驼公公吹了一声口哨,只听得得几声,不知从哪儿钻来了一匹白马。再定睛一瞧,不是羌岩钟爱的的卢?

莫非……

梧桐刚要张口问,眼前的驼公公就一把将她抱上马儿,用手紧紧搂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