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丫鬟做梦都没想到裴芊芊会主动伤人,一点防备都没有,‘咚’一声倒在地上。

裴芊芊抡起的凳子根本没放,紧接着就朝右方靠近的丫鬟挥去。那实木做的凳脚砸在丫鬟脸上,顷刻间让她捂住了脸,伴随着她痛呼声,张开的嘴里全是血。

裴芊芊不仅出手快,而且狠,惊得叶敏茹脸色刷白,就跟见了鬼一样惊骇,“你……你……你……”

别说她做梦都不相信,就算亲眼看到这一幕她都不信,十多年来在裴府卑微胆怯的丫头居然出手伤人,且还如此暴力血腥……

裴芊芊绷着脸,眼中赤红带怒的朝她走过去,手里还提着沉重的实木凳子。

不管别人如何想她,她绝不屈服于这些虚伪恶心的人!今日不开杀戒,难道她也想像原身一样过那种猪狗不如的生活任由人凌虐欺负?若不反抗,那跟行尸走肉有何区别?

“你……你……你要做何?”看着她眼中的狠色,叶敏茹下意识的往后退,没任何心理准备的她一时难以平复震惊的心情,脸色忽青忽白,连说话都颤抖不安。

“我要做何?”裴芊芊嚼着冷笑,削瘦的瓜子脸上不再充满纯真无害,而是布满了阴沉,想起这具身体曾经不堪回首的遭遇,她这一动手还真是冷静不下来。这个高贵无比的女人,有着毒蝎一般的心肠,今日不打更待何时?!

她只觉得脑子里像充血一般,激动、愤慨——

那沉重的凳子毫不留情的挥向叶敏茹——

“啊——”

叶敏茹下意识想躲,可肩膀还是遭了重重的一击,尊贵无比的身子哪里受得了一丝痛疼,当即就侧栽在地上。

裴芊芊跨上前,抬脚就朝她腹部猛踹,说她发泄也好、替原身报复也罢,上一世从小练武,打架武术,这恐怕是她打人最爽的一次了。

“臭女人,我不惹你,你居然自己找上门来送死,当真以为我是软柿子你们想捏就捏吗?”

而叶敏茹尖叫几声过后就因为剧烈的疼痛翻白眼晕了过去,蜷缩在地不省人事的她晕死前都还没想通,十多年来从不敢在他们面前出声的人为何会性情大变、为何会有如此大的蛮劲……

叶敏茹晕了,那两个丫鬟也倒在地上,一个捂头、一个捂脸痛苦呻吟着。

裴芊芊这才扔了凳子,撩了撩额前散开的细发,冷眼扫了一圈,“哼!”

而就在她刚出房门打算离开时,突然愣住。

一男人正抱臂站在门外侧,不是别的闲杂人士,而是昨晚在城门口堵截她的那个冰块脸侍卫。

她不禁皱眉,“你来干嘛?”

司空冥夜那喝人血的妖怪真是太小心眼了,暗中监视她就算了,现在居然光明正大的派人盯着她!

像雕塑般的启风抬了抬眼皮,面无表情的道,“裴姑娘此举未免太冲动了,可知此举会为自己招来大祸?”

☆、【4】、把屁股挪过去些

裴芊芊学他抱臂,冷笑,“大祸?无非就是被裴家的人抓回去暴打一顿,轻则变伤残人士,重则丢掉性命。想必你也应该知道我在裴家过得是怎样的日子,不过是非死即伤的皮肉苦罢了,比得上猪狗不如、生不如死的摧残和折磨?再说了,不是有南赢王么?想必我死了南赢王也不会好过吧?”

启风猛得沉下脸,看她的目光又凌厉又复杂。

这裴家小庶女一夜之间如同脱胎换骨,简直让人惊奇咋舌!

裴芊芊懒得看他不善的冷脸,不耐的问道,“找我有事?”

启风敛紧目光,“裴姑娘还是随我去南赢王府吧。”

正如她所说,她若出事他们王爷也不好过。眼看大婚在即,绝对不能让她出现意外,这也是王爷要他时刻盯着她的原因。

如今她凶暴的打伤裴夫人,还敢让她在外面?

裴芊芊往后瞥了一眼,倒没也犹豫,迈开脚走在前头,背对着他打了一个响指,“走吧。”

启风没动,紧敛的目光盯着她削瘦的背影,愈发沉冷复杂。

是何原因让原本卑微胆怯的人一夜之间有如此大的变化?从他开始跟着王爷就一直关注着她,他可以很自信的说对她了如指掌。她母亲青楼出生,到死都没进过裴家大门一步,她之所以活到现在也是因为她百毒不侵的身子能清除王爷所染的顽毒。

裴家养着她真如同养着一头牲畜,王爷也知道她在裴家所受的各种凌虐。不过对王爷来说,只要她活着就可,至于她如何活着,也没必要去插手,毕竟这是裴家的家事。

按常理,她这样的出生最多给人做房妾氏。做皇子嫡妃?只能做梦。

可王爷无心娶亲,担心皇上别有用心塞女人到南赢王府,念及这裴芊芊十多年献血相救,所以才主动请奏要皇上破例赐她为妃。

看着裴芊芊昂首挺背的模样,启风心里多了许多不爽。莫非她仗着自己要嫁入南赢王府为妃,所以才性情大变?如今日所见,她这般冲动胡闹,以后岂不是给他们王爷添乱?

……

看着好端端出去回来时却遍体鳞伤、鼻青脸肿的叶敏茹,裴文安恼怒不已,一边令人速请大夫,一边质问两名同样负伤的丫鬟,“到底发生了何事?是谁如此大胆竟敢伤害夫人?”

晕迷不醒的叶婉茹被抬回了房,俩丫鬟顾不上自己的伤势,跪在他面前一边痛哭一边描述着裴芊芊暴力的恶行。

听完,裴文安又惊又怒,“什么?是那小畜生对夫人动的手?你们确定?”

一丫鬟磕头哭道,“老爷,奴婢怎敢胡说?奴婢们随夫人前去接芊芊小姐回府,可芊芊小姐不但不听从夫人的话,还突然对我们动手,用凳子疯狂的打我们……老爷,奴婢说的句句属实,绝不敢欺骗您。”

另一丫鬟捂着被打掉牙的嘴巴,也跟着磕头哭诉道,“老爷,是真的,芊芊小姐用凳子打伤奴婢们不说,还发疯般用凳子把夫人打晕。”

裴文安勃然大怒,“那畜生呢?她现在在何处?”

真是反了!那小畜生居然敢打嫡母!

被爆头的丫鬟哭道,“老爷,芊芊小姐被南赢王府的人接走了。”

裴文安铁青着脸,咬牙切齿的对门外下令,“来人,备轿!”

这小畜生竟敢以下犯上、目无尊长,简直天理难容!若就此放过她,那裴家以后岂不是任由她胡作非为?!

……

南赢王府——

走出客栈,一路上都在看某个侍卫的冷脸,裴芊芊心情也不好。

想到这人在客栈说的话,她也知道自己打了叶敏茹不会有好下场。可打都打了,她又能如何?

眼下唯一能指望的靠山就是司空冥夜了。

还是昨晚那间房,她进去的时候男人依旧坐在软塌上,裴芊芊都忍不住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睡觉。

尽管是白日,也尽管外头太阳高照,可走进这屋子就有冰冷刺骨的气息扑面而来,昏昏暗暗的光线,真有点进了阎罗殿受审的错觉。

“王爷,裴姑娘带来了。”隔着纱幔,启风垂首禀道。

“下去吧。”软榻上传来低沉冷硬的声音。

“是。”

看着房门被关上,裴芊芊忍不住撇嘴,十二个时辰都不到,她就见了他三次。

“没想到你也能惹祸。”男人冷硬的声音夹杂着嘲讽传来。

“……”裴芊芊撩开纱幔,将他闭目的模样打量了一遍,这才抬脚走了过去。见他身旁还有空处,她毫不拘礼的坐了下去,还不满的瞥了他一眼,“把屁股挪过去些。”

语毕,她明显的感觉到身旁男人绷紧了身子,且黑色锦袍下突然散发出冻人的气息。

看着他放在膝盖上修长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她开始给自己捏腰捶腿,自顾怨道,“我都要给你做妃子了,好歹你也让手下对我好些。看着我打架不帮忙就算了,带我过来连顶轿子都没有。我虽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可你们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司空冥夜掀开眼皮,两束冷到极点的眸光射向她白皙削瘦的脸。

裴芊芊仰起头瞪大眼,“瞪什么瞪,比眼大啊!别跟我说这里坐不得,你要真嫌弃,那就别娶我。瞧你这样子,洞房花烛夜未到,可是想我再寻死一次?”

司空冥夜敛紧眸光,幽深的眸底寒彻刺骨,要不是他呼出的气息是热的,裴芊芊真想把他当冰雕。

她也不知道为何,越是同他见面,她越是不怕他。

眨了眨眼,她把脸奏了过去,很认真的将他看了一遍,“老实说你这家伙长得挺不错的,初夜给你我多少有点安慰感。”

司空冥夜身上的冷气不减,可抿成直线的薄唇微微抽动。

裴芊芊往软塌上一躺,叹了口气,“唉……”

要是换做二十一世纪有这么个男人说要娶她,她怕是做梦都会笑醒。这人不仅长得帅气,那菱角分明的脸,如雕凿般深邃立体又完美的五官,放大街上绝对会引女人尖叫。再加上他这身份,想扑他的女人绝对比长城还长。

可惜了……

她现在发不起花痴。

一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穿越到这种鬼地方,还借别人的身体而活,她这心真是拔凉拔凉的。处在这样的境地里,未来都是一片灰暗,哪里还有心情欣赏帅锅哦。

突然门外传来启风的声音,“启禀王爷,丞相裴文安来了,正在大门口等候。”

司空冥夜半眯起冷眸,低沉的嗓音冷硬得没一丝温度,“告诉他,本王养病之日谁也不见。”

启风在外应道,“是。”

很快,门外安静了。

裴芊芊有些心虚又有些好奇的看着他,“你不见他?不怕他去皇上那里告你状?”

司空冥夜半倚着软塌,冰冷的脸,闭着眼让人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什么。

“本王就等着他去告御状。”

“……”裴芊芊忍不住皱眉。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可见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只能打消追问的念头。

她没料错,这人绝对不会置她不管的,至少在大婚前她应该能安然无恙。

揉了揉双臂起满的鸡皮疙瘩,她起身欲朝外走。

但刚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他如阎王般冷得毛骨悚然的声音,“不想死的话就在府里待着。”

裴芊芊回头,龇牙咧嘴的道,“不用恐吓我,我没你想的那么傻。反正过段时间我就要嫁过来了,趁现在有空我到府里转转难道也不行?”

语毕,她一头冲出房门,大有过河拆桥的架势。

司空冥夜掀了掀眼皮,眸光凝视着她背影,忽沉忽冷。

片刻之后,他冷声朝外唤道,“启风。”

候在门外的启风目送裴芊芊离开后快速进了房门,“王爷?”

“说说,发生了何事?”

……

裴文安不但没训到女儿,连司空冥夜的面都没见到,窝着一肚子怒火的他只能返回丞相府。

听说叶敏茹醒了,他直接去了叶敏茹房中。

见他回来,守在床边的大女儿裴蓉欣赶紧起身迎向他,精致的容颜带着怒气,“爹,裴芊芊回来了吗?”

裴文安铁青着脸不答反问,“大夫来过了么?你娘如何了?可伤得厉害?”

裴蓉欣皱眉,精致的美目朝床上看去,闪着泪光,“大夫来过了,女儿也给娘敷了伤药。娘之前醒过,不过喝了药又睡着了……娘身上多处瘀伤,其中还有钝物所致……”回过头,她哽咽的对裴文安道,“爹,裴芊芊居然对娘动手,实属大逆不道,太可恨了!您一定要为娘做主好好教训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