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

郁凤雅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她竟忘了自己儿子是个神经极为敏锐的人,刚刚自己哄他走的那两句话恐怕早就露馅了。

而她和裴永志的争执,恐怕也全都落在了他的耳中。

裴永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细纹横生的一张脸上,挂着几分轻蔑,“还会听墙根,挺有本事的,你不是都听见了吗?还要我重复什么?”

“你闭嘴。”

郁凤雅只觉得难堪至极,只想着让裴永志从这里滚出去,当下怒骂出声来,“滚出去,不走我就报警。”

“报警?”

裴永志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的时候,缓缓将这口气吐出,嗤笑道,

“怕是你没这个胆子,你不是宁可带着这小杂种离开郁家也要保住郁家的颜面么?这会儿拿报警吓唬谁呢?”

一听这话,顾天恩脸色陡然变了,“我妈在乎郁家的颜面,我可不在乎,你是哪儿跑来的老流氓,当古镇上没有警察局是不是?”

说着,他便摸出手机要打110.

郁凤雅急急地拉住了他,

“妈……”

“不能打。”郁凤雅夺过他的手机,几乎已经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勉强冷静下来,看向裴永志道,

“你到底要干什么?”

说到这儿,裴永志勾起唇角,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来,“不笨嘛,早问不就完了,你还真当我是来跟你叙旧的不成?”

“你……”

顾天恩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一拳,却被郁凤雅死死地拉住了,身后传来母亲沉闷的声音,“说吧,你到底要什么,但我提醒你,我除了这间客栈之外什么也没有,我已经不是郁家的人了。”

“两千万。”

裴永志阴沉的声音落地有声,“我不管你跟郁家还有没有关系,一个礼拜之内,我要见到这两千万。”

“你疯了?”

郁凤雅不敢置信的盯着他,几乎要将他生吞活剥了,“我去哪儿给你找这么多钱?”

“你随意啊。”

裴永志点燃了一根烟,烟雾中斜眼看着她,“要是你凑不来的话,我就去郁家问问我儿子,他老子最近缺钱花,是不是应该主动孝敬我点儿。”

裴永志话应刚落,不等郁凤雅反应。

“做你的春秋大梦。”

顾天恩抄起旁边的椅子就朝着眼前的男人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巨响在屋子里响起,整个客栈的人陆陆续续都被惊醒了。

“怎么了?”

“什么动静啊?”

“让不让人睡觉了?”

“……”

“哎你们谁啊?”

客栈门口,一整面玻璃门‘哐’的一下被门外的一个大汉用钢管砸的碎裂,前台的小姑娘吓得钻到了柜台下面,所有出来的客人也是尖叫着逃回自己的房间。

“你放开天恩。”

郁凤雅的声音几乎是撕心裂肺,扯着裴永志的衣服不肯松手。

裴永志一手拿着毛巾捂着头上流血的位置,一手将她狠狠地甩开,沉着脸道,

“原本想跟你好好谈,现在看来也不必了,这小子就到我那儿住两天,一个礼拜之后,两千万你带来,他完好无损的给你,要是带不来,小雅,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郁凤雅几乎将牙都咬碎,“裴永志,你不是人。”

这样的话,裴永志似乎已经听得习以为常了,冷冷的笑了一声,

“你才知道啊?”

丢下这话,他便带着一帮凶神恶煞的大汉提着奄奄一息的顾天恩走了。

一帮人沿路打砸,走的时候将整个客栈砸的一片狼藉。

——

一早又下了雪,路况不太好。

盛安然到青檬工作室的时候已经快中午,工作室刚开张不久,所以年终也没什么太多的财务事项要做,她也就是例行过来看一眼,然后宣布一下放假的事情。

“大家再辛苦半个月就可以放假了。”

盛安然这话一说出来,整个工作间的员工都雀跃了,简直不敢相信,“盛总,真的假的,春节假期不是从大年三十开始么?”

盛安然笑意莹莹,

“真从大年三十开始你们来得及老家来回么?一半时间都耽误在路上了,走之前工作没精神,回来的时候更没精神,还不如让你们避开春运大军呢,给你们放足二十天,回来就给我好好干。”

“那,那必须的。”

有人带了个头,此起彼伏的保证声跟雨后春笋似的,拔地而起,整个工作间好不热闹。

“行了,都工作吧,别跟着追捧了,还没放假呢,赶紧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秦波依旧是一副黑脸,一说话众人就跟哑巴了似的,忙不迭的躲着他夹着尾巴各回各自的工位。

回办公室的路上,盛安然调侃秦波,

“秦师兄,我看你可比我像这个公司的老板,要不我把公司卖给你得了。”

“我没兴趣。”

秦波神色平淡,“除了做设计之外,我什么都不想干,你就是白送我我也不要。”

“想得美你。”

盛安然瞥了他一眼,“我图什么啊把公司就送给你。”

秦波看着她,神色复杂,

“那你图什么啊就把盛氏集团送给盛唐了?”

听到这话,盛安然一愣,皱了皱眉,

“你都知道了?”

“知道这件事很难么?盛唐集团着手收购盛氏集团的事情谁不知道?”

“你觉得不好?”

“我没什么意见。”秦波依旧是一副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淡淡神色,“只是觉得你要想把青檬发展好的话,不如接下盛氏集团,你是大股东,真想要的话,远比郁南城并购来的轻松。”

“是吗?”

盛安然在办公桌后面坐了下来,笑了笑,

“我可不觉得轻松,盛氏集团内部腐朽横生,我在那儿工作了一段时间,即便是有南城帮我,我都时常觉得力不从心,所以啊,人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都得慢慢来,不是一蹴而就的。”

见她主意已定,秦波也就不好再相劝些什么,将手里文件给她签了字,

“你想好了就行,这份签完一直到放假这儿应该也就没你什么事了,可以安心准备婚礼了。”

“婚礼没什么好准备的。”盛安然神色有些复杂,“我想去趟澜溪古镇,就这两天,你能不能帮我瞒着点南城。”

秦波和郁南城素来不对付,闻言十分爽快的就答应了,

“行啊,保证瞒的死死地。”

“……”

自打郁凤雅和顾天恩母子两个人从医院走了之后,盛安然打顾天恩的电话也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尽管辗转问了他学校,知道他期末论文都交了,说明没什么事,但是她始终有些不放心。

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郁凤雅对自己肯定是有所隐瞒的,而顾天恩那么笃定,也该有他笃定的理由。

那天在医院门口,她听到顾天恩骂郁南城的那句话,至今都觉得心惊肉跳,“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这不是警告,更像是一种提醒。

晚上回到家,一开门,盛安然就被眼前的场面给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