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暖的马车出了王府,直奔京郊一片枫树林。

秋日,这片枫树林早早就红艳如火。

枫树林旁是一条小溪,溪畔有一大块空地,刚好露营野炊用。这块休闲宝地是温鹿鸣偶然发现的,昨日里他和张易辰提过,张易辰玩兴正浓,不料白云暖却不让他同来。

一路上,他问了白云暖无数遍:“不让王爷同行,这样合适么?这样真的合适么?”

白云暖都倔强地坚持己见。

众人到了目的地时,却发现溪畔赫然三匹高头骏马,其间一匹汗血宝马上,威风飒飒的,正是张易辰,后面的两人分别是侯伯勇和安宇梦。

白云暖等人下了马车,见到眼前的三匹骏马、三个男子,全都愣在了原地。

而张易辰三人一个翻身下马,向着众人走了过来。

张易辰穿了出行的便服,福字如意锦缎袍子,衬得面若冠玉,仿佛寻常富贵人家的公子,腰际的明黄织锦白玉扣带,彰显他尊贵无比的近宗亲王身份。他走得越发近了,白云暖便闻见风中隐隐有瑞脑香气,微苦的香味甘冽醇正。

“王……王爷。”众人皆都跪地请安,唯白云暖怔怔立在原地,脑子里思索着:他是什么时候出发的?怎么就比他们的马车更早抵达这目的地了?

张易辰挥挥手,神色闲适道:“跪着干嘛?该干嘛干嘛去!”

太监丫鬟们得令忙起身,各忙各的去,有搭建野炊灶台的,有到溪畔清洗肉菜的,热火朝天,风风火火的……

众人都不知说些什么时,张易辰先开了口:“你们怎么能不让宇梦同来呢?还说是好朋友,怎么有好玩好吃的时候,就将他给扔下了?”

“宇梦,你不是不来了吗?”白云暖没好气,出发前,那样邀请他,都说不来,这会子却巴巴地跟着张易辰来了,算怎么回事呢?白云暖有些恼。

安宇梦不好意思笑道:“王爷说,对于一个写作的人,不能竟日伏案写作,也要出来走走,看看山川河流,好激发灵感。”

“谁说不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古语有之。”张易辰得意地附和安宇梦。

安宇梦站在张易辰身后,冲白云暖吐了吐舌头,继而向温鹿鸣和白苹招招手,温鹿鸣和白苹便识相地开溜。

“我去那边看看灶台搭得怎样了。”温鹿鸣假意指了指远处,拉了白苹便溜之大吉。

安宇梦拽了拽侯伯勇的衣裳,侯伯勇先是木讷地看了看他,半晌才会意,也跟着安宇梦溜了。

枫树林前就剩了王爷夫妇二人。

“唉!”张易辰假意左右探看,长叹了一口气,然后道,“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是本王的命好像更凄惨一些,没想到就连好处亦不能与自己的王妃共享……”

白云暖被奚落得受不了,一跺脚道:“让你留下享福,我走行了吧?”一转身便要离开。

张易辰不仅不来拉她,反而摊摊手道:“好啊,我看看京郊到王府这么远,王妃一个连马车都不会驾的弱女子如何回去?步行么?那一双玉足若是走烂了,本王该心疼了……”

白云暖气恼地捂了自己的耳朵,心里暗骂张易辰不厚道。她一负气,更加加快了脚步跑向一旁的马车,跨上去,勒了缰绳,便调头,向大路笨拙地驶去。

突如而来的马蹄声惊了所有人,正在忙碌的众人皆都向马车的方向看去,见白云暖在车头歪歪扭扭着身子,众人皆都骇然。

张易辰见大势不妙,施展轻功,便向马车飞去。幸而白云暖的车驾出不远,张易辰一个落身,便坐到了白云暖身边,他一把从白云暖手里抢过缰绳,马车才算平稳了,众人皆都舒了一口气。

马车从急奔变成缓慢地漫步。

张易辰道:“阿暖,你要死啊?”责备中含着心疼与后怕。

白云暖没好气道:“不是驾马车摔死,也会被你取笑死!”

张易辰侧眸,用余光瞥了白云暖一眼,见她赌气地撅着嘴,就像个淘气的孩童,不由露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他一手拉着缰绳,腾出一手,捏了捏白云暖的面颊,讨好道:“好了好了,本王错了,好不好?本王向你认错好不好?夫人?娘子?老婆?”

白云暖“噗”一笑,向他伸出一只手:“拿来!”

“什么啊?”

“云南偏方!”

还记得这茬。张易辰一个头两个大。“我早上已经问过侯伯勇了,那偏方都送给那个小姑娘了。”

白云暖见张易辰不像是开玩笑,立即愁眉苦脸起来。

马车已经调头,停到了溪畔。白云暖失神地看着不远处和温鹿鸣一起搭手准备野炊的白苹,不禁忧闷。

张易辰发现她的目光看向白苹,心里大抵了然,于是收敛了笑容,柔声道:“别担心,回府之后,我就命侯伯勇派人去云南重新搜罗那些偏方,总有一款偏方能让她得偿所愿的。”

白云暖一颤,感激地回眸看着张易辰,张易辰冲她眨了眨眼睛,又伸过半边脸来。

白云暖狡黠一笑,道:“闭上眼睛。”

张易辰真个就闭上了眼睛,等了半晌,也不见白云暖报答他一个香吻,睁眼才发现,白云暖早已蹑手蹑脚下了马车,站在远处向他做鬼脸。

野炊是快乐的,充满了情趣。

王府的下人们从来都没有参加过这样的活动,所以对组织这次活动的白云暖感激涕零的。

大家除了在搭建的灶台上煮大锅饭,还搭了烧烤架子烧烤张易辰捉来的兔子。

当空气里飘满各种实物的香气,众人都垂涎欲滴。

美餐开始了,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全都不顾形象地大快朵颐起来。

其间,张易辰提议每人给大伙儿讲一个笑话,笑话一个比一个精彩,笑得众人眼泪也出来了,食物也呛到了,真是状况百出。

酒足饭饱之后,奴才们自然去溪畔清洗碗碟,张易辰、白云暖等人进枫树林去闲逛。

温鹿鸣道:“听说皇上今年会去蒙古草原秋狩,不知王爷是否随行。”

张易辰道:“往常是要随行的,一同去的还会有太子和其他几个王爷。”

白云暖立时有些难过,秋狩最少也要两个月吧?自己要两个月见不到张易辰了。世界上最深的感情是你还未走,我就开始想念你。

张易辰没有觉察到白云暖的失落,只是同温鹿鸣说道:“两个月很快的,一晃就过去了。”